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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被倒入杯中的澄澈美酒,席勒多少是有點受寵若驚的。也不是沒人請他喝過酒,但這可是蝙蝠俠啊,先彆說這蝙蝠俠正不正宗,但他是蝙蝠俠啊!有多少人被蝙蝠俠請過喝酒?!
這可是和看見鋼鐵俠哭鼻子以及和聽見蜘蛛俠罵人同一難度的人生成就啊!傲慢甚至沒這兩個成就!
席勒咳嗽了兩聲,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興奮,端起酒杯和蝙蝠俠碰了個杯,蝙蝠俠對他眨了眨眼說:“那麼依你之見,此局何解?”
“耳朵都快豎得比杜賓犬還高了,還擱這文縐縐的呢。”席勒在心裡笑了一聲說:“其實倒也不是什麼難事,跟我見過的那些極端病例比起來,不過小菜一碟。”
“快說說。”蝙蝠俠的身體坐得越發的直了。
“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告訴我你瞞著我的事兒。”席勒擺了擺手說:“這不是交易,隻是我必須得知道我之前對於某些人原生家庭的猜測是不是準確的,這有利於我判斷病情並提出解決方法,不算過分吧?”
蝙蝠俠的動作明顯一頓,搖晃著酒杯的手也停下了,他把頭撇向一邊,似乎在回憶些什麼,但很快又搖了搖頭說:“當然不過分,但我覺得你不會信的,沒有人信。”
“既然你都知道我們是其他宇宙的來客了,你就應該能想到,萬千宇宙中有無數奇事發生,你怎麼就能確定你所說的這件事會奇異到讓我們不敢相信呢?”
蝙蝠俠張了張嘴,似乎也組織不出什麼更好的反駁的語言,於是他就說:“那我不得不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你了。”
蝙蝠俠的語氣不是那種自得或是心虛,而更像是一種自嘲,就好像這個秘密他已經對所有人說過無數遍,隻是沒人信他似的。
“我們能無限拚裝自己的肢體不是沒有代價的。”蝙蝠俠說:“零件是會磨損的,隻是有一種神秘力量修複了我們的磨損,但是這種神秘力量也是有限的。”
蝙蝠俠這張表情豐富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如其他蝙蝠俠那樣的嚴肅和黑暗,他說:“我們每一部分肢體當中都含有這種神秘力量,從來沒有損傷過的肢體力量最多,修複的越多,剩的力量就越少,直到徹底一點不剩。”
“要組裝多少次才會耗空?”
“沒人知道。”蝙蝠俠搖了搖頭說:“沒有人做過這麼殘忍的實驗,但確實有那麼一些經常損壞的倒黴蛋發現自己安不上一部分肢體了,那就證明他體內的神秘力量快要耗空了。”
“所以呢?”
“有一群人在想辦法補充這種神秘力量。”蝙蝠俠雙手合起來撐住下巴,然後說:“他們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讓神秘力量回歸本源,這樣的話就可以延緩力量的消耗。”
“你父母就是做這事兒去了?”
蝙蝠俠的手猛地收緊了,他點了點頭,顧左右而言他地說:“是的,他們正在為這個事業奮鬥。”
“我的意思是,他們讓自己體內的力量回歸本源了?”
蝙蝠俠終於繃不住了,他拿起了酒杯,一股腦地把酒倒進了自己的嘴裡,也不知怎麼被嗆住了,猛地咳嗽了好幾下。
“他們必須得這麼做,這是他們臨走之前告訴我的,我大概也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這計劃就是他們提出來的,那如果連他們都不能以身作則,就沒有人會跟上。”
“那些其他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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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代的超級英雄。”蝙蝠俠說:“他們好像之前居住在一個叫紐約的地方,但在我父母失蹤的那一年也都陸續不見了。”
“聽起來是個悲傷的故事。”
“但他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蝙蝠俠說:“本源的神秘力量缺失是非常致命的問題,而且不是近幾年才出現的,因為上一代超級英雄的犧牲,這個問題被延緩了數十年,但沒有辦法永遠延緩下去。”
“所以芭芭拉和戈登也在執行這個計劃,是通過招募誌願者的方式嗎?”
