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辛氣悶的啟唇,卻在千言萬語即將溢出口的刹那,她心灰意冷的覺得沒必要了,“隨便你怎麼想吧。”她費勁口舌的說再多,他也不會信的。又何必呢。周辛轉身要走,卻被傅晏舟攔住,她不耐的就要推開。就是這麼一推,她才注意到不對勁。掌心裡稀薄粘稠,好像是……血?!無需看清辨認,淡淡的血腥味足以說明。“傅晏舟你怎麼在流血?”她驚愕,“你受傷了?”回想之前地震襲來,階梯坍塌,千鈞一發之際傅晏舟救下了她,抱著她逃離廢墟,可這其中她崴了腳,那他呢?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周辛拉著他坐下,快速的在他身上摸索檢查,傅晏舟不耐的還想推開她的手:“你彆碰我,滾遠點!”“你要真血流不止死了,我可不想背這個責任。”周辛煩悶的話音極快。最終隨著傅晏舟痛呼聲音判斷出,傷在他右臂上。很長的一道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見骨。好在沒有光線,周辛也看不到這觸目驚心的傷口,她一把撕開了傅晏舟的襯衫,扯下來一塊布,略微用力的纏在了傷口上方。有助於止血。但是不止痛。之前對自己受傷絲毫不在意,甚至還能活蹦亂跳又心思和力氣跟周辛掰扯算賬的傅晏舟,此時疼的不住抽氣:“你存心的是吧?幸好我受傷了,不然你也會想辦法想給我添點傷。”周辛涼涼的回了句:“說對了。”然後她站起身,環顧四周黑暗,不確定現在幾點了,在地震發生的時候她的手機就掉了。一時半會估計也找不到。而外麵安靜的沒有任何動靜,不可能沒人發現他們兩人受困於此,難道說……地震的發生驚嚇到了傅母,她心臟病發,這時候所有人都忙著陪她去了醫院。這樣的話,兩人獲救還得等很久。周辛不確定傅晏舟的傷能否拖到那時候,因為血很難止住,而且傷口麵積也太大了。她現在都懷疑他之前是怎麼忍下來的,就眼睜睜看著自己手臂傷口嘩嘩淌血,他還不吭一聲。純屬故意給她添堵。這等獲救了,讓傅母,不,管家或任何傭人看見他家少爺傷成這樣,她不妥妥成了罪人?周辛攏了攏頭發,撫著胸口調整了一下呼吸。卻也剛巧發現自己胸口的一枚胸針。她眸色倏然一動。“你不用管我,這點傷沒事。”傅晏舟絲毫不在意手臂上的傷情,還試圖活動了一下,但牽扯傷口劇烈的痛楚,讓他也不由得輕抽了口氣。好在黑暗的視野不清,他就傾身靠向了後方的吧台桌,拿煙點了根,“這裡沒彆人,你也不用假惺惺的了。”周辛解下胸針,又摸索著在四周翻找什麼,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隻回:“嗯,放心吧,我不會管你死活的。”傅晏舟嗤笑了聲,“你現在心裡一定巴不得我在這裡出點什麼意外吧?”“也不用期盼,你直接去那邊找個磚頭石塊,往我頭上砸就行了。”他說著,還用夾著煙的手指還指了指自己的頭,“等人來了,你就說我是出了意外,以你的演技,肯定能騙過我媽。”周辛動作停了一下,“是嗎……”後麵的花沒等說下去,她就被一道氣力束縛住腰肢,整個人被傅晏舟拉拽至近前,聽到他說:“你對李榕城都能下得去手,對我下不去手嗎?”周辛稍冷的扯了下唇,“這不是下不下得去手的問題,而是我覺得讓你就這麼死,太便宜了。”話落的刹那,她迅速伸手按壓著傅晏舟手臂的傷口,用從地上找到的魚線穿著拆下來的胸針,精準的找到合適的位置,刺破肌膚。穿針引線,縫合傷口。傅晏舟意識到她做什麼,來不及阻止,疼的不住咬牙。周辛微微一笑:“很疼嗎?”“廢話!”“忍著!”周辛麻利的動作完全不停,一口氣縫了七針。完全縫住了傷口,也算勉強止住了血。傅晏舟卻感覺自己這條胳膊廢了,劇烈的痛楚伴隨著麻木,異常難熬。