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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驚魂之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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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嘶叫,讓聽者感到無比的無助,像是……小兒嗷嗷的哭泣。格外的清晰與刺耳,不似青壯年的痛苦哀嚎,而是帶著極其純粹的無辜與無奈。

是有什麼寒苦突然降臨在幼小的身軀上嗎?才逼得那尚不懂世事的小兒用最原始的方式,向著這天地間發出微弱的呐喊!

還在床榻上穿著裡衣的沈暮白,不知怎麼的,強烈的預感油然而生。原本靜謐如常的府邸,忽傳驚魂之聲,伴著耳邊風輕拂樹葉枝乾發出簌簌的聲響。

卸下了一身偽裝的沈暮白——纖細但卻有柔和棱角的眉,批下來的烏發,和那一抹警覺。現今的局麵令她思緒紛亂:保州刺史廖騰與長桃縣廖庸,還有陳晞看似無意的打斷。

她定了定神,無法確認剛剛那聲是夢中傳來的景象,還是真實的。在熄了燈的賓舍裡,她的兩隻眸子犀利如同外出捕獵的鷹。忽爾,又一聲尖厲的驚叫劃破夜空。

“啊————”

濃密的雲層像是勢必要強占月光一般的山賊,一個不經意間,就將其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縣令府邸陷入死寂,陰冷的寒風從沒有關好的窗欞間溜進來。

淒厲的叫聲從黑暗深處驟然響起。那聲音極長、極細、又刺耳的尖銳,帶著無儘的痛楚。這哭天喊地的哀鳴連續不斷,伴隨著像是女子的哭喊,讓沈暮白確信自己醒著,不是在做夢。

這夜半,最聽不得兩種叫聲。

一是,女子叫聲。

二是,小兒啼哭。

其實,令國有這樣的說法都是因為女子和小兒在這世間均為弱勢者,於是才有傳言,因不可說的原因死去的這兩類鬼魂,往往怨力最強。

尤其是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深夜,這樣來自冥府深淵的鬼叫,像是一根利箭刺穿了什麼。仿佛正在經曆某種不可名狀的折磨,又或是呼喊求救著其魂魄被什麼可怖的強行從身體裡抽離。

那音調保持著高昂但又無力,猶如悲鳴,又似絕望的呼救。每一個“啊”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氣力,定有一隻大手正緊緊掐住女子的喉頭,無情壓榨著她的微弱氣息,時斷時續,像是已經到崩潰到極點。

沈暮白夜半聞此,兩種叫聲皆足以叫自己心神不寧,徹夜難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帶著難以名狀的恐怖讓沈暮白不禁抖了抖肩膀。

耳力太好,可能也是一種苦楚。

沈暮白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床邊的外衣,她迅速穿好衣服、套好靴子,推門而出——這尖叫聲,一定是有人遇害了!

她察覺到了,有人在暗中一路跟蹤。所以他們一行剛到縣令府邸住下,就有人出手“提點”“威脅”縣令一家閉緊嘴巴!

她起身穿衣的動作乾淨利落,一如她平時決斷果敢的作風。

陸寧安作為沈暮白的侍衛長,保護長公主是他的職責所在,他也聽到了驚叫,於是第一個衝來。

“出事了!”

陸寧安闖入沈暮白下榻之處,臉上難掩焦急。幸好沈暮白已經穿戴整齊,但還是給了他一個白眼。到底是不比何藍,還是這麼莽莽撞撞的,但沈暮白也不高興在此時長篇大論、絮絮叨叨。

“走!”

沈暮白話不多說,立刻邁步走向門外。她的步伐急促,外袍隨著她的腳步飄動,其倉青的雲紋在月光下如流動的河水,依舊是隨從打扮,但明顯是上好的料子,細料粗做,故意露出多處肉眼可見的線頭來。

府邸內,各處的人都奔向後院,順著尖叫聲,那是縣令和其夫人所下榻的內室庭院。

當他們一行人從各處趕到事發地時,府邸內早已亂作一團。仆役和丫鬟們慌亂地奔走,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萬分。

“發生什麼事了?”

沈暮白隨手抓來一位府邸的仆役。

那仆役戰戰兢兢的回答。

“是……是廖夫人!”

“廖大人呢?”

沈暮白冷聲問道,帶著不容分說的嚴肅。她一身低調,但小仆役還是被這股凜然氣勢嚇到了。

仆役隻好抖索地回應。

“……廖……廖大人也在。”

小仆役說著就要趕緊往內室庭院趕,沈暮白突然注意到他手上並未執著刀槍棍棒,確實拿了一個小小的木盒,大概兩個手掌的大小,不免生了疑竇。

“等等”,沈暮白攔住仆役,“你不去抓賊人,拿著這些木盒是要做甚?”

她伸手就要去瞧個清楚,卻被仆役側身躲了過去。

“不可啊!這是廖夫人的命令。”

“裡頭是什麼?!”

