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弟你找到了陰陽鼎?”
阿兀一臉驚喜地問道,忍不住伸手去抓蘇牧的手。
蘇牧微微側身,避開了阿兀的手。
這時候阿兀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連忙解釋道,“蘇師弟你不知道,當年我們這些後輩弟子最喜歡的人就是大李師伯。
你想啊,對武者來說,什麼是最重要?
當然是修為!”
他不等蘇牧回答,就自問自答地往下說去。
“大李師伯精通煉丹術,他煉製出來的丹藥,那是武者夢寐以求的寶物。
要是能找到他老人家留下的陰陽鼎,那裡麵說不準還有當年大李師伯煉製的丹藥呢。
就算沒有,陰陽鼎本身也跟其他天命神兵不一樣。
用它來煉丹,效果也比一般的煉丹爐好太多了。”
蘇牧瞥了一眼阿兀,雖然阿兀竭力掩飾,但蘇牧還是看出來他內心中的激動。
阿兀可是曲長青的親傳弟子,又執掌了天命神兵驚神鞭,怎麼聽到陰陽鼎以後這麼激動?
難道這陰陽鼎真的如他所說,是天命神兵當中特殊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這陰陽並蒂蓮是晉侯和明夷侯從北邙山中的太祖墓穴中帶回來的。
難道說,陰陽鼎就在太祖墓穴當中?
看來,自己還真得去一趟太祖墓穴了。
心中想著,蘇牧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
他平靜地道,“我已經有些線索,不過陰陽鼎還未到手。”
“那還等什麼?走啊,我們一起去把陰陽鼎找出來去!”
阿兀有些急不可待地說道。
“阿兀你剛剛遠道而來,這趟又是救人,又是刺殺玄帝楊秀虎,辛苦了。”
蘇牧緩緩地說道,“陰陽鼎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休息一下,我自己就可以把陰陽鼎找出來。”
“蘇師弟,你該不會是誤會我想要跟你爭奪陰陽鼎吧?”
阿兀皺著眉頭,說道,“你誤會了,我本應該早就死去了,如今得天之幸活到了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同門情誼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怎麼可能跟蘇師弟你爭搶陰陽鼎呢?
我要它又無用。”
阿兀一臉真誠。
蘇牧微微一笑。
“阿兀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往這上麵想。”
蘇牧笑著說道,“如果有需要,我不會跟你客氣。
隻不過這陰陽鼎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真的不需要勞煩你。”
雖然阿兀把陸芊她爹救了回來,還重創了玄帝楊秀虎,但蘇牧依舊沒有完全相信他。
主要是,七十二賊之一的親傳弟子,這件事怎麼想怎麼有些古怪。
哪怕阿兀的故事再怎麼天衣無縫,蘇牧心中對他也始終抱有一絲警惕。
退一萬步講,就算阿兀的身份是真的,蘇牧自問跟他也算不得朋友。
蘇牧自問自己跟七十二賊可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他這一身傳承,都是憑借自己的本事得來的。
七十二賊的理念,蘇牧也並非完全讚同。
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更何況,陰陽鼎可能是在大玄太祖的墓穴當中。
大玄太祖英雄一世,自己一個人去挖墳掘墓就已經夠過分了,再帶人去就有些不合適了。
“蘇師弟,你還是信不過我啊。”
阿兀垂頭喪氣地歎了口氣。
“也罷,早晚你會見識到我的真心的。”
阿兀歎息著道,“既然蘇師弟你不願意讓我陪你一同前去尋找陰陽鼎,那我就在這裡等你。
你記住,不管遇到什麼麻煩,我始終都在你背後,
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找我。”
說著,阿兀指了指地上的陸芊她爹,詢問道,“他怎麼辦?
