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海麵上。
一艘小船揚帆而動。
小船上有兩個人,正是蘇牧和韓傑仁。
蘇牧負手站在船頭。
船尾處,韓傑仁正在操控著小船的方向。
蘇牧並未在他身上施加任何禁製,他合體境的修為可以儘情施展。
但韓傑仁沒有半點逃跑的想法。
不是他不想逃。
而是他很清楚,在這廣袤無邊的大海上,他不可能逃得出蘇牧的手掌心。
而且以他的實力,絕對不是蘇牧的對手。
既然明知道逃不掉,那又何必呢?
何況,他還想要看到蘇牧死在張家強者手上的一幕呢。
一邊操控著小船前行,韓傑仁一邊偷偷看著蘇牧的背影。
雖然是敵人和對手,但韓傑仁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蘇牧的出身和他類似,甚至還不如他,但現在的高度,卻已經超過了他。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韓傑仁覺得如果他是蘇牧,那麼絕對不會以身犯險來與張家強者比試的。
這氣魄,確實是世間罕見。
任由張家人挑選時間地點,然後單刀赴會,韓傑仁自忖,如果換了他,肯定是沒有這個膽量的。
蘇牧就不擔心,張家人會挖個陷井對付他嗎?
他連冰火島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萬一張家人埋伏了大量強者,太平司和南海宗的人就算想要救援都做不到。
“前麵就是冰火島?”
就在這時候,蘇牧的聲音響起,語氣平靜地說道。
韓傑仁回過神來,抬頭向前看去。
前方的海麵上出現了一座小島。
小島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座正在冒著黑煙的火山。
詭異的是,距離小島還有一段距離,就有一股股寒意撲麵而來。
連帶海水當中,都出現無數細小的冰淩。
火山與寒意形成了極致的反差,給人一種混亂的感覺。
蘇牧這才明白,為什麼這裡叫做冰火島了。
張家人倒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沒錯,就是這裡。”
韓傑仁說道。
他話音未落,島上忽然有一股劍意衝天而起。
嗡!
懸於蘇牧腰間的赤血劍,忽然猛烈震蕩起來,甚至發出嗡鳴的響聲。
它在劍鞘之中劇烈抖動著,似乎想要從蘇牧腰間脫離。
蘇牧隻是用一隻手輕輕按在劍鞘上,就讓它動彈不得。
下一刻,他嘴角微揚,整個人化作利劍出鞘,淩空向著冰火島飛了過去。
轟!
小船猛地一沉,等韓傑仁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牧已經落到了冰火島的沙灘上。
然後他遠遠地看到有一道須發俱白的蒼老身影,背著手從冰火島的火山上走了下來,迎著蘇牧而去,雙方在沙灘上相距百丈站定。
霎時間,天地變色。
海麵上驟然風浪大作。
那一艘小船在海浪中顛簸不休,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韓傑仁拚儘了全力,才勉強穩住小船。
他看著遠處的冰火島,臉上的表情猶豫不決。
現在是逃走的最好時機。
蘇牧現在肯定顧不上他,茫茫大海上也沒有彆人。
現在隻要他調頭離開,找個地方藏起來,就算蘇牧有天大的本事也彆想再找到他。
隻不過,這一逃,他以後就彆想再出頭了。
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終老山林,這不是他韓傑仁追求的。
他所追求的,就是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讓天下每一個人都知道他韓傑仁的大名。
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甚至,他可以為了這個目標而付出生命。
所以他不能逃。
況且,能夠親眼看到蘇牧與張家頂尖強者一戰,這可是武者夢寐以求的機會。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隻有他才能近距離看到兩位強者一戰。
韓傑仁也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他出身不好,想要往上爬,那就必須抓住任何一次機會。
“或許,蘇牧會死在張家強者手中,那就是我的機會。”
韓傑仁心中暗自道,“就算最後蘇牧僥幸贏了,和這等強者一戰,他也隻能是慘勝。
到時候,他強弩之末,我未必沒有機會殺死他。”
韓傑仁臉上露出一抹狠厲之色,像極了賭場上賭紅了眼的賭徒。
