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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宮修煉邪術曝光,全無人性,違逆天道】【置頂】
【仙盟罰惡司案情詳晰:涉及三十二城,受害五千餘人,皆為凡人幼童】【置頂】
【水靈宮涉事十萬六百二十一人宮眾及分閣閣主十二人已由無妄劍尊抓捕歸案,押入大牢,等待罰惡司判決】【置頂】
“小雲姐姐,這些會被很多人看到嗎?”
小五從後伸著腦袋,指著雲袖手裡的琉璃鏡。
距那天水靈宮打架已經過了三天。
案件解決了,雲袖的嫌疑就洗清了,當天她和飛宵就被放了出來,把琉璃鏡也還給了她。
百花城的城民不用再受水靈宮的掌控,也不必隱姓埋名假死逃生,城民們為了慶祝打算重辦百花宴,經過三天的籌備,今日就是飛宵口中熱鬨無比的百花宴。
琉璃磚瓦,街道上百花點綴,食肆的美食香味在街上飄蕩。
為了感謝恩人,他們熱情邀請了她來參加。
嗯……主要是無妄劍尊在那天水靈宮過後就離開了,他們隻逮住了她。
但雲袖是重度社恐,對於這種熱鬨聚會格格不納,實在難以加入,就一個人悄悄跑到城樓頂藏著玩琉璃鏡。
以她的多年來修行的藏匿手法,城中居民是絕不可能找到她的。
但凡事都有意外。
“當然啦!整個修真界都會看到的。”飛宵狗腦袋高高仰起,驕傲道,“劍尊大人一人一劍平了十萬宮眾的水靈宮,這樣偉大的事跡我已經轉發到我十八個客戶群裡了。”
……這隻二哈尋著她的氣息就找過來了,還帶來了少年小五。
雲袖小聲:“糾正一下……”
飛宵一下抬起狗爪子拍上她的肩,“對了,還有你呢,是兩人一劍,不愧是我好姐妹,就是厲害。”
雲袖:“……”
她是想說,他壓根沒用劍。
那天他把劍丟給她,之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她扭頭再看過去的時候,水靈宮的人已經齊刷刷倒了一片。
……原來他真的很厲害。
雲袖慢吞吞刷著帖子,目前首頁都是討論水靈宮的,有人歡慶有人憤怒有人悲傷有人捂臉。
歡慶脫離苦海,憤怒傷天害理,悲傷斯人已逝。
捂臉的是之前質疑無妄劍尊的那群人,臉都被打疼了。
水靈宮是式微不錯,但怎麼說也是老派宮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口中說的新起之秀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做到以一己之力一夜平了水靈宮,如今都躲在琉璃鏡後不敢吱聲。
她看了會兒,忽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在**荒山挑釁謝無妄的嗎嘍。
當時他一直在質疑謝無妄的劍法,也不知道那人看到這些現在是什麼樣的反應。
她找到那個用戶【233年上熱門】,點進了他的主頁。
距離上次那條說要去挑戰謝無妄的帖子過了三四天,他隻更新了最新一條動態,隻有一句高深莫測的話配上一個定位。
【長夜將至,我將替眾生守望在此,至死方休】
【——南海-邊境-天柱-都靈大礦區】
雲袖:“……”
挖礦就挖礦,說那麼清新脫俗。
不過他怎麼忽然去挖礦了?前幾天還誌氣滿滿的。
唔……看來是放棄理想向生活妥協了。
雲袖關掉南海打工嗎嘍的主頁,回到首頁時,忽然跳出來一個新的熱帖。
【啊啊啊啊啊啊無妄劍尊居然有弟子了!】