雖然神仙醉不會要了他的命,但他一直昏睡不醒,我這麼帶著他也不甚方便。”
“這樣,你把他送到離火城,交給一個名叫陸芊的人。”
蘇牧沉吟片刻,說道,“阿兀你也在離火城住下來等我。
我會讓人給你安排住處的。”
“離火城,陸芊……我知道了。”
阿兀點點頭,說道,“蘇師弟你可一定要小心啊,陰陽鼎附近可能還有其他危險,萬一要是不行,你記得回來找我幫忙。”
他戀戀不舍。
…………
北邙山下。
蘇牧站在山巔,一麵是寒風從冰雪大陸上吹來,另外一麵則是和煦的暖風。
感受著冰雪兩重天,蘇牧心中也是暗暗讚歎造化之奇。
北邙山將寒流擋在了北邊,這才有了大玄的四季如春。
也造就了北邙山一邊綠樹茵茵,一邊則是常年冰雪覆蓋。
“大玄太祖的墓穴之中出現了陰陽並蒂蓮,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蘇牧心中暗自道。
自從七十二賊隕落,天命神兵便隱入虛空之中。
加上還有守墓人在鎮守,所以這麼多年來,根本就沒有人得到過天命神兵。
玄帝楊秀虎曾經忙活多年,最終還是因為蘇牧陰錯陽差下的幫助,他才得到了第一件天命神兵。
千年前,照理說大玄太祖應該沒機會得到天命神兵才對。
如果那時候他就得到了陰陽鼎,守墓人豈會放過他?
或許,大玄太祖隻是在選擇墓地的時候,意外選中了陰陽鼎所在的地方?
“當年七十二賊藏匿七十二件天命神兵是按照一定之規分布的,所以才有了七十二福地的地圖。
晉侯和明夷侯所說的位置,並不在地圖的標記之中。
所以大玄太祖的目的絕對不是最初陰陽鼎所在的位置。”
蘇牧心中思索道,“要麼是大玄太祖真的得了陰陽鼎,要麼就是有人把陰陽鼎移動了位置。”
一邊想著,蘇牧一邊快速穿行在山林之中。
按照晉侯和明夷侯描述的路線,蘇牧很快就來到了溪流的儘頭。
一片聳立的山壁下有一個湧泉,正在汩汩地向外流著水。
離地一丈的地方,山壁的顏色有些不同。
這是晉侯和明夷侯臨走之前重新封堵上的。
沒有絲毫猶豫,蘇牧騰身而起,直接撞了上去。
伴隨著轟隆一聲悶響,蘇牧直接闖入了一條甬道之內。
晉侯和明夷侯既然說了這裡並無其他危險,蘇牧當然是選擇了相信。
他腳步不停,身形如風一般向內閃去。
穿過一條長達三四裡的甬道,蘇牧眼前猛地開闊起來。
他打了個響指,一簇火苗從他指尖升起,照亮了周圍的空間。
偌大的空間,長寬都超過了百丈。
四周的山壁上分彆都有一個洞口,深邃黝黑,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這偌大的空間空空蕩蕩,但是地麵上還殘留著曾經堆砌物品的痕跡。
這裡應該是被晉侯和明夷侯掃蕩過了。
不過蘇牧並未直接離去,而是一寸寸地搜了起來。
如果陰陽鼎真的在這裡,那肉眼也是看不到的。
晉侯和明夷侯實力雖然不弱,但也未必能夠發現陰陽鼎。
想當初,玄帝楊秀虎派了多少強者去找天命神兵,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用故弄玄虛的說法來說,那就是天命神兵非有緣者不可見。
當然,這種說法蘇牧並不認同。
之所以天命神兵很難被人發現,不過是因為它自身的特性而已。
天命神兵本身自帶空間屬性,一旦隱入虛空,一般人確實很難找得到它們。
不過這不包括蘇牧。
早在蘇牧還隻是個太平校尉的時候,他就曾經鑄造過空間兵器。
那個時候,他對兵器的空間屬性就已經了解甚深。
如今他的天工煉器法已經修煉圓滿,鑄兵術造詣與當年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隻要附近有天命神兵存在,那絕對瞞不過他。
除非陰陽鼎不在這裡,否則他一定可以找得到。
很快,蘇牧便已經將這偌大的空間搜了個遍。
雖然沒有找到陰陽鼎,不過蘇牧倒也並不失望。
他選定一個甬道,繼續深入墓穴。
這太祖墓穴內的甬道四通八達,占地極廣。
蘇牧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所以他采用了地毯式的搜索方法,一條甬道一條甬道地搜索,幾乎是掘地三尺。
不得不說,晉侯和明夷侯確實很專業。
整座墓穴被他們掃蕩得乾乾淨淨。
蘇牧用了整整數日時間,把整座墓穴重新搜索了一遍,直到最後,他終於來到了太祖的棺槨前。
“其他地方都沒有陰陽鼎的蹤跡,現在唯一有可能有陰陽鼎的地方就隻剩下這裡了。”
蘇牧看著大玄太祖的棺槨,心中暗自道。
晉侯和明夷侯顧念與大玄的舊情,所以沒有動大玄太祖的棺槨。
蘇牧和大玄太祖無冤無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其實也不願意動彆人的棺槨。
“太祖在上,末學後進蘇牧,如今忝列大玄太平司指揮使,如今大玄邪魔橫行,風雨飄蕩,晚輩想要挽大廈於將傾,不得已有所冒犯,見諒見諒。”
蘇牧對著大玄太祖的棺槨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道。
說罷,他直起身子,將手放在了棺槨之上。
砰!
