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柯的眼中,陶白身上的無形氣魄彙聚起來,讓他產生出眼前究竟是“陶白”還是“蒼鶴”的錯覺時,某種異變就在無形之中發生了。
南柯沒有去對抗這種武道意誌的影響,但自身的本能反應卻不聽他的,尤其是五臟之內的石頭似乎給這份武道意誌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等到在場的三人都回過神來的時候,南柯是真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武道意誌吃撐了。
南柯不清楚是同為被來自【血鴉】的武道意誌所影響的緣故,還是存在彆的什麼自己尚未得知的原因作怪。
接下來不管是馮翔還是陶白都為他演示過一整套的【蒼鶴樁】和【鶴形拳】,卻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從陶白那邊薅點武道意誌來“吃掉”。
但至少,有一點是南柯能夠明確的。
那就是自己身上的狀況,果然不是什麼因為武道意誌影響而產生的幻覺!
這種感受是真實不虛的,石頭是真的,【生死狹間】也是真的,【太陰煉形】比小馬珍珠還要雪豹頂真!
一想到這裡,南柯就有些迫切的想要嘗試著以武術家的方式看看【盜天機】。
武術家的【盜天機】,與自己所處的【生死狹間】如果是同出一源的話,那至少有了個明確的方向。
而陶白和馮翔好像還沒怎麼從接連的衝擊中緩過神來,這位大師兄隻是從桌子那邊抽了張單子過來,話語之中還有種不太真切的感覺:“啊,報課啊,那先把表填了吧。”
南柯看了一眼,單子上就是正常報班時候要填的一些東西,不是什麼隆重如拜師,成為武術道場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之類的,順手就在幾個空位上打了個勾。
等到陶白尋思過來的時候,南柯還被兩人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太自在。
“你們有事能不能直接說,彆這麼看我瘮得慌。”
“你有這樣的天資,早幾年前在道場裡上體驗課的時候也應該被當時的老師發掘出來了才對。”
陶白擰緊了眉頭:“當時帶那兩節體驗課的老師是誰?埋沒了你這樣的天才,放任你蹉跎幾年,還是出身自我們道場的,真他嗎該死啊!”
“道場裡邊有壞人啊!”馮翔點了點頭。
南柯一愣:“那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裡記得……考完試都清空記憶內存去了,你看看你那邊有沒有記錄唄。”
陶白一拍大腿,一頁一頁翻著電腦上的表格,調出了幾年前的記錄一項項對照,最後看到代課老師那一欄上赫然用碩大的字體寫著老師的名字:陶白。
馮翔看了看電腦屏幕,再望了望身邊的這位大師兄。
“我……我該死啊?”
“咦,居然是你。”
南柯也湊過來看了一眼,這麼一來倒是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印象,當年過來這邊就是打著運動運動跑這兒玩的主意。
反正課是買營養液的會員套餐免費白送的,這武術道場比一般的健身房體育館設施都要全麵,不玩白不玩。
而且當年的南柯身上,確實是沒有武術家這一方麵的天賦。
甚至於南柯覺得自己現在也沒有什麼武術家的天賦,之所以先前能夠表現得如此特殊,實際上隻是因為從【生死狹間】回來以後,南柯對身軀的掌控力就在無形之中增強了不少。
隻有對身軀的掌控能力增強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南柯自身的天賦根骨也沒見就能從及格突然飛升上極優。
所以南柯的目的反倒十分明確,壓根就不和彆人一樣奔著武術家當中的高峰攀登,隻想嘗試一下【盜天機】。
先前對於南柯而言,僅僅隻是在那份武道意誌的引動下,他突發奇想嘗試著做出與陶白一模一樣的動作。
當動作完成之後,就機緣巧合的成功了,僅此而已。
說到底能不能打出【氣勁貫發】,對於正式武術家水平之下的人來說,發揮時運氣的成分反倒比技術占比要更高。
哪怕真是一竅不通的外行人,按著套路打個幾百次裡總有那麼一兩次是能成功的,南柯感覺自己運氣不錯,碰巧撞上了這一次。
就連馮翔這種距離正式的武術家隻有一步之遙的高級學員,在【氣勁貫發】上也不是能夠每一擊都能完美發揮,上了考場還是碰運氣的情況居多,會有“湊巧打出來”的狀況也不奇怪。
充其量不過是普通人稍加鍛煉,反複嘗試之下就能夠做到的程度。
陶白此刻更加懷疑自己了:“不對啊,好像有點印象……當時我還真的來帶了幾天的體驗課,但如果有你這樣的天才,我怎麼會沒發現?”
