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黑弓,秦風所知不多。
基本隻知曉這個名號。
畢竟還未曾滲透。
“黑弓。”
慶皇安靜的坐在椅子旁,沉默不言。
似乎是在思索。
慶皇思考時,往往喜歡一個人安靜的想。
秦風沒有打擾,默默的喝著茶。
這大紅袍是貢品,說是源自武夷山的母樹,一年都產不了太多的茶葉。
至於喝起來的味道。
有著明顯的果香花香氣。
也許生長在岩石中,味道分外的好。
江南人喝茶,比較講究。
在前朝時,茶道文化便已盛行,即便慶皇再不講究,喝茶時也很地道。
品茗、撫琴、掛畫、插花。
被前朝稱之為四大雅事。
到了大慶雖早已不在意,但這些文化,卻早已滲透到了骨子裡。
也不過了多久,爐火被填了填。
慶皇才幽幽醒來。
“這黑弓會,咱會派錦衣衛去查。”
“老六對這皇位,真的沒半點想法嗎?”
慶皇認真望著秦風的眼睛,無比凝重。
慶皇一再肯定。
秦風有野心,卻沒有對皇位的野心。
皇位在老六看來,反而是束縛。
不如享受皇家的恩澤,又不受皇位的限製。
隻是此時此刻,似乎有無數雙手,在推秦風與太子奪嫡。
這讓慶皇很憤怒。
但也無可奈何。
似乎隻有奪嫡了,天下人才會覺得這皇位無比珍貴。
唯有坐在皇位上的慶皇知曉。
也就那麼回事兒。
固然能享受到無與倫比的權勢,但若是用不好,也會權勢所反噬,自當要萬分小心。
真不如藩王快活。
就連慶皇看見老六與其他幾個混賬兒子的態度。
也不免覺得給親王的待遇實在有點高到過頭。
毫無疑問。
冊封藩王,因之前三個混賬兒子的事,加上失去了老四,慶皇已經有些後悔這麼做了。
以至於後麵的藩王,權利不再大,實權也被削弱了太多太多。
終究被文臣所影響。
那就是大勢。
天下人,都不想再有戰國之禍。
所有人,都想努力維係大一統,偏偏慶皇搞了分封,固然有著更宏大的戰略目的。
可在天下人看來。
慶皇這般做法,完全是在倒行逆施。
若非慶皇武功極盛,分封之事恐怕早就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好在慶皇頂住了壓力。
也好在秦風爭氣。
才沒有朝廷去削弱藩王的影響力。
至少有慶皇在,就不會。
可慶皇終究想聽秦風親口說。
秦風凝視著慶皇的視線。
“隨著胡人西征,將東方文明帶入西方,西方人已經開始覺醒變得強大。”
京都內有許多西洋人。
已經展現出文明麵貌。
也有許多大儒在說,隻要西洋人夠文明,雖遠在殊方,也算諸夏。
這是無比開闊的視野。
也跟東胡將太多東方皇朝壟斷的好東西,伴隨著侵略帶去西方有關。
東方的技術,讓西方人開始覺醒。
“這個天下,怕是很快就要迎來大爭之世,兒臣想為慶人,謀求更大的生存空間。”
秦風臉上露出笑容。
“三哥也是如此想的,三哥想去西方看看,兒臣想出海東去。”
慶皇歎息一聲。
“西方尚有國度可征討,無論天竺或波斯,老六唾手可得,就算在西方開創遠比朕更大的皇朝,也不無機會。”
“可東邊,卻是茫茫大海。”
秦風卻搖了搖頭。
“西方國度眾多,卻終究是異族。”
“大慶人喜歡子孫繁盛,可人口一多,這片土地所產的糧食,便難以承受眾多的人口。”
“人一多了,飯卻不夠了,就算再繁盛的皇朝,也要為了養活這些人疲於生計,從而會限製諸多的發展。”
“兒臣想帶走多餘的人口,去東方尋美妙之所,可容納慶人繼續繁榮。”
慶皇看出秦風目光中的堅定。
目光中又滿是不舍。
“太遠了。”
慶皇歎息著,無奈搖頭。
東方有什麼?
倭國的東方,是茫茫大海。
北邊則是萬裡冰山。
南洋群島之南,有一大域,可上麵袋鼠橫行,土地貧瘠並不適合生存。
也就大慶夏日時,那裡是冬季。
會有商船從那裡取冰,販賣回炎熱夏日下的京都,獲利頗豐。
世界很大。
可慶皇總覺得東邊,並無什麼太多的好東西。
“也罷,趁著年輕闖闖也好。”
“上了年紀,也就沒什麼心思了。”
慶皇並不覺得秦風能尋得到所謂的美妙之所在。
始皇帝海外尋仙,尋的真的是仙?
亦或者是其餘的國度?可以被征服的國度?
那太過久遠。
還是尋仙說起來,要更加浪漫些。
好在。
從秦風的話中,慶皇知曉秦風無意染指皇位。
那麼對於黑弓會。
就好對付了。
完全打死即可。
或者不給他們任何生存的土壤。
慶皇眯著眼睛。
年輕人很容易一時衝動,突然就來奪皇位了。
雖然秦風很穩重,卻也不排除會突然生出這個念頭。
“必須全力支持老六去海外。”
“唯有如此,才能消磨掉老六的精力。”
“或最終徒勞無功,卻能用老六的理想,困住老六的野心。”
“心裡有了更重要的事兒,便不會再想其他。”
慶皇心中想著如此陽謀,心底滿是慚愧。
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秦風。
為了消滅掉秦風的精力,讓他帶著遼人在茫茫大海上向東搜尋,直到秦風到了暮年,應也無力再來爭奪皇位。
“出海東尋,不亞於始皇帝造船尋仙,必然空耗老六一生。”
“咱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老六。”
“可為了大慶傳承有序,不生禍亂,也不得不犧牲老六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東西。”
慶皇心中長歎。
望向秦風的目光中,滿是惋惜。
秦風瞧著慶皇的目光,有些發懵。
這是在惋惜什麼?
難不成惋惜他出生的晚了,不是嫡長子,不能繼承那個皇位?
可在秦風看來。
能當個自由自在的藩王,能全心全意做自已想做的事兒。
而且家裡人,更是全力支持。
這是多好的事兒啊!
也就是對於傳統的大慶父母而言,對於兒孫的縱容,就是最大的過錯。
慣子如殺子。
慶皇彆過了目光,神情低垂。
“老六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父皇說。”
“不管父皇跟你大哥做到做不到,都會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