蘇牧微微發力,一聲悶響,直接將那棺槨震開。
蘇牧帶著幾分警惕,向棺槨內看去。
這一看,他不由地愣住了。
…………
嶺南三州,離火城。
陸芊坐在床邊,她爹陸一川躺在床上,呼吸雖然微弱,卻還算平穩。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南海龍王李泉站在旁邊,看著陸芊的表情,忍不住開口道,“你不用擔心,蘇牧已經去想辦法了,他一定能把你爹救醒的。”
原本他們兩個已經返回大玄去做臥底,結果還沒等他們查出來陸一川被關在什麼地方,玄帝楊秀虎就遇刺重傷,並且陸一川被人救了出來。
他們匆匆忙忙地趕回嶺南三州,結果驚喜地發現救人的事是蘇牧派人做的。
陸芊看了一眼南海龍王李泉,忍不住歎了口氣。
“泉哥你幸好一直在南海上廝混。”
陸芊緩緩地說道,“南海宗的環境還是太單純了。
要是換了地方,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活得下來呢。”
“你什麼意思?你瞧不起我?”
南海龍王李泉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
“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南海龍王李泉氣惱地說道。
他可是南海龍王!
放到哪裡彆人不說一句好漢?
他平生也就是在楊秀虎和陸芊手上吃過大虧而已。
“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芊搖搖頭,苦笑道,“你還沒看出來嗎?
我爹根本就不是被人救出來的,是楊秀虎故意把他放回來的。”
“什麼意思?”
南海龍王李泉眉頭一皺。
“你知道我的意思。”
陸芊說道。
“你想說那個阿兀是楊秀虎的人?”
南海龍王李泉沉聲道。
“我不知道。”
陸芊說道,“但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我爹雖然被救回來了,但他沉睡不醒,我們就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得知天尊舍利的下落。
如此一來,他是否被救回來有什麼區彆呢?”
“你是說,他們在演苦肉計?既得讓你爹被救回來,又不想讓你爹將天尊舍利的下落告訴蘇牧?”
南海龍王李泉思索著道。
他忽然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什麼樣的心機才能想出來這種方法?
關鍵是,陸芊竟然還一眼給看破了。
陸芊跟楊秀虎,都太可怕了。
他們原來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麼環境啊,這才讓他們兩個養出如此深沉的心機。
“你當初被楊秀虎所傷,不會也是假的吧?”
南海龍王李泉看著陸芊,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不是假的。”
陸芊認真地解釋道,“泉哥,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從來沒有真正騙過你。”
南海龍王李泉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你爹被救回來可能是個陰謀,那我們得抓緊提醒蘇牧!”
南海龍王李泉說道。
“我都能看出來破綻,你以為蘇牧看不出來?”
