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焰變為液體，證明那些鬼兵的身體裡已經流滿了火。
結果可想而知，隻有一個。
“啊啊啊啊！”
“好燙……好熱……這是能融化靈魂的熾熱！”
“我恨！”
“我要回家……”
“我的國家，勝利了嗎？”
“我想回到家人的身邊。”
不同的聲音全都回蕩在沈宴的耳邊。
沈宴的一隻眼睛竟然流出了淚。
彆看現在天空下大雨，但是那雨水根本落不下來，隻在半空中就變為了水蒸氣。
沈宴感同身受的閉上眼，道：“不可能再回家，國家的勝利與否也與你們無關。
因為不管怎樣，那些都已經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我唯有讓你們解脫，才是對現在最好的結果。”
沈宴一抬手，手心裡冒出了一朵雙手那麼大的火焰花。
靈動又聖潔。
同時那些鬼兵的身體裡自下而上，升起一朵朵小花，全都彙聚到頭頂。
沈宴呼出一口氣，握緊拳頭，道：“走吧……走吧。”
那些小花便無聲地撕扯著鬼兵的魂魄。
讓他們混合著花瓣一起化作碎片，飄散在空中，最後形成巨大的漩渦，被火焰包裹著。
這時候那些聲音才帶著清醒。
“原來……我已經死了……”
“啊……我不用再打仗了……”
“可我回不了家，看不到我的家人了……”
“但和平就很好，我都忘了，我原本是非常討厭殺戮的。”
“啊對，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在戰爭中死了……我也討厭殺戮。”
“我也討厭！”
“我也討厭，最討厭戰爭了！”
無數的聲音都回蕩在沈宴的耳邊。
沈宴先是捂著耳朵躲避，隨後實在太混亂了，他捏緊拳頭，“砰”的一聲，那些靈魂的碎片也消失不見。
沈宴站在空地上良久，看著四周，然後蹲下身抱著雙膝，將頭埋進臂窩間。
身子顫顫，哭出了聲。
“嗚……其實他們也不過是身不由己……
但是太久了，魂魄留在人間太久了，我救不了……
隻能讓他們魂飛魄散……”
沈宴越哭聲音越大，最後發泄一通後，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狠厲地看著蘇離所站的位置。
“狐狸……”
他緩緩站起身，雙眼都變為火紅色。
“是你搶我的位置，你應該還給我！”
他一點點邁動腳步，隨後開始大力奔跑。
“結果你算計我……是你把我帶到這個地方，還用結界囚禁我！
你從始至終就想讓萬人鬼煞殺死我，然後好完全地替代我，你才是不該存在於世間的精怪！”
說罷，沈宴跑到結界前，一拳就將結界打碎。
他這次一點都不喘了。
精神飽滿，咬著下唇，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泛白。
憋了好久，一雙杏眼泛著淚光，才說。
“信了你，是我的錯！
我要殺了你……你死了，我就不會被替代！
你死了，我也可以不用水姐保護我，我有力量保護我自己！”
這麼說著，他化手為掌，同時腳下所站之地周圍冒出無數朵火焰花，那些花的花心上生出又粗又長滿倒刺的蔓藤。
抓著蘇離，就要將蘇離捆綁起來。
再看蘇離，完全不慌不忙。
輕鬆閃避後，才把自己胸口處的匕首拿下，扔到一邊。
我忍不住道：“我要不要現在衝裡麵解釋，蘇離不是要殺沈宴？
因為最後如果蘇離沒再次削弱自己的話，沈宴不可能對抗得了鬼兵！”
洛鳳苔卻讓我不用擔心。
“你看沈宴的犬耳是不是不知不覺回來了？”
我仔細看，才發現還真的。
剛才沈宴在結界裡最後燃燒鬼兵的時候，犬耳變為人耳，好像犬尾也沒有了。
但現在頭頂犬耳又冒出……
“蘇離又變強？”
“對，蘇離不用匕首插著心臟，傷口會迅速愈合，那不再持續流血，身體運轉正常，自然就恢複了。
所以你不需要擔心蘇離被反殺，也不用擔心蘇離蘇離殺沈宴，有過剛才一遭，我覺得蘇離不敢也不能動沈宴。”
誒？
我一臉疑惑，“為什麼？”
洛鳳苔沉默片刻，道：“因為蘇離也應該完全知曉了沈宴的身世。
隻不過他不能說，我也不能說，以後你有機會會知道的。
你隻要清楚，沈宴一變，會天地巨變，就夠了。”
我想到之前沈宴說非上神者跪他，非上仙者朝拜他，非人者更是連見都不能見，會直接死。
那沈宴沒被替代前，或者沒投胎前，得是多麼位高權重的神啊！
我不禁咋舌。
再看沈宴那邊的情況，他越來越沒力氣。
周圍的火焰花枯萎，攻擊蘇離的蔓藤也消失。
甚至開始喘息，臉色變為蒼白。
最後連打蘇離的拳頭都軟綿綿的。
被蘇離一把抓住手腕，道：“冷靜點，一切都結束了。”
“沒有結束，你死了才叫結束！”
“你是真心想讓我死，還是被剛才鬼兵們的情緒影響了？”
沈宴想把手腕抽回，但怎麼都掙不開。
氣急敗壞地說：“都是因為你，沒有你的話，我不會接觸到這些！
我不想看到這些，我討厭這些！”
蘇離淡漠地問：“你是討厭這些，還是討厭無能為力的你自己？”
“我……”
沈宴一哽，什麼都說不出來。
蘇離反而繼續說：“這叫無奈，未來你還會經曆遺憾，求不得，空歡喜等人生中各種各樣的情感。
每次經曆之後，你都要表現得如此幼稚嗎？”
沈宴喘著粗氣，隻是拚命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這次都咬出血痕了。
最終他憋出幾個字。
“可我很難受！”
他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胸口，“這裡很難受，如果你不替代我，我不會投胎來到人世，我不是人，我不該來的。”
蘇離聽到這話笑了一聲。
“你不是人，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你吃飯，喝水，和你的小木交流，都是在生活。
你不能用著人世的東西，說自己不屬於人世呀。
你不能空口說愛人世間，你應該在看了人世間的苦難後，還比愛人世間，才叫修道，這才是無情道。”
沈宴聽後一愣，但他太累了，身子前傾，暈在了蘇離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