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茅草四散。
一藍衣男子仰躺在坍塌的稻草屋上,抬起手臂抽搐兩下,在空中停了片刻,頹然墜下。
薑雀看愣了,碰瓷?
不能砸了她房子還要她賠錢吧。
安全起見,薑雀決定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這一想法剛落,稻草堆上就響起陣陣呼嚕聲。
薑雀:“......”
合著這位是在哪裡摔倒就在哪裡睡下。
精神狀態很美麗。
但問題是,她睡哪兒啊。
把她房子砸了,自己擱那打呼,這合適嗎?
薑雀走到那人身邊,蹲下,伸手掀開他倆眼皮:“你誰啊?”
被手動叫醒的劍老大人:“......?”
許久不回來天清宗,這新收的弟子都這麼橫了?
身下這堆茅草實在舒服,劍老秉著能動手就不叭叭的原則,伸手在須彌袋裡扒拉兩下,隨手摸了件東西扔給她:“床費。”
薑雀接住扔到懷裡的東西,簡單來說,半臂長,一根棍連著倆細長的三棱錐。
不過這棍是金的,上頭還盤著龍,錐體是翡翠色的玉。
薑雀擰眉嘟囔了句:“真醜。”
那醜東西好像生氣了,發著淡淡綠光在她手裡掙紮,跳起來戳了一下她膝蓋,血珠流進錐體,金光閃過,結契了。
山河錐:“......”
被戳的薑雀還沒說什麼,山河錐騰得冒出一團青色的火,劇烈晃動兩下後,噗呲吐了一團煙,咣當掉地上不動了。
活像氣暈了。
薑雀眨巴眨巴眼,坐到梧桐樹下打坐去了。
它氣,她還嫌它醜呢。
靈氣入體,薑雀有意控製了吸入靈氣的量,她如果敞開了吸,嵐雲峰的所有弟子都修煉不成了,靈氣會像倦鳥尋巢一般朝她湧來。
意識墜進一片純黑世界,她意外發現天空多了兩顆星星,下麵竟然還出現了一座小山。
她以前一直以為黑是因為閉上了眼,原來不是。
她恍然意識到這是她的識海,那兩顆星就是修為,她現在是練氣二層,所有隻有兩顆星。
那小山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那醜東西?
它竟然能以山的形式出現在識海,不會它雖然醜了點但其實很厲害吧?
薑雀走到茅草堆上,把醜東西撿回來扔進了須彌袋,還是留著,靜待後觀。
日升月落。
薑雀打坐了整整一夜,第三顆星隱隱出現,但很黯淡。
幾位師兄來找薑雀去廣平峰上煉丹課,見到坍塌的茅屋和那男人時都很懵逼。
聞耀收回打了一半的哈欠:“薑雀,你背著仙主搶了個男人回來?”
葉陵川給了他一拳:“你出門把腦子帶上成嗎?”
沈彆雲溫聲問薑雀:“此人是?”
薑雀如實相告:“不知道,昨晚從天上砸下來的。”
沈彆雲分析:“不知名姓、不知來曆、半夜奇襲,聽起來有點危險。”
孟聽泉附議:“綁了。”
聞耀動手,兩下將人綁到梧桐樹上,用茅草將人鼓搗醒:“姓甚名誰,如實招來!”
懵逼的劍老一覺睡醒被自家弟子給綁了,頓時哭笑不得:“名字不記得了,近年來大家都叫我劍老或宗主。”
劍老是無淵親自任命的天清宗宗主。
他仗著天清宗有仙主坐鎮,雲遊四海,不問世事,年紀小些的弟子大都不認識他。
聞耀一愣:“啊?”