陸芊道,“蘇牧可比我們聰明多了。”
…………
蘇牧看著大玄太祖的棺槨,臉上殘留著意外的神情。
打開大玄太祖的棺槨之前他曾經想過許多可能。
比如說大玄太祖的屍體不在裡麵。
又比如說大玄太祖其實沒死,隻是在沉睡。
又或者陰陽鼎就在這棺槨之內,成了大玄太祖的陪葬品。
但是他唯獨沒有想過眼前這種情景。
棺槨內,竟然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星空。
蘇牧站在棺槨的邊緣向下看去,棺槨內的空間仿佛變得無窮大,漆黑之中,泛著點點的星光。
這大玄太祖的棺槨,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入口一般。
就在蘇牧心懷疑惑地觀望的時候。
忽然。
棺槨內的星空光芒一閃,一道流星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襲來。
星光來到太快,快到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從棺槨之內衝了出來,直奔蘇牧麵門而來。
蘇牧眼中光芒一閃,冷哼一聲。
他一抬手臂,一拳轟出。
轟!
一聲巨響。
氣浪翻滾。
蘇牧後退半步,而那一道光芒也被他轟回了棺槨之中。
蘇牧表情嚴肅,滿臉警惕地盯著那棺槨。
棺槨之中發出砰砰的碰撞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撞擊棺槨的四壁一般。
但那東西沒有繼續試圖闖出來。
蘇牧雙手擺好架勢,向前踏出一步,重新回到了棺槨前,低頭想裡麵看去。
隻見棺槨之中的星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三足巨鼎。
“陰陽鼎!”
隻是一眼,蘇牧就確定眼前的這尊三足巨鼎便是傳說中的天命神兵陰陽鼎!
它果然在大玄太祖的墓穴當中,而且還被大玄太祖當做了陪葬品放在了棺槨之中!
星空消失之後,棺槨內的空間雖大,卻也能一眼看個清楚。
整個棺槨之內,除了這一尊快速旋轉的陰陽鼎,卻並沒有大玄太祖的遺體。
“以大玄太祖的修為,就算過了千年,他的屍體也不可能化作飛灰。
除非,這棺槨當中原本就沒有他的屍體。
難道這棺槨是專門為了陰陽鼎準備的?”
蘇牧心中有些疑惑,“還是說,大玄太祖的遺體其實是在陰陽鼎內部的福地裡?
說起來,大玄太祖到底是如何得到陰陽鼎的?
那些守墓人竟然沒有為難他?”
從傳說來看,大玄太祖實力雖然強,卻也僅僅是返虛境而已。
返虛境修為,可還做不到無視守墓人。
畢竟那些守墓人,每一個都是返虛境強者。
之前蘇牧如果不是有妖物大貓幫忙,他也不是守墓人的對手。
能把守墓人困住,更是運氣。
大玄太祖當年可沒有妖物大貓這種幫手。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蘇牧的動作卻沒有遲疑。
他伸手就向著那陰陽鼎抓了過去。
唰!
眼看蘇牧的手伸了過去,陰陽鼎竟然仿佛有意識一般,快速旋轉地避開了他的手。
蘇牧冷哼一聲,再次閃電般伸手。
陰陽鼎轉的更快了。
但棺槨內的空間就那麼大,它又如何能夠避開蘇牧的手上。
伴隨著一聲悶響,蘇牧的手已經按在了陰陽鼎的上。
一瞬間。
蘇牧隻感覺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從手上湧來,陰陽鼎拚命想要反抗他手上的力量。
砰!
砰!
砰!
陰陽鼎劇烈掙紮,不斷撞擊著棺槨的四壁。
蘇牧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呼!
他手上忽然騰起熊熊火焰,瞬間將陰陽鼎包裹在內。
與此同時,他手上爆發出滔天的力量,用力向下一按。
轟隆一聲巨響。
三足巨鼎的三根足全都陷入棺槨的地麵之內。
它終於老實了下來。
“一件兵器,竟然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蘇牧冷哼一聲。
他是誰?
他可是外域最強的鑄兵師!
