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機結構實驗室，超算組辦公室。
劉海濱和董浩正坐在一起說著超算組的工作問題。
劉海濱的年齡還不到40歲，就已經是蘇東大學信息學院的正教授，並在計算機結構實驗室擔任研究員，也是超算組的組長。
董浩年紀稍大一些，已經快45歲了，他是實驗室主任，負責實驗室上下的工作。
他們正說著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喊，“劉教授，有人找！”
劉海濱到門口看了一眼，就見到三個人依次走了進來。
最前麵的是……錯開！
董浩是看到人進來才站起來的，他也同樣錯開了第一個人，馬上後發先至的走過去熱情的喊道，“張碩教授！”
“久仰大名啊！”
“客氣了。”
張碩的名氣實在太大了。
他是網絡上的學術明星，即便沒見過本人也能認出來，更不用說是在蘇東大學了。
董浩和張碩握了手，隨後又和羅勇軍握手，“羅教授！”
劉海濱也分彆和張碩、羅勇軍握手。
兩人又一起看向了孫興利。
“這位是……”
“孫興利，孫教授！”張碩也幫著介紹了一下，“高院的研究員。”
董浩頓時恍然大悟，他主動伸手過去，“抱歉，原來和張碩教授一起研究傑波夫猜想的孫教授！”
孫興利哀怨著也隻能接受了，好消息是對方說出了他的研究成果。
幾個人相互客套以後，自認為有經驗的孫興利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是要用服務器？”
劉海濱點頭說道，“當然沒問題。我們對外是按小時算的，常規一個小時的使用費是一千塊。”
張碩看向了孫興利。
孫興利輕輕點頭，小聲道，“是這個價格。我用了五個小時，花了5000。”
“五個小時？這麼慢？”
張碩聽罷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慢？”
劉海濱頓時有點兒不樂意，他馬上道，“我們的服務器趕不上超算，也安裝有1200個處理器，常規算力超過1000台普通電腦。”
董浩趕忙說了一句，“張碩教授做的都是重大研究，算力需求高也是正常的。”
“劉教授的報價是對外，針對學校內的科研項目，使用費是一個小時200，費用相對還是比較低的。”
他說完解釋了句，“有些算力中心也對外開放，單獨針對項目提供的算力也趕得上我們的服務器。”
“不是什麼重大研究。”張碩搖頭說道。
孫興利則是道，“不是學校內項目，就是個人愛好，和我去年一樣。”
“和你一樣？”
董浩有些不明白，疑惑問道，“孫教授，你做過什麼計算嗎？”
話音剛落，就聽劉海濱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孫教授，你在我們這裡做過一次計算，是去年，梅森數驗證，對不對？”
這句話喊出來，門口路過的人都停了一下，還扒著頭往裡麵看了一眼。
董浩也反應過來。
去年有人過來租借服務器去做梅森數的素性檢測，是實驗室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這是極為罕見的。
實驗室的服務器一般都是科研項目的計算，或個人研究才會用得到。
有人專門租服務器掛prme，去檢驗幾個梅森數的素性，其行為可以用‘不差錢的土豪’來形容。
開玩笑！
誰會那樣做？
孫興利厚著臉皮說道，“彆談我的光輝曆史了，這次我們還是驗證梅森數的素性！”
其他人都看見了張碩。
張碩也不太在意，就直接說道，“我們確實是來驗證梅森數的。”
董浩和劉海濱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再針對這件事說什麼，而是問道，“是什麼數字？”
他補充道，“如果和孫教授一樣是大八位數，隻算一個，拿幾個小型的服務器算一下就可以。”
“也不用付錢了，我們實驗室幫你算出來。”
張碩掏出寫滿數字的稿紙，給董浩、劉海濱展示了一下。
孫興利和羅勇軍也湊過去看。
他們掃一眼就愣住了。
孫興利有些誇張的喊道，“九位數？還是3、4開頭的？你都不早說……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他說出了董浩和劉海濱想說的話。
張碩理所當然道，“我不是說過嗎？要找億位素數，是三億以上的數字，才可能是億位素數。”
“但是……”
孫興利擰著臉好半天沒說出話。
劉海濱也懂梅森數，也終於明白張碩為什麼說計算慢了。
他搖頭道，“這種數字計算量太大了，用我們的服務器算一個月也就算一個數字。”
“真要算的話，必須就要用超算中心的算力了。”
其他人也明白過來。
張碩聽到孫興利說算了五個小時，下意識就說了一句‘慢’，原來他要算的是九位數啊！
梅森數的素性檢測，計算量會伴隨冪數的上漲呈現指數性上升。
冪數以‘3’開頭的九位數，比大八位數所需要的計算量，輕易就能高出上百倍，甚至幾百倍。
孫興利的幾個數要算五個小時。
張碩的一個數就要持續計算十幾天，甚至花費一個月以上。按照一個小時1000塊來算，算一個數可能要花費幾十萬。
張碩也明白了。
他很乾脆的拿起桌上的筆，就開始在稿紙上劃起了數字，一個個數字紛紛被劃掉。
【科研幣-29。】
【任務已完成，可提交！】
他來不及管任務的事情，快速劃掉了29個數字，紙上隻剩下最後一個。
“就是它了，隻算這個數字！”張碩用力說道。
“你確定嗎？張教授？”
羅勇軍在身後拉了張碩一把，他感覺測定梅森數的素性等於是扔錢。