沈暮白總覺得這廖家從上到下都神神叨叨的,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仆役著急要去複命,但也不敢輕慢了這些個朝廷來的人,隻好說了實情。

“是廖夫人的愛貓阿毛……給阿毛的獸柩,好讓她在九泉下安息。”

沈暮白當下愣住,她這才仔細打量著仆役手裡頭的小小木棺。

紅木獸柩,外層塗有清漆,使得表麵光滑如玉。表麵雕刻著的是魚的紋路,棺木雖簡,但做工精良,兩側還有祥雲,寓意願亡靈安息,無一不彰顯主人的細致和關懷。

仆役腳下一溜煙,就跑了。

“貓?”沈暮白的瞳孔好似微微一縮,和陸寧安並排站著,喃喃自語著,“原來那是貓的哀嚎……”

最後還是經過陸寧安提醒,沈暮白才動了身,“殿下,我們不如去現場看了,再下決斷。”

眾人聚集此處,陸寧安推開將內院與縣令內室庭院相隔的大門而入,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三花貓的屍體!

三花貓死了……

名喚阿毛的三花貓,靜靜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血泊已經蔓延開,深紅的血液染透了她好看的毛發,觸目驚心。曾經靈動的貓眼此刻空洞無神,似乎還殘留著那被這麼斃命瞬間的驚恐與苦痛。

尖利的爪子無力地張開,貓的尾巴輕微地卷曲著,應當是在最後的時刻徒勞地抓向虛空。雙眼睜開,嘴巴大張,死前估計經過激烈的搏鬥。

可以她嬌小的軀體,就算拚儘全力,在卑劣至極的人的麵前,那也是無法抗衡的力量懸殊。

曾經光滑柔順的三色皮毛,如今被鮮血浸濕,淩亂地貼在她的軀體之上。血腥味鑽入眾人的口鼻。

小小的生命,在這血泊之中顯得無比淒涼,訴說著一場暗藏於黑夜中的冷酷殺戮。

來人將其置於死地還不夠,三花貓的兩截軀體無力地分離開來,令人不忍直視。鮮血濺滿了後院地上,廖夫人正抱著那隻貓痛哭失聲,幾乎要發狂。

她的頭發淩亂,麵容猙獰,歇斯底裡透著不可抑製的悲痛與憤怒。

“我要幫阿毛報仇!!!”

廖大人站在一旁,撫慰著夫人,但卻滿臉陰沉,一言不發。廖夫人雙手抱著阿毛,淚水打濕了臉龐,聲音嘶啞。

“阿毛……誰……誰敢殺我的阿毛!”

方才看到的那具,小巧的獸柩靜靜地躺在地上,就在三花貓屍體的不遠處,棺麵光潔如鏡,雕花的棺蓋上勾勒著魚水與祥雲。

沈暮白眯了眯眼,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來人殺貓,不是為了彆的,是為了給廖庸一記慘痛的警告。

在場要發狂的不止廖夫人一人,沈暮白看著阿毛慘狀也心疼得滴血,恨不得當場能撕了凶手!

她再次逼近廖大人。

“廖大人,你的堂兄到底在哪裡?發生如此事情你還要庇護他嗎?!”

沈暮白試圖動搖廖庸的決心。

廖庸一聽,臉色愈發陰鬱。

忽然,廖夫人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含淚地指著廖庸,像是被沈暮白的話所感染,渾身顫抖。

“你為了那個不相乾的人,連阿毛的命、我的命都不顧!你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待!”她的指尖長長細細,幾乎要戳到廖大人的瞳孔裡去,“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你要讓我們全家都死嗎?”

“不如彆等了!我們一塊去死!”

廖夫人說著就要去打廖庸,眼含熱淚,不停往下滴答。

陳晞也到場了,由趙允磊護送,他示意先不用插手,就讓沈暮白來處理。

廖大人任打任罵,廖夫人不管不顧地一下下爆錘他的胸口。

阿毛於廖夫人,是如生命一樣的重要。阿毛不是旁人,是她親手養大的小兒啊!

“你還在護著他?”見廖庸像鴕鳥一樣,將自己埋起來不聲不響,沈暮白步步緊逼,寒冷如冰,“如今他們連你阿毛都敢殺,你和你夫人的人命在懸,難道還要繼續包庇下去?!”

廖夫人雖不知沈暮白是何身份,但她站在沈暮白一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把將廖庸推到地上。

“你就是為了護著你那個該死的兄弟,連阿毛的命,連我的命你都不顧!廖庸,你真是喪心病狂!我與你再無情分,今夜便與你恩斷義絕!”

她的聲音如裂帛,撕心裂肺,仿佛將內心積壓已久的痛苦儘數發泄出來。廖庸再也受不了了,忽然當著眾人,一介縣令大人對著廖夫人跪下,雙手捂住臉,顫聲道。

“我……我不是要徇私,猴仙若怪罪下來,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罪過!”

他悲從中來,掩麵哭泣,不像是裝的。猴仙?怎麼又是猴仙?

沈暮白氣得牙癢癢,悲得又想大聲哭出來。願阿毛,去到一個沒有壞人與邪惡的地方。

她比大多數“人”,還要像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然而,沈暮白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獸柩,還是紅木獸柩,令國喪葬業根本沒有發展到如此地步,售賣這種的棺材鋪也少之又少,可以說是舉國上下都隻有一二家!廖庸的仆役怎麼就能如此及時,拿出這上好的成品?!

沈暮白覺得這味道越來越不對了,堅決不準備放過麵前的廖庸!

正要拔出自己的佩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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