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霖視線還未從東方身上收回,薑雀的拳風已至眼前。
他仰身閃避,周身靈氣瞬間澎湃,軟轎在靈氣的衝擊下四分五裂,蒼霖從翻飛木屑中躍出,後掠數丈。
不待他喘息片刻,迎麵又是一腳飛踢,蒼霖不退反進,抬腿迎上,不過頃刻,兩人已過了數十招。
薑雀身形輕盈,蒼霖招式剛勁,彼此都不遺餘力,很快,蒼霖已汗濕後心。
他沒想到一個女修居然能跟他貼身肉搏這麼久,而且居然是他略處下風。
冥界無紛擾,蒼霖養尊處優多年,很久沒有乾架了。
偏偏遇到薑雀這個乾架方麵的鬼才,招式詭譎毫無章法但卻拳拳到肉。
又是一介‘莽夫’,幾拳下去打得蒼霖渾身都痛。
四大鬼帝沒想到長相乖巧的薑雀動起手來那般嚇人,立刻就要前去幫冥王,天樞、天璿、開陽和搖光每人手裡握著一把丹藥攔在四人身前。
鬼帝們這會看見丹藥就頭皮發麻。
這邪門丹藥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四大鬼帝默默抬頭看了眼半空奮戰的冥王,猶猶豫豫退回原地。
東方開口安慰大家:“我覺得冥王應該死不了,你們覺得呢?”
其餘鬼帝紛紛附和:“你覺得對。”
那姑娘也不是奔著要他命去的,頂多挨挨揍可能還會丟點臉。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丟就丟吧。
今天大家誰沒丟,反正一家人,丟臉也整整齊齊,誰也不笑話誰。
四人把自己安慰舒服了,理直氣壯仰著頭開始看戲。
薑雀已經和冥王開始拚修為了,半空中風火雷電,急光頻閃。
冥王根本不敢鬆懈半分,就怕一不留神被乾翻。
他堂堂冥王,在自己的地盤被外來者給揍趴,他可以直接去跳河了。
兩人不遠處,青蕪略有些懵地立在半空,她這個親‘娘家人’找不到半點插手的機會。
終於,薑雀打累了喘口氣。
冥王正準備搬救兵,突然發現他根本沒有救兵可以搬。
護界冥使和金蓮中的冥使早已被薑雀眾人‘綁架’,失去戰鬥能力。
五玄獸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幫忙的。
至於四大鬼帝
冥王垂眸看了眼正仰頭看熱鬨的四個廢物,頓時眼前一黑。
絕望。
他身後,青蕪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請給我師兄解除幽冥令。”
蒼霖回身,一眼看見青蕪手中直指著他的清寒長劍。
“持劍求人,倒是罕見。”他凝眉嗤了聲,眼神落在青蕪身上。
青蕪微抬長劍:“在自家挨外人揍,也不常見。”
蒼霖:“”
這幫人裡有好人嗎?
闖界就算了,還連打帶罵。
兩人正僵持著,青蕪突然朝蒼霖身後投去一眼,迅速後掠,蒼霖知道定是薑雀又出手了,頭都沒回甩袖朝身後揮出一團靈氣,但靈氣卻擊了個空。
因為薑雀沒有發動任何攻擊,她隻是扔了個陣法。
金色陣印在蒼霖腳下蔓延開來,飄出鑼鼓和鞭炮,兩個大鑼懸在蒼霖耳側,發出震天的優美語言。
“草尼瑪~草尼瑪~”
薑雀十分滿意地眯了下眼,這陣法,真是久違了。
正好完美詮釋了她當下的心境。
蒼霖和幾位鬼帝臉都綠了,這丫頭到底還有多少邪門東西。
隻有東方雙眼放光。
想學!
