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身邊的纖雲姑娘,京裡不少人都知道,是陳閣老的紅粉知已。據說兩人發乎情止乎禮,隻吟詩作對,談古論今。陳錚欣賞纖雲的才學,纖雲仰慕陳錚的氣度。沈之修卻對此嗤之以鼻,說白了,不過就是養在青樓的外室罷了。說的再好聽,也掩蓋不了事情的本質。這些話,沈之修自然不會說。隻淡笑著應對道:“老師說笑了。”不解釋,也不往這上麵聊。見文竹走了進來,沈之修開口問道:“有事?”文竹走到他身邊,低聲稟告道:“三爺,夫人來了,在二樓雅間用飯。差人來問三爺什麼時候回去,她等著您呢。”沈之修先是一愣,心說文竹怎麼想了這麼個理由。再一看文竹的神色,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陳閣老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讚同地說道:“你這夫人管的也太嚴了,出來喝個酒,也要來喊你回去?”沈之修像是沒聽出陳錚話裡的意思一般,笑著說道:“我夫人對我確實關心,怕我喝多了酒,想著把我接回家。”轉頭對文竹說道:“你去跟夫人說,我一會兒就下去找她。”說著,又親手給陳錚斟了杯酒。“老師,這杯酒學生敬您,今日多謝老師款待。”坐在陳錚身邊的纖雲美目流轉,忽然開口說道:“不如請沈三夫人上來喝一杯,能讓沈閣老這麼放在心上的人,奴也想認識認識。”她知道陳錚今日的目的,是想借美色拉攏沈之修。但是沒想到沈之修看都沒看秦桑一眼,更彆提被引誘了。此刻她這麼說,也是想借機認識認識沈三夫人。興許能借著沈三夫人,拉攏住沈之修。沈之修本來正舉杯敬陳錚,聽見纖雲的話後,一雙眸子忽然掃向纖雲,冷若冰霜。“你算個什麼身份,又當我夫人是什麼身份?”沈之修手裡的酒杯重重地撂下,一杯酒濺出半杯到桌上。陳錚臉色也不大好,纖雲說話確實唐突了。但是沈之修當眾落臉,也等於是打他的臉。“纖雲,你放肆。沈三夫人什麼身份,你說這話也太沒規矩了。”纖雲此刻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忙跟沈之修致歉,“沈大人,是奴說錯話了,您彆和我一般見識。”陳錚以為,他讓纖雲道歉,沈之修也該客氣兩句。沒想到沈之修絲毫沒給纖雲顏麵,沉著臉說道:“知道自已的身份就好,彆再說話作賤我夫人。”纖雲自打跟了陳錚,還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就連平日去百花樓的達官顯貴,都對她尊敬有加。怎麼她提一句沈三夫人,就是作賤了?纖雲緊抿著唇,委屈地看向陳錚。陳錚卻不好對沈之修發作,隻能板著臉說道:“纖雲,下次切不可這麼莽撞。”纖雲隻得低聲說道:“是,奴記住了。”陳錚心裡不大高興,麵上卻不動聲色。“我們也走了,咱們一道走吧。”沈之修點頭應道:“是,老師請。”幾人下樓後,沈之修打算送陳錚上車,再上樓去接蘇清妤。沒想到陳錚幾人還未上車,蘇清妤就聽見動靜從而二樓下來了。見陳錚還未上車,蘇清妤意識到她下來早了。但是已經露麵了,自然要去給陳閣老見個禮。蘇清妤朝著門口走的功夫,陳錚不動聲色地給紅衣裳的秦桑使了個眼色。秦桑心領神會,朝著沈之修走過去。嘴上說道:“今日跟沈大人相談甚歡……”也不知她怎麼走的,左腳踩到了裙擺上,整個人朝著沈之修的方向摔了過去。按照秦桑的算計,沈之修就算不近女色,也會伸手扶住她。隻要沈之修扶住她,她就能順勢攀上去。給她個湊近的機會,她就能讓沈閣老神魂顛倒。不是她自誇,學了這麼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男人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秦桑那一腳,和撲向沈之修的動作,蘇清妤都看得清楚。她眉梢輕挑,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一出戲。珍珠氣得臉塞鼓起,雙拳緊握。恨不得飛身上前,把秦桑趕走。奈何雙方離的不近,隻能看著秦桑撲向沈之修。沈之修眉目蹙起,神色不耐。整個人忽然朝後麵退去,就像在躲避什麼臟東西一般。秦桑故意絆倒自已,身子根本不受控製。所以哪怕她眼見著沈之修後退,也來不及穩住身形。沈之修退的快,秦桑摔的也利落。就聽“啊”的一聲,秦桑撲到了廣福樓門口的青石板地麵上。入目就是沈之修石青色錦袍的衣角,能看見上麵繡著的竹葉紋路。蘇清妤唇角壓不住笑意,緩步走到沈之修身旁。兩人對視了一眼後,蘇清妤繞過趴在地上的秦桑,走到陳錚身前,福了福身。“給陳大人見禮。”陳錚客氣地說道:“沈夫人客氣,快請起。”纖雲是第一次見這位沈三夫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幾眼。心說怪不得沈閣老不近女色,這位沈三夫人不管是容色還是身段,在她見過的女子中,都是一等一的。年歲看著不大,但是氣度一點不弱。和沈閣老站在一起,還真是般配。纖雲混跡風月場所十幾年,對男人再了解不過了。隻看沈之修看他夫人的眼神,就知道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她忽然心生羨慕,能讓沈閣老這樣的人,疼到骨子裡。這位沈三夫人,還真是好命。陳閣老對她也算疼寵,但那不過是男人床笫上的一時新鮮罷了,**多過愛。此刻秦桑已經爬了起來,羞臊著臉,低著頭站到了纖雲身後。陳錚並未多說,臉色雖不算陰沉,但也絕對不好看。寒暄了兩句,便帶著人上車離開了。目送陳錚的車駕離開後,蘇清妤忽然玩笑般地問了句。“剛剛那姑娘怎麼說的?和三爺相談甚歡。”“三爺,今日的花酒,好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