“沒那麼理想。”蝙蝠俠說:“大多數人覺得我們是在危言聳聽,甚至就連正義聯盟裡的其他人也一樣,他們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
“所以我為不能團結他們感到很失落,明明我父母都做到了,現在他們不但不相信我,還根本就不需要我,我不知道如果到了危機到來那天,我要怎麼說服他們去……我不想這麼做的……”
“我完全理解你。”席勒說:“看來我的推測沒錯,你父母也常年沉浸在這種狀態中,他們既想要拯救世界,又對那些老友不舍,呈現出像是精神分裂般的二象性。”
蝙蝠俠深以為然,他說:“我小時候最常聽到的兩個詞彙就是‘必須’和‘不想’,他們為此爆發出了無數爭吵,一會和我說,有些事他們必須得做,一會又說,有些事他們也不想做,我搞不懂他們的意思。”
“他們也擔心你某天會陷入與他們一樣的糾結中,所以儘自己最大努力把這個時間往後拖延了。”席勒從另一個角度解釋這件事,他說:“至少他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因為你現在是個有能力的成年人,萬一危機是在你兒時到來的,那就更是無力回天了。”
蝙蝠俠點了點頭,默認了這個說法,他又給自己倒了點酒,當然這個被稱作酒的東西其實是葡萄果汁,席勒剛才就嘗出來了,作為合家歡分集,這個宇宙中是不可能出現真酒的,所以蝙蝠俠要多喝,他也不攔著。
“你說有辦法解決我現在的人際交往問題,如果你真能做到,診費隨你開價。”
“有些可惜的是,你這個宇宙的錢我用不上,弄一點過來收藏就可以了,太多的還是算了。”席勒手指輕敲酒杯,然後說:“不過你是蝙蝠俠,你的一諾可值千金,要是你答應日後幫我個忙。”
“那也得我們先有日後。”蝙蝠俠痛快地答應了,他說:“要是你真的能解決這個問題,哪怕是再一次的延緩,在我徹底被磨損到無法組裝之前,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席勒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通過精神療法直接矯正人格應該是來不及了,那需要安靜的環境、藥物配合以及長期堅持治療。”
“那麼我們就先矯正行為,我相信你的意誌力應該能堅持住,到了後期行為也能夠反過來矯正精神。”
“首先,雖然我的原則是不難受就不用治,但是考慮到絕大多數有孤獨感的患者不願意如此描述自己,經常諱疾忌醫,嘴硬自己沒事,所以我就當你因為孤獨而難受了。”
蝙蝠俠本能地動了動嘴想要反駁,但是席勒很好地堵死了他的話頭,席勒接著說。
“首先,把你說出口的三句話當中的兩句話的主語換成彆人,而不是你自己,不要強調你現在如何,而去詢問彆人如何。”
“舉個例子。”席勒伸出了手說:“在你說完‘你好’之後,主動開口問彆人怎麼樣,當彆人說起他怎麼樣的時候,一定要忍住,不要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
“錯誤的例子就是,如果彆人說我最近不太好,你不要說我也不太好,然後開始說我怎麼樣,而是堅持去問彆人為什麼不好,遇上了什麼難事。”
“當他開始描述他的困難的時候,你也不要高談闊論你的解決方法,或是你曾經遇到這種困難的時候是怎麼解決的,除非他認真地詢問你的意見,你隻要聽著就好了。”
蝙蝠俠用酒杯擋住了嘴,席勒提出的這個行為改良方法真是直中要害,因為他就是這麼個人,他回想自己往昔與正義聯盟所有人的溝通,基本上是不出三句話,話題一定拐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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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當超人談起最近孤獨堡壘設施的改良,蝙蝠俠立刻就會說自己最近是怎麼改蝙蝠洞的布局的,當神奇女俠說起奧林匹斯山那個爛攤子,蝙蝠俠就會說起自己看神話時的感受。
因此與自己交流的所有人的話題從來都沒有深入過,基本上都是隻說了有這件事,而沒說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他們想說的話全都被堵回去了,接下來就是蝙蝠俠的暢談時間。
“我隻是想給他們意見……”蝙蝠俠低聲嘟囔著。
“人類不需要意見和建議,因為人類從來不會虛心接受。”席勒說:“即使他們接受了,他們也會覺得是自己虛心納諫,思路清晰,而不是你有多聰慧,對他們多有幫助。”
蝙蝠俠無法反駁。
“第二,當你說起自己的時候,不要把所有事都歸結於你自己的想法。”席勒皺著眉說:“如果你無法參與某事,就說是有彆人絆住了你,而不要說是你自己不想去。”
蝙蝠俠剛想開口,席勒就說:“我知道這是在說謊,但是人類最需要的就是謊言,他們就隻聽自己想聽到的,你的真實想法他們是聽不進去的,聽見了也不能理解的,理解了也不能接受的。”
蝙蝠俠又抿住嘴不說話了,顯然,他對不被理解這事兒深有感觸。
席勒說的這種情況他也遇到過,超人邀請他去派對,他說自己不想去,對麵隻有沉默,那種沉默就好像是對方也找不出什麼借口來替他解釋了,好像也是沒有義務替他解釋。
“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背後的社會,但他們還要在乎。”席勒說:“你需要給他們一個理由去搪塞他們背後的人,你自己找好理由,就不用彆人費心幫你找理由,他們可以費心一次兩次,但人都是會累的。”
蝙蝠俠似乎聽進去了,他點了點頭。
席勒歎了口氣繼續說:“第三,當彆人提起你的時候,不要試圖去對任何聽過這話的人扭轉他們話裡你的形象,不要去做解釋。”
“為什麼?”蝙蝠俠說:“難道任由他們抹黑我嗎?”
“人類隻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如果他們不相信你是某種人,那彆人說多少遍都沒有用,如果他們相信你是某種人,那你解釋再多也沒有用。”
“我知道你感到很疑惑。”席勒喝了一口葡萄汁,然後說:“但聰明人都明白,所謂的解釋和澄清隻存在於公理層麵,而對於具體的某個人來說,移除成見難如登天。”
“執著於揭露真相沒有錯,但在社交場上,你表現出的渴望會變成彆人抓在手裡刺向你的刀,一旦彆人知道怎麼才能刺激到你,那接下來等著你的就將會是刀山火海。”
“如果想達成社交壓製,你就得表現得什麼都不在乎,這樣才能無往不利,百戰百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