…………
冰火島的海灘上。
蘇牧打量著百丈外的張家強者。
對方也在默默地打量著他。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火花。
隻是一個對視,雙方都已經確定,對方是個勁敵。
張家強者心中更是已經把蘇牧當成平生所遇的最強大的敵人。
“久聞大玄有一個後起之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家強者緩緩地開口道。
他須發俱白,但樣貌卻如同中年人一般,身上散發著淩厲的劍意,比劍宗宗主陳北玄全盛時期都要強上三分。
最主要的是,對方周身彌漫著一股力量,風繞道而過,海水在距離他一尺的地方也自動停下,仿佛撞上了礁石一般。
劍域之力。
張家強者一上來就展露了貨真價實的劍域之力。
正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劍域之力,所以蘇牧腰間的赤血劍才會一直掙紮,想要重新回到它主人的手中。
“年紀輕輕,竟然已經凝成了劍域雛形,後生可畏啊。”
張家強者感慨道。
“閣下也是老當益壯。”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除了劍宗宗主,我還是第一次在他人身上見到劍域之力。”
劍宗宗主陳北玄,在巫蠱宗的九嶷劍脈上領悟出了九嶷劍域。
在此之前,蘇牧一直以為他和陳北玄,是當今天下唯二兩個領悟了劍域之力的人。
連守墓人都未必領悟了領域。
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裡見到了。
真要是說起來,這個張家強者,或許是蘇牧平生遇到過的最強的武者,連守墓人都未必有他強。
當然,前提是隻算活人。
留給蘇牧八九玄妙功的那位肯定比這張家強者強,而且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哪怕隻是留下一具屍體,依舊有著讓蘇牧現在都仰望的威勢。
“既然你認識劍域之力,那就應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張家強者傲然說道,“雖然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掌握了劍域雛形,但真正的劍域,和雛形是兩回事。
你想要與我交手,怕還要百年苦修才有那麼一點機會。
蘇牧,看在你領悟了劍域雛形的份上,你挑釁張家的事情我可以原諒你。
現在,把赤血劍還來,然後跪地臣服,我饒你不死。”
蘇牧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下一刻,蘇牧周身的光線仿佛發生了偏折。
一道道劍氣在他周身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完整的九嶷劍域。
張家強者一愣,臉上頓時青一陣紫一陣。
劍域之力!
剛剛蘇牧上岸的時候展露出來的隻是劍域雛形。
所以張家強者才會這般自信。
但現在,蘇牧展露了完整的劍域,一下子就讓他變成了小醜。
一個領悟了劍域的人,已經是和他同階的存在。
他剛剛竟然還說要饒彆人一命,這不是在抽自己的臉嗎?
“想要拿回赤血劍?”
蘇牧緩緩地說道,“可以。
隻要你能贏得了我,赤血劍你就能拿走了。”
張家強者眉頭微微一皺,他看著蘇牧,眼神中的殺意開始漸漸凝聚。
“所以,你一定要與我張家作對?”
張家強者冷冷地說道,“本座此番前來,是給你一個機會。
對待朋友,我張家向來不吝嗇於財富與權勢。
但對待敵人,我張家也有雷霆手段。”
“是嗎?”
蘇牧神色平靜,“我也能成為張家的朋友?
你既然看到了赤血劍,那就應該知道我做了什麼。
你們張家的子弟死在我手裡,這你們也能接受我?”
“一個不肖子孫罷了,死了就死了。”
張家強者冷冷地說道,“隻要你願意臣服,我可以保證,你在張家不會受到任何針對。
蘇牧,我了解過你。
大玄容不下你,我張家容得下。”
“那我還得感謝你了?”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而是你的忠心。”
張家強者道,“你也看出來了,老夫的實力當世無敵。
千年以前,我張家輸給了李家。
這一次,我張家會洗刷千年以來的恥辱。
如今我張家正是用人之際,而你,是個人才。
現在選擇我張家,日後隨我張家乘風而起,他日便是封王封侯都不在話下。”
“你說的這些我也想要啊。”
蘇牧歎了口氣,說道,“可是我這個人被騙怕了,我如何相信你們張家會兌現諾言?