“你想多了,因為我壓根就不是天才。”
“開什麼玩笑,看過一遍就能打出一模一樣的【氣勁貫發】,就算基礎體能的肌肉骨骼強度沒有經過鍛煉,但這樣的肢體協調能力,隻要願意下苦功,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將一門武學修行至大成!”
“到時再突破圓滿,根骨易形,距離成就一代武術宗師也不過就一步之遙!”
南柯被說的有些好奇:“武學修行到突破圓滿,根骨易形,是指鶴仙流的武學能夠練出……【鶴形】?”
說著,南柯就想到了先前所見的景象,陶白與【蒼鶴】的身影不斷變幻。
見陶白點了點頭,南柯又開口問道:“那麼【易形】和【盜天機】比起來,哪一個更難練一點?”
“這兩個都不一樣,哪能放在一起比。”
陶白原本懶得理他,但想想南柯還是個門外漢,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易形】是不斷磨煉武功,將武學的一招一式融入自身,形成肌肉記憶般的本能,把功夫練到骨子裡,在武學圓滿以後根骨改易,拉近著與武術宗師之間的差距,最終距離成就一代宗師也不過一步之遙,尋求那道契機突破至全新的領域。而【盜天機】則不一樣。”
“說到底【盜天機】這種修行方式,本質上隻是營造了一個極端的環境去激發武術家的求生本能,真正對功力修為有作用的內容還是正常的練功行為積累,不過同時有著鍛煉膽氣和臨場心態的些許作用。”
“現在涉及這種修行方式的武術家,在此行之道上真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就,應該也就是精神境界的修行,能夠做到【內心磐定,臨危不懼】的水平了。但他們又不是純以【盜天機】的方式修行,我認為隻能說是部分相關,其他途徑一樣能夠摘取這樣的成就。”
“要麼和平時練功沒什麼區彆——甚至還有極大概率出現意外風險;要麼隻有存在於目前都不明真偽的傳說故事之中,極其少數的個彆案例能夠有在此所成就。”
“以前的武術家認為,隻要能夠完成‘妙盜天機,巧奪造化’,煉化天機造化於己身,那就是神仙中人了。而那是古時一些傳說故事裡的說法,用現在的標準來看,如果真的能夠在【盜天機】這一途徑上做到這種成就,就已經是實打實的武術宗師了。”
南柯聞聲之後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陶白和馮翔,再低頭看了看自己。
“煉化天機就是一代宗師,意思是說,我是武術宗師了?”
一直到從武術道場裡離開,南柯都沒怎麼理清楚自己身上的狀況。
要說“煉化天機”,那他好像確實是在【生死狹間】裡邊做到了。
隻不過在武術家的【盜天機】當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早就已經立地飛升成神仙中人了,哪怕是放到現在這個年代,那也是當場成就一代宗師。
南柯總不能逮著人就問,你看我像武術宗師不?
哪來的黃皮子這是。
“武術家體係裡的【盜天機】和我在【生死狹間】不一樣?不過終究都隻是古時的傳說故事,現在這個年代裡就是想找到個專門修行【盜天機】有所成就的武術家都不容易……”
一邊想著,南柯披星趕月的回到家,又開始變得昏昏欲睡了起來。
再次進入安眠,五臟六腑由生轉死,南柯又一次的來到陽間與陰間的夾縫。
【生死狹間】。
隻不過,與以往南柯那不斷重複的夢境景象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夢境似乎多出了些許不一樣的事物。
異常的事物打破了輪回幻夢周而複始的循環,使得其中出現了些許新的變化。
南柯一怔,這才意識到,這次於夢境中浮現而出的異常事物,就是自己之前從陶白那邊“吃掉”的武道意誌。
還不止。
隱藏在【蒼鶴】的武道意誌之下的,則是一隻身披赤羽,渾身血紅的神鶴。
在感受到這隻赤紅神鶴的瞬間,南柯就意識到,這是屬於【血鴉】的武道意誌!
相較於【蒼鶴】來說,【血鴉】雖然隻有一絲,顯得微弱,但綿長不息,並且擅長蟄伏,宛如附骨之疽一般。
兩道武道意誌浮現於此,流入南柯靈魂深處的那道【天機】,也呈現出了不同的變化。
【蒼鶴】的武道意誌消失不見,一部【神鶴書】懸於半空。
【血鴉】的武道意誌,則由【陰神】取代。
自天機之中所流轉的信息,讓南柯有所明悟。
“【神鶴書】,亦或者是,【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