便是放到太虛聖境,他也能算是最強的鑄兵師之一。
不過說起來,這陰陽鼎倒是有些意思。
蘇牧以前見過那麼多天命神兵,論靈性可都不如這陰陽鼎。
蘇牧甚至都懷疑,這陰陽鼎有傳說中的器魂存在。
“讓我來看看,大玄太祖的遺體,到底是不是在你裡麵。”
蘇牧沉聲道,身形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陰陽鼎原地跳動了一下,和棺槨的四壁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下一刻,它就恢複了安靜,整個墓室裡麵都重新變得如同死寂一般。
…………
短暫的眩暈感過後,蘇牧重新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手上握著未打開的遮天傘,一臉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根據他的經驗,天命神兵內部的空間早就已經不是“福地”,而是充滿了危險的“死地”。
誰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危險。
便是以蘇牧現在的修為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快速地掃視完周圍的環境,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進到這陰陽鼎內的“福地”,蘇牧如今身處一間宮殿之內。
這間宮殿不算很大,長寬兩三丈而已。
宮殿的四周靠牆壁的地方擺放著一排排置物架,可惜上麵已經空空如也。
除此之外,宮殿正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尊和陰陽鼎外形一模一樣的鼎。
陰陽鼎內還有一個陰陽鼎?
蘇牧腦海中閃過一個問號。
他環顧四周,確定這房間內沒有危險之後,這才向著那一尊鼎靠近過去。
砰!
蘇牧距離那尊鼎還有兩步遠的時候,忽然一聲悶響,那一尊鼎的下方竟然猛地騰起一簇火焰。
火焰騰起的瞬間,那一尊鼎內部也冉冉升起一道光芒。
光芒凝而不散,最後竟然化成了一個人的影子。
“太祖?”
看到那人影的瞬間,蘇牧臉上的表情一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以前在太平司總衙,蘇牧曾經見到過大玄太祖的畫像。
當時大玄太祖的畫像和太平司曆代太平侯的畫像掛在一起。
畫像中的樣子,和眼前這個由光線凝聚而成的人影一模一樣!
大玄太祖固然還沒死嗎?
蘇牧心中震驚道。
那光線凝聚而成的人影似乎還有些迷茫,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神才漸漸恢複了清明。
然後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蘇牧。
“你終於來了。”
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但蘇牧的腦海中憑空響起了他的聲音。
這道影子虛幻不實,根本無法真正發聲,不過他像是神魂一般,可以直接傳聲。
蘇牧一時間也搞不清楚他這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是肉身,也不是神魂。
看上去,更像是某種留影的奇技神通。
“你在等我?你認識我?”
蘇牧沉聲道。
“不。”
大玄太祖,蘇牧心中姑且稱他為大玄太祖,搖搖頭,說道,“準確地說,我是在等人,不過我也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彆人。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
“你真的是大玄太祖?”
蘇牧眉頭微皺,沉聲道。
“如果你口中的大玄太祖是指李長庚,那確實是我。”
大玄太祖眼睛越來越亮,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沉穩起來,一股久居上位的氣質油然而生。
這時候的他看上去確實有幾分大玄太祖的樣子。
“李長庚?”
蘇牧沉吟道。
大玄太祖的名字好像確實是叫李長庚。
他還真是大玄太祖?
大玄太祖竟然還活著?
這消息如果傳出去,隻怕大玄會徹底變天啊。
“據我所知,大玄太祖已經死了千年,你如何證明你是大玄太祖?”
蘇牧沉聲道。
“我為何要證明?”
大玄太祖道,“真也好,假也罷,對我來說,我的身份就隻是李長庚而已。”
“我們暫且不說你的身份。”
蘇牧道,“你既然說你在這裡等人來,那你等人來做什麼?
你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蘇牧原本猜測他這樣子是某種留影的奇技神通,但奇技神通可以留下一段影像,卻無法讓影像與人溝通。
但麵前這個大玄太祖可以與他正常溝通,可他又不是神魂。
“這就是我原本的樣子。”
大玄太祖說道,“我本就是從陰陽鼎中誕生出來的一縷靈念。”
蘇牧瞳孔收縮,心中更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聽到了什麼?
大玄太祖,竟然還有這種來曆?
傳說當中,大玄太祖不是從乞丐開始打下了天下嗎?
天命神兵中誕生的一縷靈念成了人,還開創了大玄千年的基業?
大玄的開創者,堂堂大玄太祖,竟然不是人?
蘇牧的心中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如此秘密,對方竟然就這麼說了出來,他該不會想要滅口吧?