狡兔死走狗烹,這樣的事情曆來不絕。”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老夫可以用武道立誓,若老夫言而無信,那就讓老夫修為儘失。”
張家強者說道。
“就算我相信你,你又如何保證張家一定能奪得天下?”
蘇牧說道,“說實話,大玄雖然不複千年以前那麼強大,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張家,你們想要反攻大玄,奪得天下,恐怕還沒有這個本事。”
“你對我張家底蘊了解多少?”
張家強者冷笑道,“我張家積累千年,實力絕非你能想象。”
“我這個人的脾氣比較古怪。”
蘇牧搖搖頭,說道,“我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
想要讓我相信你們張家有實力反攻大玄,你先打贏我。
隻要你能打贏我,那我便歸順你們張家,為你們當牛做馬,衝鋒陷陣。”
他看著張家強者,身上充滿了戰意。
“我話已經說到這裡了,你還想與我為敵?”
張家強者皺眉道。
“為敵談不上。”
蘇牧搖搖頭,說道,“隻不過是武者之間的切磋。
閣下不是自認當世無敵嗎?
應該不會怕了我吧?”
“我會怕你?”
張家強者冷哼兩聲,“你雖然領悟了劍域之力,但老夫掌握劍域之力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都要大,你憑什麼跟我鬥?”
“俗話說,長江後浪推前浪。”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實力,跟年齡可沒有關係。”
話音未落,蘇牧已經向前踏出一步。
轟!
勁氣炸裂。
無數砂石混合著海水衝天而起,化作一條昏黃色的土龍,張牙舞爪地向著張家強者撲去。
張家強者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唰!
他手上出現一把長劍。
張家傳承的赤血劍在蘇牧手上,所以他現在用的隻是一件尋常神兵。
沒錯。
除了赤血劍,張家竟然還有另外一件神兵。
張家強者一劍斬出,劍光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眨眼之間。
天空之中已經密密麻麻全都是劍氣。
那些劍氣和土龍撞在一起,隻是兩個呼吸,就已經把土龍給千刀萬剮。
砂礫、海水,嘩啦嘩啦地向下墜落。
蘇牧的攻擊,甚至都還沒有靠近張家強者,就已經被儘數化解。
“蘇牧!”
張家強者須發張揚,“三丈之內,是老夫的不敗劍域,任何人,都休想踏入老夫的劍域!”
“是嗎?”
蘇牧朗聲道,身形忽隱忽現。
幾步之後,他已經來到了張家強者身外三丈。
轟!
他一拳轟出。
張家強者眉頭一皺,蘇牧這是什麼打法?
一個掌握了劍域之力的人,為何不用劍?
而是用肉身戰鬥?
好端端的劍修,為什麼如此粗俗、野蠻。
還有,一個劍修,為什麼去修煉肉身武道那種毫無大腦的東西?
隻有沒腦子的莽夫才會修煉肉身武道好吧。
張家強者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走肉身武道的家夥,能夠領悟劍域之力。
要領悟劍域之力,那可必須得是純粹至極的劍修才行啊。
念頭閃動之間,張家強者手上卻沒有絲毫遲疑。
他手上長劍一揮,劍招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幻化而出。
一瞬間,仿佛有無數人同時揮劍一般。
無數道劍光、劍氣,從四麵八方將蘇牧的身形淹沒。
方圓數丈範圍之內,充斥著淩厲的劍氣,連空間都仿佛被切割開來。
叮叮當當。
那些劍氣切割蘇牧的皮膚,竟然發出金鐵交擊的清脆響聲。
張家強者眉頭微微一皺。
他的攻擊全都沒有落空,但是竟然連對方的皮膚都沒有切開,這怎麼可能?
對方的體魄到底是強到了什麼程度?
