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方青靠著早已廢棄的路燈杆。
身上幾處刀口釋放生命的鮮紅,她的臉白的可怕。
刀早就已經掉在地上,手背上也有一道猙獰的傷口,仿若鮮紅的大蜈蚣一樣。
四周的人圍住方青,越野車旁的男子踏步上前,有人將一把刀遞給這名男子。
男子看向方青,“方律,記住我對你的忠告,下輩子管好自已的嘴。”
男子橫刀,雨珠濺落刀身。
啪……
啪……
啪……
積水被踩爆發出有節奏的律動,在這個雨夜格外清晰。
所有人不由自主回頭,看向了走向這邊的撐傘男人。
方青看到了陳詢,她心中再無掛礙。
“快跑!不要管我。”方青朝陳詢大喊。
殺人不見血,這個時候她的這句話就是提醒四周這些人要殺了陳詢。
陳詢微微皺眉,難道自已的心神不寧是因為方青?
方青的話音剛剛落下,那名持刀男子揮了揮手,一部分人沉默的衝向陳詢。
明晃晃的刀子在車燈之下泛著寒光照著陳詢劈殺而來。
陳詢轉動傘柄,傘麵上的雨珠伴隨著轉動濺成水霧,迷了那些衝殺而來之人的眼。
嘭……
嘭……
嘭……
陳詢抬腿,踢破雨幕,踢飛了一名名凶徒。
他始終保持向前的動作,沒有人能攔住他半步。
衝過來的那七八個漢子倒在雨水之中,安靜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練家子!
那名剛才想要送方青上路的男子麵色凝重,他盯著陳詢,“兄弟,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你現在離開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陳詢並不言語,繼續踏步向前。
男子緊握著刀,剛才陳詢出手迅捷如電,他都沒看清就看到手下的兄弟倒了。
看陳詢持續向前,他轉身看向方青。
“她死了,你們就都活不成。”
男子深深看了方青一眼,“算你命大。”
他轉身走向那輛車,其餘人急忙把倒地的兄弟帶走。
閃電撕破雨幕,帶來一抹亮光,照亮了方青的臉。
她是錯愕的。
她沒想到陳詢這麼能打,也沒想到陳詢會救下她。
雷聲淹沒車輛轟鳴,陳詢走到方青身旁,“有力氣撐傘嗎?”
見陳詢把傘遞過來,方青下意識的接過雨傘。
在她接住雨傘的瞬間陳詢突然將她攬腰抱起,公主抱!
這是要曆史重現?
方青心跳驟然加快。
“把傘撐好,我衣服很貴。”
陳詢開口,方青這才回過神來。
不多時,陳詢將方青抱進車裡。
車輛在雨幕中遠去,直奔醫院趕去。
車內,方青心緒難平,這和她了解到的陳詢是有出入的,很大的出入。
到了醫院,方青被推進了手術室,陳詢守在外麵。
他的心緒依舊難以平靜,難道方青的手術要出事?
不應該啊,她的傷勢並不致命。
陳詢的家裡,諾諾已經睡著,白雪凝卻怎麼也睡不著,秦魚藻還沒回來。
她三分鐘前才打過電話,秦魚藻說馬上回家。
但她就是不放心,感覺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再次給秦魚藻打過去,關機!
得到關機的提示,白雪凝更加坐不住了。
她看了看諾諾,她知道今天對秦魚藻來說意味著什麼,五年前就是在這個日子秦魚藻被人侵犯。
她不可能這麼晚回家。
回想到回家時秦魚藻說的那些話,白雪凝忽然意識到了問題。
如果她突然離開一段時間,陳詢會好好照顧諾諾嗎?
交代後事?
想到這種可能的白雪凝急忙找到陳詢的手機號。
雲海這座城,擁有各種地貌。
在城西郊區,有連綿的青山。
這個季節,百花盛開,大雨之下花朵更加豔麗。
秦魚藻坐在山頂,坐在花草之中。
她看著下方的迷蒙山群,看著遠處的夜景,怎麼也看不夠。
在手邊,放著一把刀。
她默默拿起刀,左手向前伸出,自殺是懦夫的行徑。
是秦魚藻不恥的行為,可她今天卻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刀刃放在手腕慢慢滑動,生命的鮮紅在這一刻綻放,比四周的花還要豔麗。
諾諾,媽媽對不起你。
醫院,正等著手術的陳詢接到白雪凝的電話。
“陳詢,你知道魚藻在哪嗎?”
“她沒在家?”
“沒,今天回家的時候我感覺她狀態不對,現在她還沒回來,我怕她出事,你能動用關係找找她嗎?”
陳詢聽的出來白雪凝的語氣非常不對,“你先彆急,她最後有沒有告訴你去哪,還有你怎麼感覺她狀態不對。”
白雪凝當即把回家路上秦魚藻說過的那些話說了一番。
陳詢的心咯噔一下,他看了看手術室,瞬間明白了,他的心緒不寧不是因為方青,而是因為秦魚藻。
“你看好諾諾,我會找到魚藻,放心。”
掛了電話,陳詢立馬給柳善龍打去電話,“協調所有監控,給我查魚藻去了什麼地方。”
給柳善龍打了電話之後,陳詢又給柴丁山去了電話,讓他帶人來醫院,防止有人補方青。
掛斷電話之後,陳詢的眼皮不斷跳動,身體也有一種不舒服的反應。
秦魚藻,難道真的要出事?
陳詢根本待不住,他取出煙再次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幫我查一個人的行蹤。”
整個雲海在這個雨夜活了過來,一輛輛車疾馳在雲海的大街小巷。
各處的監控也被調出來,仔細的比對。
城西,山峰之上。
秦魚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這個世界,將不再和她有任何關係。
好累……
她躺下,躺在花草之中,手腕的血跡和雨水彙集在一起,顏色被衝淡一些。
真的舍不得,可又不得不離開。
眼前的色彩越來越單調,黑色還是黑色,接著便陷入無儘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