“徒兒們!”遠方傳來青山長老的呼喚,他從最高處的茅草屋飛來,臉色紅潤,笑容明媚,胡須飄逸。
“仙主方才傳信給我,說找了宗主大人教你們劍法課。”
“人昨晚就到了,你們可有見......”青山長老遠遠就看見樹下綁了一人,他起初沒在意,越近越覺得那人眼熟,直到終於確定,那人就是宗主本人。
他全身靈力一滯,笑容一僵,胡子一翹,一個踉蹌從半空跌下。
兄妹幾人趁這功夫眼疾手快給人鬆綁、看座、倒茶、捶肩。
青山長老再抬眼:“逆徒!還不快放、放、放著我來。”
他剛才做夢了?
師兄妹幾人站成一排給青山長老打招呼,笑得既甜又乖巧:“師傅早上好。”
青山回他們:“早上壞。”
差點心臟驟停了,這幫兔崽子。
青山長老笑著走到劍老麵前:“招待不周,宗主見諒。”
劍老癱在椅子裡擺手:“諒,劍法,下山,獲。”
像多說一個字就要累死過去一樣,眾人聽得雲裡霧裡,齊齊看向孟聽泉,沒什麼理由,就覺得他肯定懂。
孟聽泉沉默半晌,乖巧翻譯:“無妨,仙主讓我來教劍法,不整那些虛的,我帶他們下山曆練,回來必有所獲。”
話落,得到了眾人及劍老讚許的目光。
有翻譯真好,他又能少說幾個字了。
青山長老連聲道好:“何時出發?”
劍老啥都沒說,隻眨了下眼,眾人看向孟聽泉。
“現在就走。”
好好好,青山長老笑得合不攏嘴。
走了好啊走了好,送走這幫兔崽子他還能多活幾年。
出發前,劍老讓他們去藏書閣挑本功法,正好在秘境裡練習。
四位師兄都有功法,隻薑雀還沒有。
她在藏書閣將功法看來看去,總覺得都差點意思,轉頭問離得最近的聞耀:“有沒有不太正經的?”
聞耀悄悄紅了耳朵:“你正經點行嗎?”
薑雀沒注意,隻說道:“你看,這功法雖然多,但整體隻有攻擊和防守兩類,有沒有能逃跑的,或者出其不意把人勾過來揍的?”
“或者自帶毒氣,一下就給人乾暈。”
“或者遠程攻擊,透視瞄準,在他以為自己安全那刻給他奪命一擊。”
眾師兄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得他們都躍躍欲試了,但是,沒有。
彆說天清宗了,整個修真界的主學功法就這兩類。
薑雀肩頭一鬆:“哎,沒意思,不挑了走吧。”
聽他們嘀咕半天的藏書閣閣主彎身拿出本墊桌角的書,喊住了即將走出門的薑雀:“丫頭,接著。”
“能把人勾過來揍的功法。”
薑雀回頭接書,定睛一看:“勾天訣。”
這好啊。
正合她意,薑雀拱手道謝:“多謝閣主。”
閣主擺擺手,勾天訣在這裡躺了幾百年了,都快風化了,能遇到個稀罕它的姑娘,難得。
薑雀轉身,撞上一個人。
那人開口就罵:“你沒長眼...薑雀?”
薑雀挑眉:“趙攬月。”
趙攬月昂頭輕哼:“我找到靈冥花了,一月後宗門小比,你應嗎?”
“應。”那可是她的救命藥,怎能不應。
趙攬月瞥了眼她手裡拿的勾天訣,輕蔑道:“這什麼東西啊,聽都沒聽過,勾天訣,勾什麼,真是好...唔。”
薑雀猝然伸手捏住她的嘴,手動閉麥,揪著她的嘴把她拉到旁邊:“你擋路了。”
門口被讓開,薑雀幾人目不斜視,抬腳離開。
趙攬月摸著自己被揪紅的嘴,朝著薑雀的身影大喊:“薑雀!我一定會挑個最厲害的功法,在小比上把你揍成泥!你給我等著!”
薑雀慢悠悠地豎了個中指。
趙攬月覺得自己被罵了,但又不知道她罵的什麼,氣得直跺腳:“啊啊啊!薑雀,我跟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