心中冷哼一聲,張家強者手上劍勢一變。
原本剛猛的劍氣,一下子化作了繞指柔。
對付剛猛,最好的方法就是柔軟。
這種方法,蘇牧當年也曾經用過。
隻不過張家強者還是小瞧了蘇牧。
蘇牧的肉身武道,乃是天下至強的八九玄妙功。
八九玄妙功可不僅僅隻有剛猛之力。
肉身力量修煉到極致,剛柔並濟。
蘇牧也不使用兵器,隻憑一雙肉掌,和那張家強者鬥在一起。
張家強者一開始還有所保留。
他覺得蘇牧是個人才,想要將蘇牧收為己用,並不想直接殺了蘇牧。
畢竟,一個年紀輕輕就能領悟領域之力的人,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第二個。
如果能把蘇牧納入麾下,對張家未來的大業必定有極大的幫助。
而他自身的劍域之力威力太過強大,一旦火力全開,尋常合體境強者根本擋不住他一擊,瞬間就會被劍氣切割的支離破碎。
所以他剛剛隻用了五成的力量,就是想給蘇牧一點顏色瞧瞧,讓他能夠心甘情願的臣服。
但是現在他發現,他五成的力量,甚至都破不開蘇牧的防禦。
蘇牧的體魄簡直強悍到了可怕的地步。
而直到現在,蘇牧還沒有施展他的劍域。
麵前這個年輕人,實力深不可測!
如果再有所保留,那就不是會不會殺死蘇牧的問題了,而是會不會他能不能贏。
蘇牧的修為境界可能不如他,但蘇牧同樣領悟了劍域之力。
麵對這樣一個對手,再有所保留那就是找死了。
張家強者縱橫天下多年,戰鬥經驗早就已經深入骨髓。
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噗噗噗!
伴隨著幾聲輕響,蘇牧身上綻放出一道道血花。
身處張家強者的劍域之內,縱然他體魄強悍,也終究抵擋不住同階強者以神兵和劍域之力發出的攻擊。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的體魄足夠強悍,就剛剛這一刹那,他就變成了一堆碎肉。
劍氣切割骨肉,帶來深入骨髓的疼痛。
已經很久沒有過的疼痛感覺傳來,蘇牧竟然有一種興奮的感覺。
他的體魄太強,所以普通的修煉,已經很難給他的身體帶來提升。
哪怕修煉八九玄妙功,進展也是十分艱難。
往往苦練了數月,結果卻看不到一點收獲。
這對習慣了快速提升的蘇牧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肉身武道的修煉本就艱難,當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再想提升自然是難如登天。
更何況,蘇牧修煉的還是天下肉身武學中最難修煉的八九玄妙功。
數年沒有進展才是正常的。
隻是因為蘇牧以前提升地太快,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已經太久沒有變強。
現在,肉身感受到了壓力,蘇牧體內的鮮血都有一種沸騰的感覺。
他舔了舔嘴唇,凶猛地出拳。
轟!轟!轟!
一道道劍氣在他的拳頭之下粉碎。
但更多的劍氣不斷從張家強者劍下發出。
蘇牧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血人,身上的傷口甚至可以看到骨頭。
就算傷成了這個樣子,蘇牧依舊凶猛如虎。
他這悍不畏死的打鬥方式,讓張家強者都有一種心裡發毛的感覺。
以肉身,硬撼他的劍域之力,這都快被自己削成骨頭架子了,竟然還不肯罷手?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張家強者冷哼。
蘇牧一直沒有使用劍域之力,而是以肉身與他搏鬥,這讓他感受到了一股蔑視。
都已經快成骨頭架子了,竟然還不肯使出劍域之力,這不是瞧不起他嗎?
跟他這種當世無敵的強者交手,竟然還不肯用出自己最強的手段,這是赤裸裸地蔑視。
“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張家強者嘴裡發出一聲長嘯。
他的劍域陡然向外擴大一丈。
劍域之內,劍氣更加密集。
一瞬間,劍域籠罩範圍之內,空間都仿佛被劍氣絞碎。
這一片區域之內,地火風空,一切儘數歸於混沌。
凡是在劍域籠罩範圍之內的,全都要被劍氣粉碎成混沌。
哢哢!