以後想氣死誰就把這陣法甩他臉上。
這小丫頭不錯呀,不一般不一般,等冥王被揍完他就去找她求學,哈哈。
蒼霖半點不知道自己屬下的小心思,正咬牙切齒地看向薑雀:“停下。”
就在他張嘴瞬間,捏著丹藥站在旁邊,伺機偷襲的孟聽泉精準往他嘴裡投了一顆傷心丹。
丹藥直接衝到嗓子眼,蒼霖不由自主咽了下去,下一刻,洶湧的悲傷情緒頃刻將他淹沒。
多年孤寂、失去麒麟珠、以及養了一幫廢物的悲傷被無限放大。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滂沱。
蒼霖拚命忍住要從嗓子眼裡衝出的哭嚎,伸手捂住臉,不讓人看見堂堂冥王流淚的鬼樣。
他就那樣站在陣中,捂著臉,在漫天‘草尼瑪’的背景樂中淚如雨下。
雲霄養過太多孩子,但一個個比他和師傅還正經,所以當初發現天璿是個愛哭包時,可把雲霄和師傅開心壞了。
每次天璿一哭,兩人就爭著搶著去哄,想得到一些養孩子的成就感,但可能是兩人哄孩子的方式太浮誇,每次隻會讓天璿哭得更厲害。
隻有天樞和青蕪能哄好她,雲霄每次隻能乾看著。
後來天璿越長越大,哭的也越來越少,導致雲霄現在一看見人哭那麼厲害還是覺得很稀奇。
不知不覺就盯著蒼霖看了半晌。
正看著,蒼霖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凶巴巴又滿眼通紅地朝他瞪過來:“看什麼?”
雲霄微頓,坦誠直言:“看你哭。”
蒼霖:“”
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是要他回答嗎?
他是要他彆看!
雲霄不回避視線,蒼霖隻好自己躲,轉了個身子扭到一邊哭去了。
哭了許久,丹藥的勁終於下去,蒼霖開始運靈破陣,他破一陣薑雀結一個,簡直快被這癲陣逼瘋了。
他被逼得沒辦法了,終於主動坦白:“他的幽冥令無解。”
青蕪幾人聽到他的話臉都僵了一瞬,青蕪沉聲問道:“既無解,那東方鬼帝方才為何會說要你給師兄解開幽冥令?”
“幽冥令分活令和死令,我給他下的是死令。”
眾人:“”
他可真會下。
青蕪和北鬥七子落到雲霄身邊,已經準備要帶他離開了。
絕不留師兄在這裡受鬼欺辱。
“既然解不了幽冥令。”薑雀垂眸看著青蕪他們,話卻是對蒼霖說的,“那就解除冥界眾鬼對幽冥蓮的偏見。”
蒼霖沒太聽明白:“什麼意思?”
薑雀伸手點了點自己眼尾,言簡意賅:“給你自己也下個幽冥令。”
掌權者對於民眾的影響力是巨大的。
沒人會因為蒼霖眼尾長了幽冥蓮而薄待欺辱他,眾鬼會為他找無數理由,甚至很快,眼尾花可能會由恥辱變為風靡鬼界的風尚。
蒼霖也是個聰明人,很快明白了薑雀的意圖,也暗歎於她的機敏,不過,他為什麼要聽她的。
那人扔了他的麒麟珠,本就該罰,況且:“你非我血親,非我師長,命令不了我。”
薑雀瞧著他點了點頭:“有道理。”
她從須彌袋中搬出把椅子坐下,整理好儀容,撤了鑼鼓喧天陣,正襟危坐地朝冥王抬了下頭。
“跪下吧。”
“給我敬杯茶,我認你當孫子。”
“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乖孫,奶奶說的話你要聽。”
冥王:“”
什、什麼?
四大鬼帝也是瞠目結舌,這什麼走向?!
南方鬼帝愣愣問自己對麵的天璿幾人:“你們修真界現在都這樣教徒弟?”
天璿幾人的震驚不比鬼帝們少半點,但關鍵時刻該護的短還是要護。
天璿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毫不震驚,昂著頭衝四大鬼帝道:“你就說牛不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