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凝說過,秦魚藻痛恨暴力。
白雪凝的判斷不夠準確,那是以前的秦魚藻。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幾年,秦魚藻也早過了那個講理的年紀。
或許,白雪凝也隻是借此敲打陳詢。
秦魚藻以前確實講理,並且凡事都想要據理力爭,她爭到了什麼呢?
爭到了滿身傷痕。
沒有足夠的成就,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很多理是講不通的。
這是這幾年,社會教給秦魚藻的道理。
講理的前提條件是和對方擁有平等的對話資格。
秦妙講理了嗎?
沒有,她以為身份更高,所以不需要跟秦魚藻講理,所以秦魚藻也沒講理,上去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光。
秦魚藻在這些年,還學會了一個道理。
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軟弱而可憐你,所以很多事,她要拚。
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她也就隻能拚命。
就如同麵對張主任的時候,她先跪也是為了示敵以弱,然後決然出手。
如果仔細看,能夠看到秦魚藻身體有些輕微的發抖,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了她麵前。
被捅死,尤其是這件事和她有關,更具體一點,是因為她才死了人。
看到馮茜直接把人捅死,秦魚藻更加確定了一件事,她知道她收到的那條短信是真的。
張主任的死,張重濤的逃,二虎母子的死以及麗瑞三人的死肯定和陳詢有關。
是因為她,陳詢才動手殺了這些人。
現在就等著dna的檢測報告,來確定短信中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
“殺人了,殺人了!”
秦妙在短暫的愣神過後,尖叫著向外跑去。
秦魚藻也因為這聲尖叫回過神來,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呢?
她考慮的是她在馮茜等人眼中,應該是什麼身份。
秦魚藻不是傻子,她知道馮茜等人在這裡的原因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陳詢。
而她先前開口叫了馮茜一聲小馮也是故意的,是故意讓秦妙聽的。
秦妙跑了,還有秦妙的人在這,因為害怕嚇的癱坐在地上。
秦魚藻淡淡掃了那具屍體一眼,“處理乾淨。”
馮茜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把匕首收起來,又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她看向那幾名跟隨的男子,“收尾。”
幾名男子急忙上前。
說實話,這些在刀口討飯吃的狠人,手上並沒有人命,最多也就是傷人,馮茜的果斷狠辣讓他們服了。
“好帥。”白雪凝悄悄給秦魚藻豎起大拇指,“我看你家要請你回去了,嚇不死他們。”
帥嗎?
秦魚藻看著手術室,剛剛心中確實有一種掌控他人的快感。
隻是內心有多慌,也隻有她自已清楚。
剛才死了人,那種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已麵前的衝擊,讓秦魚藻有些不太冷靜。
她看了看馮茜,“帶你的人,遠一點,我和雪凝有話說。”
馮茜點頭,帶著人退遠了一些。
秦魚藻把手機交給白雪凝,“你看看那條最新的信息。”
白雪凝點開信息一看,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已經察覺到秦魚藻的狀態不對,還以為是擔心諾諾,可卻沒想到她收到過這樣的短信。
“我已經悄悄撿了陳詢的頭發,送去另外一家醫院做dna檢測。”
白雪凝回神,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她早知道了這件事,知道是陳詢傷害了秦魚藻,她還跟陳詢說,讓陳詢撒一輩子的謊。
卻沒想到,有人給秦魚藻發信息說出了這件事。
是誰?
片刻後,白雪凝才開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秦魚藻盯著手術室,“我想讓傷害我的那個人死,可這個人是陳詢。”
“他主動出現了,好像在彌補,他對諾諾確實好,現在我也明白他為什麼舍得送車,舍得送諾諾一家酒店。”
“你知道一個一直住在你心裡的人,有著偉大形象的人,突然崩塌是什麼感受嗎?”
秦魚藻的語氣很平靜。
“我還不知道怎麼做,可我沒有辦法原諒,無論他做什麼。”
“荀老和陳詢認識吧?”秦魚藻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並且回頭盯著白雪凝。
白雪凝沒在第一時間給出答案,而是被問住了。
秦魚藻回過頭去,“你還知道什麼?”
“魚藻,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說?”
白雪凝沉默了片刻,“我比你更先知道這件事,我那天跟你說在我哥的工作室遇到了一個煞筆,就是陳詢。”
“他說他有個朋友犯了錯,不過他那個朋友當時意識不清醒,我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實性,也不會為他開脫。”
“不怪你,你認為陳詢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雪凝認真的想了想,“昨天我半夜出去,其實是我哥和爸媽被綁架了,有人利用我威脅陳詢,從我的角度我很難評價他的為人。”
“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魚藻,你知道我這些年都想找到傷害你的人,想讓那個畜生下地獄,可諾諾出事了,他的態度又那麼明確,其實就在今天已經發生了很多事,陳詢差點死了。”
秦魚藻身體微微抖了抖,沒有接話。
“魚藻,這件事我不會騙你,你也可以問問荀老,陳詢不是普通人,他是練武的,並且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練武,抽他的骨髓對他傷害很大。”
“需要冒著生命危險,他或許不是一個好人,但對諾諾而言肯定是一位好父親。”
秦魚藻再次回頭盯著白雪凝,“你信他那個朋友的故事嗎?”
白雪凝點頭,“他沒騙我的必要,他擁有的一切也不用騙我,你、我、諾諾都很普通。”
“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對他沒有利用價值,如果他真的十惡不赦,就不會彌補。”
秦魚藻沒有繼續說什麼,她隻是盯著手術室。
她和白雪凝的關係不是親生姐妹,勝似親生姐妹,所以白雪凝的話她肯聽,也相信。
可被傷害的人是她,她明白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感同身受,白雪凝也不行。
沉默了幾分鐘,秦魚藻轉身向外走去。
白雪凝急忙跟上,“諾諾還在手術。”
“我知道,你先幫忙盯著。”
“你去哪?”
“你剛才不是說陳詢差點死了嗎,我去看看他。”
白雪凝臉色微變,“魚藻,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不建議你這樣做。”
“這件事,我不接受你的建議。”
秦魚藻盯著白雪凝的雙眼,“放心,我心裡有數。”
白雪凝還是擔心,可她也明白秦魚藻做出決定後,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她現在去看陳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