那些劍氣斬在蘇牧的骨頭上,如同斬在金剛上一般,迸發出一溜兒火星。
以張家強者的實力,竟然斬不斷蘇牧的骨頭,這讓張家強者心中也是暗暗讚歎。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扛得住老夫的攻擊,那你想的太輕鬆了。”
張家強者心中冷哼。
他手中神兵長劍揮灑。
劍域之內充斥的劍氣仿佛受到牽引一般,不斷斬在同一個地方。
數息之後,蘇牧的骨頭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劍痕,眼看著就要被斬斷了。
張家強者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在他的劍域內,就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
蘇牧也不例外!
“蘇牧,你還不用出你的劍域?再不用劍域,你會死!”
張家強者冷笑道。
“還不到時候。”
蘇牧身上傷痕累累,但是他的眼睛異常明亮。
哪怕身上已經被劍氣切割的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甚至連骨頭都已經被斬得幾乎要斷折。
但是蘇牧依舊沒有祭出兵器。
連那一把赤血劍,都已經被他拋開。
他整個人像是陷入癲狂之中,依舊揮舞著拳腳,與張家強者的劍氣相抗衡。
張家強者冷哼一聲,不由地再加了幾分力道。
年輕人,真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給他點苦頭吃,他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帶著怒意,張家強者的劍域之力完全爆發開來。
噗!
噗!
噗!
鮮血不斷飛濺。
無數劍氣像是要把蘇牧千刀萬剮了一般。
蘇牧身上的血肉不斷與身體分離。
這種痛苦,比淩遲之刑更加可怕。
但蘇牧卻好像恍然不差,他揮動拳腳,不斷向著張家強者靠近過去。
劍域範圍之內,蘇牧越是靠近張家強者,遭到的攻擊也就越猛烈。
幾乎每走一步,他都要承受著堪比淩遲之刑的痛苦。
如果是普通人遭到這種痛苦,就算是不死,恐怕也已經瘋了。
這種痛苦,足以讓人的精神崩潰。
眼看著蘇牧一步一步靠近,那張家強者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恐懼。
一個對自己都能這麼狠的人,他真的能為張家所用?
這樣的人,張家真的能夠駕馭得了?
更重要的是,這麼一個修煉肉身武道的強者,如果距離自己太近……
張家強者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
誰都知道,近身搏鬥,肉身武者幾乎無敵。
哪怕是他,如果讓肉身武者近了身,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蘇牧,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給我去死吧!”
張家強者冷哼一聲,殺意十足地喝道。
他手中的神劍猛地一斬。
劍域轟然爆發開來。
十二成的力道。
霎時間,劍意驚天動地。
冰火島上那一座火山都受到了影響,轟隆一聲,火紅色的岩漿噴射出來。
蘇牧的身影,徹底淹沒在無邊的劍氣當中。
…………
海麵上。
韓傑仁遠遠地看著海灘上的一戰,臉上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眼見蘇牧的身影被劍氣淹沒,韓傑仁眼神中露出一抹狂喜。
如此攻擊之下,蘇牧死定了!
他親眼看到蘇牧身受重傷。
就蘇牧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承受的住這種攻擊。
隻要蘇牧一死,太平司群龍無首。
連帶著南海宗也會陷入混亂當中。
而自己,隻要從張家借兵,就能輕易地平定嶺南三州。
到時候,整個嶺南三州,就全都是自己的地盤了。
想到這裡,韓傑仁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笑容剛剛爬到他的臉上,然後就瞬間凝固。
韓傑仁瞪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冰火島的沙灘,整個人呆若木雞,甚至都忘記了操控小船。
一個浪頭打下來,將韓傑仁打成了落湯雞。
韓傑仁仿佛沒有感覺一般,整個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海水冰冷,但比不過他內心深處的寒冷。
如墜冰窟,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
冰火島的沙灘上。
遮天蔽日的劍氣漸漸消失不見。
原本淹沒在劍氣當中的蘇牧的身影,再度出現在張家強者的視線內。
張家強者的瞳孔猛然收縮。
蘇牧還活著?