“你不必如此驚訝,世間萬物都是有靈的,陰陽鼎受丹氣滋養,能夠誕生靈念也不奇怪。”
大玄太祖李長庚正色道,“隻不過我的造化終究有限,無法真正脫胎成人。
主人隕落之後,我便借助他人的軀體活了一世。
也是你說的大玄太祖。”
李長庚直言不諱,他越是如此直白,蘇牧心中越是不安。
根據他的經驗,有些秘密知道了並不一定是好事。
當有一個人敞開心扉跟你講述秘密的時候,那對方心中肯定是有所圖謀。
要麼圖你的人,要麼圖你的財。
偏偏,這兩樣蘇牧全都有。
試想一下,在一個墓穴當中,突然遇到一個不人不鬼的存在,敞開心扉跟你講他的秘密,誰能不慌?
也就是蘇牧藝高人膽大,還能淡定地聽下去。
換了彆人,現在隻怕已經受不了要逃走了。
“你的來曆倒也不必跟我說這麼清楚。”
蘇牧開口道,“還是說一說你的目的吧。
你在這裡等著人來,不會是想要再次借體而出吧。”
蘇牧身上的衣服無風而動,獵獵作響。
他雙目之中精光閃爍,力量含而不露,隻要李長庚透露出半點這個意思,他立馬就會出手將之滅殺。
這個時候,倒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大玄太祖了。
所謂的借體,在蘇牧看來,和藥神的降神沒什麼區彆,和妖魔的奪舍手段也是一般無二。
這些手段,都是強占彆人的身體,跟殺人無異。
“自然不是。”
李長庚搖搖頭,說道,“我的造化有限,借體而生一次已經是我能夠承受的極限,我做不了第二次。
事實上,上一次借體而生已經耗儘了我的本源,我現在隻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等人到來。
我已經沒有餘力做任何的事情。”
蘇牧看著他,這短短的時間,李長庚的身體確實比之前虛幻了許多。
不過蘇牧也並不會輕易就相信了他。
萬一對方隻是為了迷惑蘇牧,讓蘇牧放鬆警惕以便占據蘇牧的身體呢?
天命神兵中誕生的靈念,蘇牧現在還真搞不清楚李長庚到底算是什麼東西。
不人、不鬼。
“我留下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等你。”
李長庚看著蘇牧,緩緩地道,“你能走到我麵前,這就是你的機緣,所以,準備好了嗎?”
話音未落,李長庚忽然抬起手,指尖射出一道光芒,直刺蘇牧的眉心。
蘇牧冷哼一聲,果然不安好心嗎?
他體內力量轟然爆發。
砰!
一拳轟在那光芒之上,炸裂聲中,氣勁如同開水一般翻滾。
蘇牧向前一步,遮天傘已然在背後撐開。
滔天的氣息在他身上炸開,一瞬間,他宛若憤怒的金剛,握拳就要打。
李長庚的身體一下子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可惜了。”
李長庚歎了口氣,“這就是天意嗎?
天意讓主人的傳承斷絕,我又能為之奈何?
可惜——”
他長長歎了口氣,任由蘇牧一拳落下。
轟!
李長庚的身影化作點點星光,徹底消散在空中。
那一尊三足藥鼎發出哢嚓的響聲。
緊接著,一道道裂紋出現在鼎身上,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眨眼的功夫,那一尊鼎就已經碎裂成無數碎片,呼啦一聲散落滿地。
蘇牧臉上露出愕然之色。
他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結果僅僅一拳,李長庚就死了?
連他寄身的鼎都碎了?
“原來我已經這麼強了嗎?”
蘇牧看著滿地的碎片,喃喃自語。
他腦海中回想起李長庚消散前說的那句話。
李長庚的主人?莫不是掌控陰陽鼎的那個大能?
李長庚苟延殘喘,是為了替那個大能留下傳承?
所以,剛剛他其實並不是要偷襲我,而是為了送給我傳承?
蘇牧心裡泛起了嘀咕,傳承就傳承,為什麼不能把話說清楚?
一上來就用這種方式,誰能接受?
不管李長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現在都已經消散了。
“不對,李長庚是陰陽鼎中誕生的靈念,陰陽鼎就相當於是他的身體,碎掉的如果是陰陽鼎,那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蘇牧心中忽然升起一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