他掐了煙,手在附近桌上摸了摸,“酒呢?去拿酒。”“沒了。”周辛冷淡的聲音很涼,周圍的那兩瓶酒,剛才給他傷口消毒用掉了。傅晏舟不悅的倒吸冷氣,“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沒有。”他說著就要傾起身。周辛顧慮著他也是為自己受的傷,便攔下,“你彆動,我去找。”偌大的酒窖,吧台桌是完全與所有酒櫃隔離的位置。以至於周辛這一走,傅晏舟起初還能聽到些許腳步聲,慢慢地,便了無聲音。“周辛?”他喚了一聲,沒有光線,他也看不清遠處。遲遲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聲音。傅晏舟站起身,迎著周辛離開的方向,不耐的提高些音量:“喂,你去哪兒了?說話!”這回不過須臾,便傳來了響聲。稀裡嘩啦的玻璃瓶身撞擊什麼的動靜,很大,很刺耳。伴隨著的還有周辛的一聲吃痛驚呼。傅晏舟臉色倏然一變:“周辛!”他再也等不下去,循著聲音,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從吧台桌離開後,周辛摸索著走了幾百米就找到了酒櫃,但她不敢冒然打開,因為酒櫃完全傾斜,倒在對麵的酒櫃之上。如此一來,就如同多米諾骨牌,稍有不慎,就能引起連鎖反應。她不能冒這個風險,就想著再試探的往前走,找到最外圍的酒櫃,那個說不定沒有傾斜。等她找到後,摸索著發現確實沒有傾倒,但卻在打開櫃門的一刻,裡麵無數移位的紅酒,稀裡嘩啦的朝她倒來。也就是傅晏舟聽到的聲音。可惜他還是來晚了。周辛費力的抬手擋住大多數紅酒,可還有零星擋不住的幾瓶,砸在了她的頭和身上。落在身上無異於就是疼了些,可落在頭上的,卻讓她感覺一股溫熱。傅晏舟找來了附近,周辛已經忍過了那陣巨痛,她抬手抹了抹淹沒眼眸的鮮血,也將掉落的所有紅酒擺在地上,選了兩瓶站起身,“我找到酒了。”說話時,周辛循著走過去,將那兩瓶紅酒遞給他。傅晏舟沒有接,遲疑的繃緊薄唇,暗自咬了咬牙,現在的重點還是酒嗎?算了。她怎麼樣,又與他何乾。傅晏舟沒接酒,隻興致不高的低聲吩咐道:“啟開。”周辛惱怒的將兩瓶酒一股腦塞給他,“我好心好意的給你找酒,你吩咐誰呢?我不是你的奴隸。”傅晏舟冷嗤一聲:“我要不是因為你受的傷,你會有這份好心好意?”“對,我就是怕你訛上我。”周辛說完邁步就要走,聽著身後傅晏舟持續不屑的冷笑,她愈加煩悶,轉回身朝著他有傷的手臂狠狠按了一下,讓他好好感受感受疼痛的滋味。傅晏舟扶著胳膊不住咬牙嘶氣,“你……”他再要伸手,周辛卻已經走了。傅晏舟剛要開口,突然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連帶著地板震動,從外麵傳進來。是重型挖掘機的動靜。緊接著,管家慌張的聲音闖入:“少爺?周小姐?你們還好嗎?”傅晏舟勉強壓製鬱結,一手握拳抵著唇,不輕不重的咳嗦了聲。管家聽到聲音略微放了些心:“少爺,你帶著周小姐往裡麵靠靠,我們這就救你們出來!”機器工作,人力清障,不過多時,就將轟塌擁堵門口的碎石和木塊清理乾淨。管家帶著一眾傭人也率先跑了進來,照顧著周辛和傅晏舟先後出了酒窖。兩人沒再說過任何,也沒看彼此一眼,一種詭異又複雜混亂的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管家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看看傅晏舟往彆墅走的背影,再看看近在旁邊的周辛。他沒忍住問:“周小姐,你和少爺……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