孫恩的吼聲在夜空中回蕩著:“長生戰士,殺啊,殺掉這些不信三清的妖邪,用你們手中的刀劍,淨化他們的靈魂,讓敵人的鮮血,染紅你們的刀鋒,每一個被你們奪取的妖邪性命,都會為你們的功德,更進一步!”
這些瘋狂殺戮的天師道弟子們,一個個雙眼通紅,渾身上下紅色的氣霧環繞,他們手中的刀劍,也是精鋼打造,秦軍士卒們普遍身著的皮甲,在他們的刀劍麵前,如同紙糊,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殺的是紅白之物噴滿一身,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的秦軍士兵,幾乎無人敢回頭應戰。
即使有幾個醒過神來想要回身反擊的人,往往手中的武器都來不及與這些天師道弟子們相交擊,就給三兩下卸去了手臂,倒在血泊中打滾,刀光閃閃,人頭很快地就跟脖子分了家,地上血流成河,而滿地亂滾,如同西瓜一樣地首級,卻是無人相撿,除了孫恩,盧循等首領弟子們的吟唱與吼叫聲外,隻有那種刀劍割過骨肉時,斷筋切肉的那些個“噗,噗”的響聲,伴隨著傷者垂死時的慘叫,儘入人耳之中。
檀憑之歎了口氣:“這神教的弟子,殺起人來真是嚇人,服用了五食散之後,不知疲倦,不分敵我,沒有憐憫,沒有人性,隻有這樣純粹而徹底地殺戮,太可怕了。”
魏詠之的三片兔唇翻了翻:“我滴個乖乖隆裡咚,瓶子啊,幸虧咱們早早地退了教,要不然,隻怕現在衝在前麵砍人的,就是你我呢。”
劉毅咬了咬牙,對著劉裕沉聲道:“寄奴,是我們列陣打垮了秦軍前陣,現在這些天師道的家夥,卻是吃了藥,輕裝在追殺逃敵,他們是在搶我們的功勞,你還在等什麼”
劉裕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對著後麵一陣馬蹄響處,大聲道:“將軍,劉裕臨時接掌指揮,擾亂軍紀,還請您責罰。”
眾人全都臉色一變,剛才這樣放手大殺時,人人都是高度緊張,這根弦一旦鬆了下來,反而都有些不知所措,連反應也變得有點遲鈍了,之前天師道弟子們潛行過河,悄無聲息地突擊,聽不到還情有可緣,可這回明明是劉牢之騎馬當先,後麵三千餘重甲北府軍士,列陣奔行而來,卻是幾乎無人發覺。
劉牢之的戰馬一陣飛馳,帶起點點白雪,很快就跑到了劉裕等人的身前,所有軍士全都以拳按胸,行禮道:“見過將軍,老虎部隊,威武,威武,威武!”
劉牢之一勒馬韁,戰馬直接在劉裕麵前定下,他的手一揮,沉聲道:“免!”
所有的軍士把拳頭從胸膛上挪開,大聲喝道:“虎!”
劉牢之也不看前方的戰況,雙眼緊緊地盯著劉裕,點了點頭:“劉裕,我在後麵全看到了,當時三幢兄弟給壓製在河岸上,情況危險,你能臨危挺身,指揮大家衝過河岸,組織反擊,列陣打垮敵軍前陣,有功無過,至少是功大於過,戰後,我會為你請功!”
劉裕微微一笑:“都是眾兄弟們紀律嚴明,鬥誌高昂,小的不過是臨時組織了一下,沒有什麼功。將軍,現在敵軍前軍雖垮,但是仍有反擊之力,還沒到可以放手大殺的時刻。”
劉牢之點了點頭,沉聲道:“竺謙之,高雅之何在”
兩個彪形大漢從步兵陣列前昂首而出,對著劉牢之一抱拳:“卑職在此,聽候將軍命令。”
劉牢之冷冷地一指前方,沉聲道:“你二人各率本部千人,列陣而前,位於這些天師道弟子之後,如果他們攻擊順利,則發箭支援,若是其遇到敵軍有力部隊突擊,則列陣保護,記住,動作不要太快,隻需在其後方百步左右即可,注意兩側的敵軍。”
二將對視一眼,高雅之疑道:“為何我軍不散陣追殺”
劉牢之沉聲道:“黑夜之中,敵我不明,如果散開隊伍,容易自相殘殺,何況敵軍前軍雖潰,仍有步騎數萬,不是沒有反擊之力,若是敵軍有伏兵出動,我前軍輕兵難以抵擋,這時候需要你們保護和掩護,明白嗎”
竺謙之咬了咬牙:“那斬殺敵將的功勞”
劉牢之搖了搖頭:“這一陣是儘滅敵軍,如果全殲梁成,人人有功,又何必跟人爭這一時短長本將已經下令,有違者,軍法從事!”
說到這裡,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竺謙之與高雅之不敢再有置疑,紛紛帶兵而前,很快,四幢鐵甲步兵就在正麵展開,持盾舉槊,後排步弓跟進,踩著滿地秦軍的屍體,如牆推進。
劉牢之回頭看向了劉裕,微微一笑:“劉裕,你對本將的布置,有何看法”
劉裕淡然道:“小的隻是普通軍士,在將軍麵前,隻有服從,沒有半點看法。”
劉牢之哈哈一笑:“你小子,是不想跟本將軍論兵嗎這個時候,不要拘泥於上下尊卑,如果你在本將的位置,你會如何選擇”
劉裕點了點頭,看著在劉牢之邊上,滿臉興奮的劉敬宣,說道:“敵軍前軍雖潰,但梁成畢竟是宿將,應該還有辦法組織反擊,騎兵已經被前軍的步兵衝亂,又給天師道弟子近身攻擊,難起作用,現在正確的選擇就是舍掉騎兵,用來拖延時間,緊急調動營中的步兵,在後麵列成陣線防守,此外速召采樵灘和監視胡彬的兩支部隊過來支援,如果軍力合一,固守待援,也許還能撐到大軍前來救援的時候,再不濟,隻要撐過這黑夜,到了白天,看清我軍人數,也不是不能打。”
劉牢之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看的很準,所以我們不能讓他的計謀得逞,本將派了竺謙之與高雅之,跟在天師道軍的後麵,就是為了儘快地擊潰他的騎兵和臨時防線,但是那兩支要調回的部隊,還需要有力部隊截擊。”
劉裕的神色如常,說道:“小的願聽將軍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