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雀的小院前,她手裡樹葉用完前,終於成功解救聞耀。
聞耀變大落地的瞬間,葉陵川撒腿就跑,結果還是慢了一步,被暴怒的聞耀一腳踹屁股上,正竭力穩住身形時,聞耀火炮似地蹦到他背上,雙腿夾住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我咬死你!”
“你個狗!”葉陵川反手揪住他頭發,“鬆口!”
薑雀倚門而立,跟兩位師兄旁觀看戲,左小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低頭看去,隻見胳膊上赫連裂開條半臂長的傷疤,深可見骨,傷口的邊緣縈繞著淡淡黑霧。
看見傷口的那刻,陡然感到一陣崩裂的劇痛,她是疼慣了的人,這一下也有點受不住。
沈彆雲和孟聽泉已經圍了過來。
“怎會突然受傷?”沈彆雲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在決鬥的聞耀和葉陵川也停戰走了過來,看到薑雀手臂上的傷是俱是一震:“哪來的魔氣?”
“有魔族傷你?”葉陵川問。
薑雀臉色煞白,握著胳膊疼得聲音都是顫的:“不是我,是無淵。”
“仙主大人?”
沈彆雲明了:“許是魔族又在邊界生事,仙主大人去處理才受的傷。”
聞耀拿出藥往薑雀傷口上灑:“不過仙主大人竟然也會受傷?真是稀奇,聽說他從不找醫修也沒買過療傷的丹藥。”
這點薑雀知道,無淵是修真界眾人心中最強大的守護神,不老不死不傷。
但是個人就會死會傷,他不治傷隻是因為他不怕痛,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反正總會好起來,不過時間長點罷了。
但薑雀怕啊。
她雖然能忍疼但不耽誤她怕疼,這會疼得都快碎掉了,她嘶嘶吸著冷氣,聞耀的藥都快灑完了傷口半點不見好,血依然流得嘩嘩的。
“看來要仙主大人治好傷才行。”聞耀道。
薑雀點頭:“我找他去。”
沈彆雲用紗布給她包紮住傷口:“仙主的無名峰有陣法,扶崖殿外也設有結界,上次我們是有師傅帶著才進去得那麼容易,你一個人怕是不行。”
薑雀從須彌袋中放出白虎:“我有大白,放心。”
眾人一愣,忘了她把仙主的寵物拐來了。
牛的。
沈彆雲遞給她一瓶藥膏:“去魔氣止血的。”
薑雀帶著藥膏騎上白虎朝無名峰奔去,四位師兄仰頭看著她,聞耀問:“你們說,薑雀能說服仙主療傷嗎?仙主決定的事向來從無更改,連拂生也說不動他,薑雀行嗎?”
沈彆雲一針見血:“我覺得她不會用‘說’的。”
眾師兄沉默,雙手合十為薑雀祈禱。
祝她成功吧。
無名峰,扶崖殿。
無淵靠坐在楓樹下,他從邊界歸來,重換了衣裳,黑金袍下左臂血肉模糊,鮮血沿著指尖流下,滲進楓樹突起的根脈中。
他似無痛無覺,靜靜俯瞰著修真界的萬家燈火,黑色發絲被微涼的風吹起,拂過那雙疏冷淡漠的眸。
他生來就是為了死。
為這修真界而死。
這點傷實在不算什麼。
更何況,他要用這傷做個交易。
“吼!”突然聽到熟悉的虎吟,無淵抬眸看去,白虎破過結界,踏空而來。
他微微勾唇,終於來了。
白虎停在楓樹下,薑雀握著藥膏翻身而下,走到無淵麵前,言簡意賅:“療傷。”
薑雀站,無淵坐。
他沒看那藥膏一眼,隻懶懶看著薑雀,琥珀色的眸像融了雪,看過來的視線也帶著雪意的冷淡:“命令我?”
薑雀從善如流:“請療傷。”
無淵聽出了她尾音裡隱含的顫意,目光掃過她左臂被血染紅的紗布,眸底笑意漸深。
有人跟他一起疼的感覺,還不賴。
無淵不言,二人沉默對峙,薑雀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他不想療傷,但捏個訣止痛並非難事,他是故意要引她來。
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我不可能讓白虎回到你身邊。”薑雀坦言。
無淵眸光微冷:“我若強留,你攔不住,趁我還有耐心,見好就收。”
薑雀輕聲笑了:“你不會。”
她坦然迎著無淵的目光,無懼他眼底冷意:“我從沒攔著白虎離開,它之所以現在還在我身邊,是因為你心軟,舍不得迫它。”
“它是仙主大人的軟肋,我既然捏住了,你覺得我會放?”
