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就要天亮了,台風應該已經在附近登陸後往內地去了,銀海灣的風雨漸漸的小了,我們勒馬度假村就要迎來天亮的時候。我的心也是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這個風雨之夜,在大自然麵前,我們毫無還手之力,卻還在心裡暗自說要較勁,場景和一個小孩童意圖掀翻站在麵前的相撲選手沒什麼分彆。我的心裡翻騰起來另外的一個原因則是對自己的疑問,問自己選擇在海邊附近建設這個懸崖玻璃屋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一晚我的內心活動很是豐富,同事也很是折騰。國內最出名的懸崖建築當然是山西的懸空寺了,看上去十來根木頭就支撐起整個懸空寺;還有福建的甘露岩寺,僅有一根木頭支撐著;現代化的建築在西南地區就多了,貴州的懸崖上有一間博物館,但是那種所謂的懸空卻讓你覺得很是安逸,沒有心驚肉跳的感覺;郎酒博物館也是這樣,眼前的懸崖開闊一片,不用擔心掉下去;再者,張家界的天梯,鋼結構玻璃天梯,和我們的一樣。
但是這些或古或今的建築物,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在沿海,不會受到台風的影響,從來不擔心台風有可能對項目造成的致命一擊。而我們的勒馬度假村,這樣對比起來,更像是我頭腦一熱就啥也不想的衝上去乾的項目。
我以為,在海邊的懸崖上搞這樣的項目,能坐看雲起,能臥看雲舒,從來與眾不同,項目雖然小眾,但賺錢能海納。憑借這想法和換個活法的思想,也找到了投融資金。既是找到投融資金,從某個角度來說,即便失敗了,我認栽的同時,投融的就更認栽了。這點在我心裡還是有點位置的,就是萬一不成功了,我也能脫身而出。可是當項目資金不夠的時候,我是和潘若安簽了無限責任的借款合同的,萬一項目不成功了,我賠上自己的這一輩子都不夠賠的。在這個台風之夜裡,我思想和屋外的風雨一樣的飄搖時候,我是在暗暗叫苦的,怎麼就會簽訂那個借款合同呢?我承認當我有這想法的時候,其實心裡就已經回到了從前在房地產公司的時候那種逃避思想的階段了,世上無難事,隻要肯逃避就行了。
但是我沒有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我的懊悔和不安,尤其是紫萱也在場的時候。畢竟這借款就是和潘若安借的,這事隻有財務曉蓉知道,龍鳳哥和蕭堅多多少少知道一點,但也是雲裡霧裡的,他們似乎也不在意這一點,對於他們來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財務方麵的,是我的範圍。我從來也沒想過,在投融好像來的很容易的情況下,我怎麼會這麼直接的再借,也好像比投融更容易就借到了這筆巨款,從此就像一座大山壓在我心裡。我的金融知識很差,不會網上新聞報道說的那種左右騰挪最後還什麼事都沒有,最多給你一個什麼時候回國的承諾就行了,我不會,即便會,也不願意更不敢,我想要有一種可以隨時坦然的走出家門去享受陽光雨露的生活,而不是每次出門都要左顧右盼的看看有沒有人圍追堵截的生活。可是現在看來,命運和我開了個玩笑,命運之手似乎在冥冥中將我推向了我最不想要的狀態的國界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