自己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量,全力一擊之下,任何合體境強者都不可能活得下來!
蘇牧如果施展劍域之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他的腦子有病,一味用肉身之力與他戰鬥。
僅憑肉身,他不可能在自己的劍域之力下存活的。
張家強者原本十分自信。
但現在,眼前的一幕徹底粉碎了他的自信。
因為蘇牧還沒死!
蘇牧整個人已經幾乎成了一具骷髏,他渾身染血,狀若魔神。
忽然。
他衝著張家強者咧嘴一笑,一雙眼睛燦若明星。
然後張家強者的眼睛之中就映射出一雙拳頭。
蘇牧竟然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揮拳打出。
轟!
一聲巨響。
勁氣爆炸。
蘇牧的拳頭猛地打在了張家強者手中的長劍之上。
神兵長劍,被蘇牧一拳打中劍身,它的劍身竟然被一拳轟的彎折開來,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劍身更是向後撞擊,直撞擊到了那張家強者的胸前。
洶湧澎湃的力量湧來,張家強者的身形高高向後飛了出去。
噗!
張家強者直飛出百餘丈,這才一個後翻落在地上。
雙腳剛剛落地,他就忍不住吐出一口逆血,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一擊得手,蘇牧並未窮追不舍,而是站在原地。
他身上泛起微微的白光,原本血肉模糊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
等到張家強者落地的時候,蘇牧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消失。
他渾身上下再沒有任何傷口,就好像從未受過傷一般。
蘇牧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自己的手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果然。
戰鬥才是修煉肉身武道的最佳方法。
就這麼短短時間,他感覺自己的八九玄妙功又往前跨出了一大步,距離小成已經不遠了。
如果不是張家強者給他帶來的壓力,想要有如此進展,起碼得苦修數年。
也就是說,和張家強者一戰,足以省他數年之功。
可惜,以他現在的實力,能傷到他肉身的人已經不多了。
好的對手,可遇不可求啊。
蘇牧抬頭看向張家強者,眼神中滿是戰意。
“再來!”
他向前踏出一步。
如此戰鬥,再來個十場八場,蘇牧甚至有把握不借助係統麵板就能把八九玄妙功修煉到小成境界。
難得遇到張家強者這樣的好對手,蘇牧當然不想放過。
張家強者看著蘇牧,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驚恐。
“你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張家強者忍不住開口道。
僅憑肉身,就扛下了他的劍域之力。
而且還能打傷自己!
這他麼是合體境武者能夠做到的事情?
自己可是偽返虛境啊,而且還掌握了領域之力!
雖然剛剛是自己大意了,所以才讓蘇牧近了身。
但傷了就是傷了,找借口也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蘇牧連劍域之力都沒用,就已經有與自己一戰的力量。
如果他使用了劍域之力,那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呢。
一想到一個實力不遜色於自己的家夥是個瘋子,張家強者哪裡還有半點跟蘇牧比試的欲望?
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跟他打,那自己不也變成瘋子了?
自己的命如此寶貴,豈能跟一個瘋子拚命?
“蘇牧,我承認你可以成為我的對手。”
張家強者看著蘇牧,沉聲道,“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這次就先到這裡為止。
下一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必定會親手取了你的性命!”
說罷,張家強者身形飛退,然後衝天而起。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那把被蘇牧丟開的赤血劍,淩空一抓,赤血劍向著他飛掠而去。
“勝負未分,哪裡走!”
蘇牧大喝一聲,淩空飛掠,一把將赤血劍抓住,順勢一劍斬出。
張家強者原本還想爭一爭赤血劍,結果看到蘇牧追了上來,他眼神中閃過一抹慌亂,乾脆丟下赤血劍,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天邊。
海麵上,韓傑仁看到了這一幕,他口乾舌燥,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