幾十萬啊！
扔掉？
那就好像心臟被剪掉了一部分……疼啊！
張碩還是肯定道，“就算它了，我決定好了。”他說完問道，“能不能用超算中心的算力，一個月太長了。”
“沒問題。”
董浩點頭道，“我們和東港算力中心有合作，他們那邊的算力單價還便宜一些，隻有計算量需求很大的時候才用到。”
“用他們那邊的算力，這個數字大概需要幾個小時吧？這是我的預估，現在也不確定。”
“費用麼……”
董浩和劉海濱對視了一眼，繼續道，“看計算量吧。”
他坦然說道，“我們和東港算力中心的協議是按算力收費的，你這個數字，我估計要……10萬以上。”
劉海濱跟著說了一句，“已經很低了。”
張碩對計算量也有個預估，他聽罷問道，“董主任，劉教授，如果算到一半兒就結束了呢？”
“比如說，隻算了半個小時。”
董浩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伱的意思是，這正好是個梅森素數？”
“對。”
如果冪數對應的是個梅森素數，計算循環中途就會退出，也許一個小時就會結束運算。
董浩笑道，“這樣，張教授，如果它是個梅森素數，我們不止不收費，還送你十萬！”
“真的嗎？”張碩追問。
“當然。”
董浩哈哈一笑，“能算出第52個梅森素數，到時候，就能說是我們結構實驗室算出來的，10萬塊算得了什麼？”
“那就開始吧！”
張碩滿意的點頭，心裡也很是期待。
……
計算就是在實驗室的電腦上登錄張碩的prme賬號，也就進入了MPS分布網絡。
隨後，再登陸東港算力服務中心，借用他們的算力進行計算。
一切都準備好以後，計算就開始了。
張碩坐在電腦前等待著。
孫興利、羅勇軍坐到一起，劉海濱也湊了過去，好奇的問道，“張碩教授為什麼非要算那個數字？”
“10萬塊，多可惜！”
“我們真沒多收費，其他人要是算這個，董主任根本不會同意。”
孫興利點頭，“這個我知道。你們就是區彆對待，我去年來的時候，一個小時要我一千塊。”
“換成張碩，變成按科研項目收費了。”
劉海濱打了個哈哈，“孫教授你下次再來，我肯定按學校項目收費，你放心吧。”
“還來？”
孫興利不由咧了咧嘴。
劉海濱又問了一句，“張教授為什麼非要算那個數字呢？”
“你這都不明白？”孫興利道，“我去年就過來一次了，他就是在重走我的青春！”
“固執、堅持，要失敗一次，才能認清現實！”
羅勇軍難得沒有反駁。他還在為算力費用心疼，感覺好像是花了自己的錢一樣。
劉海濱依舊是不理解，他一直在和計算機打交道，實在無法理解算梅森數有什麼意思？
難道做數學研究，就有信心自己能分析出梅森素數？
……
與此同時。
王朵菊、周建新陪同著劉健、張春陽、許軍三位教授來到了高等研究院樓。
劉健、張春陽、許軍，是代表科技工業局來的。
李老師得知張碩的S方程數值研究，找了幾個相關的學者來蘇東大學和張碩談談，想知道研究的具體進展情況。
S方程數值模擬，擁有重大的應用價值和意義，是必須要重視的。
三人一路以來聊著這個話題，“是航天二院那邊傳出的消息，但感覺說的有點兒太過了。”
“S方程，彆說是數值模擬，就是數值法計算都是個難題。”
“東港數學中心的李劍峰團隊在研究這個，好像也有不小的進展，難道張碩還能比李劍峰進展更大？”
“李劍峰團隊應該是國內最有實力的吧？”
“管它情況怎麼樣，我過來跑了一趟，就是想見見張碩，那可是個大名人。”
“也對。”
三人的到來還是很低調的，他們是代表科技工業局來的，特彆和蘇東大學說不要高調。
所以隻有王朵菊和周建新陪同一起來找張碩。
到了高等研究院樓，他們發現張碩並不在，打聽了好幾個人都不知道情況，最後還是打電話才知道在計算機結構實驗室。
張碩也不知道是誰來，但他還想等梅森數的素性檢驗，可不願意去見誰，直接回道，“有什麼事來這邊說。”
王朵菊說完情況以後，張春陽說道，“要不我們在這裡等？”
“等什麼？”
劉健道，“張教授可能在做什麼研究，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好吧。”
三個人商定就一起去了計算機結構實驗室。
他們剛到所在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一個驚奇的喊聲，“計算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不可能這麼快啊，那可是九位數字，東港那邊分給我們這麼高的算力嗎？”
這是劉海濱問出來的。
房間裡，劉海濱、董浩、孫興利、羅大勇都在，還有其他兩個副教授也過來湊熱鬨。
就在剛剛，他們還在研究要算多長時間。
這是能通過分配的算力以及需求的計算量算出來的。
然後，就發現計算結束了。
劉海濱問完去檢查了一下，發現計算確實結束了，他一時間腦子有點兒懵。
董浩也有點兒懵。
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
計算中途沒有出現問題，算力中心沒有分配更多的算力，計算提前結束也就意味著……
“梅森素數！”
孫興利不可置信的喊出聲。
所有人都帶著疑問看向了張碩，眼中還透露出驚奇的神色。
張碩淡然的笑著，他先是輕輕點了下頭，隨後站起來對孫興利道，“所以我說，孫哥，我是過來實現你的夢想！”
“計算結束了！”
“我檢驗出了第52個梅森素數，也是第一個億位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