無淵眯眸,地上楓葉無風自動,聚成長劍懸在薑雀咽喉,殺意畢現:“第二次了,敢威脅我,你是修真界第一人。”
薑雀淡聲道:“我也不想,但仙主大人實在不太惜命,我還想長長久久地活著,您要是哪天為了這修真界舍生取義,我找誰討命。”
無淵在意的東西不多,唯薑拂生和白虎,原書中他本可以不必死,跟宋清塵拚死一戰,輸贏未必,但他活夠了。
如果為修真界而死是他的宿命,那不如就現在。
這就是無淵當時的想法。
他把大半修為傳給了薑拂生,助她破境進飛升,條件是代他護守天下以及,照顧白虎。
他坦然赴死,無牽無掛。
卻不知白虎在他死後就與他同去,在他的衣冠塚前自爆金丹而亡。
如今薑拂生未醒,虎虎又在她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手中,他有掛礙才會惜命。
“吼!”虎虎發出一聲低吼,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緊繃。
它走到無淵身邊,蹭了蹭他的臉,又走到薑雀身邊,用頭把她往後推,擋在劍前。
薑雀感動得一塌糊塗。
好虎虎,不是有意利用你,隻是靈機一動想逼無淵惜命。
虎虎放心,薑雀今後定拿命護你。
無淵見白虎這般護著薑雀,隻能撤去長劍,微微一揮手,楓葉紛飛,緊繃的氣氛也隨著飄落的楓葉悄然散去。
薑雀從虎虎身後探出頭:“你療傷,我讓虎虎陪你一晚,成交嗎?”
以無淵的修為本不需要睡覺,但他是半妖之身,體內會產生妖毒,隻有睡覺才能消解,否則妖毒積攢會讓他頭痛難忍,耗損修為。
無淵唇角微繃,片刻後,冷聲道:“兩晚。”
“成交。”薑雀果斷答應,把藥膏拋了過去。
無淵接過藥膏,微微抿了抿唇。
有點後悔,該說三晚的。
傷口處的魔氣逐漸消散,血也很快止住,無淵催動靈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薑雀摸了摸恢複如初的手臂,心情大好,從須彌袋中拿出一朵開得極盛的淡粉芍藥花遞給無淵:“給。”
明月高懸,無淵垂眸看著眼前持花的少女,喉結微滾:“何意?”
為何送花給他?
他們雖有夫妻之名,但並沒有做這些事的必要。
薑雀靜靜看著他:“沈師兄說你受傷是因為護守邊界,蒙你庇護,這是謝禮。”
謝禮?
無淵有些怔然,護守仙界百餘年,這是他收的第一份謝禮。
一朵淡粉芍藥花。
薑雀見他不動,手往回收了收:“不喜歡嗎?這可是我院中開得最好的一朵,你不要的話那我拿......”
手指被無淵冰涼的手輕碰,他抽走芍藥花,淡淡垂眸:“薑姑娘,先禮後兵,交易會好談一些。”
她一來就拿花給他的話,或許就不必被長劍相向。
明明抱著好意,卻藏得那麼深。
薑雀收手:“這可怎麼辦?我偏喜歡先兵後禮。”
她擺手:“走了。”
無淵站在樹下望著她的背影,他立於黑夜,黑發黑袍,整個人都是暗的,唯手中芍藥明豔奪目,是唯一的色彩。
白虎把薑雀送回嵐雲峰,走前,一人一虎依依惜彆,薑雀從須彌袋裡拿出一大塊烤肉掛在白虎脖子上。
“虎啊,這是我從靈獸穀買來的果木烤雀肉,你帶著吃,到了無名峰彆挑食,一定要好好吃飯。”
薑雀莫名生出一種老母親心態,明知道無淵不會虧待大白,但還是控製不住地擔心:“兩天後我就去接你啊。”
虎虎跟她頂了頂額頭,示意她放心,轉身朝無名峰躍去。
薑雀站在原地目送,有點明白無淵見不到白虎的心情了。
看著看著,就見白虎和什麼東西撞了下,緊接著一黑影從天而降,‘砰’一聲砸穿了她的茅草屋。
薑雀懵逼站在原地。
眼睛一閉一睜,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