雲袖順手點進去。
樓主:【前情提要:樓主是仙盟某某司的小職員,無妄劍尊因為眾所周知的公事近幾天待在仙盟。在這段時間,就有不少……咳,向無妄劍尊推薦自家孩子讓他看看天資收徒,樓主剛巧路過,就聽到了劍尊親口說自己已經有弟子了,心力有限,不便再收其他弟子。】
【隻是推托之詞吧?】
【不信】
【劍尊不是剛出關嗎?】
樓主回複【隻是推托之詞吧?】:【我剛聽到也這麼想,不過如果隻是推托之詞的話,劍尊大人就不會在仙盟嘉獎時對滿殿奇珍異寶毫無興趣,而是拿了一枚封存在劍心池裡他根本用不上的劍胚了。我覺得很明顯這枚劍胚是要給自己弟子的。】
【什麼[呆滯/.],那我為了拜進淩雲宗每天練的劍算什麼】
【算你勤奮[大拇指/.]】
【在我的辯護訟師到來之前,我不會說一句話[高冷墨鏡/.]】
雲袖往下刷都是各種各樣的破防語錄,以及大家對謝無妄弟子的推測,是哪個劍道天才。
【遊家的那個遊玉景?】
【同意,他還是上次劍宗試劍大會第一呢。】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老牌第一沒參加,被他撿了個漏,這次還不一定第幾呢。】
【為什麼沒人投東海小公主龍柔柔一票,她的劍法也很詭異啊。】
【嗯……怎麼不算劍呢。】
【她好像也拜入淩雲宗了,今年的試劍大會有看頭了。】
雲袖看到這個名字倏地一愣,龍柔柔,是《霸道傲天狠狠愛》這本書的女主。
她看的劇情不多,主要看這種文也沒怎麼在意劇情。
龍柔柔是劍宗的小師妹,下山曆練時機緣巧合遇到了被炮灰女配下了藥的妖王男主,意外和妖王男主綁定在了一起,每個月固定時間都要醬醬釀釀才能解毒。
對,沒錯,是她乾的好事。
然後就被男主丟去喂蛇了。
雲袖默默合上琉璃鏡,不過她現在還有三個月就要寄了,沒辦法成為他們pla中的一環了。
“小雲姐姐,你怎麼待在這裡不出去玩啊,百花宴可好玩了,還能捏糖人放花燈呢!”
少年小五眨巴著眼睛看她。
雲袖往角落裡縮了縮,壓低帷帽,困倦打了個嗬欠,“不用了,你和哈兄去玩吧,我想睡一會。”
飛宵有點奇怪:“大白天的你怎麼精神這麼差,這幾天晚上沒睡覺嗎?”
話還沒說完,它就聽到了少女清淺綿長的呼吸聲,已然睡著了。
如此異常的情況,聯係上之前的“輕生”,飛宵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當天晚上偷偷躲起來,想看看她半夜不睡是去做什麼了。
果然,女孩到了夜晚醒了過來。
城內晚宴熱鬨無比,她悄悄沿著無人小徑離開了百花城,踩著荊棘,朝著寂靜無聲的黑嶺走去。
黑嶺對凡人來說危險險峻,有猛獸出沒,這裡是城民們平時都不會來的地方。
飛宵奇怪她來這裡做什麼,小心地跟上去,繞過山石荊棘、重重山穀,一路跟著她,直到走過一個拐角,看清眼前的景象,忽然怔在了原地。
這片山穀裡生長著一大片野生花海,淺藍色的五瓣花在月光下好似琉璃,隨夜風搖晃,花香滿溢。
細小的藍色花瓣輕輕擦碰過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又輕輕分開,像在孩童間訴說著悄悄話。
墓碑的儘頭,還有幾個未埋上的坑洞。
女孩靠坐在石牆邊,低頭拿著篆刀不緊不慢雕刻著石碑,身旁放著一盒零零碎碎的玉牌和雜物。
飛宵頓了頓,走過去,“你在這裡做什麼?這些碎掉的玉牌是?”
雲袖一愣,抬頭對上二哈略有些沉重的眸子,她垂下眼繼續篆刻,小聲回:“那天仙盟在水靈宮銷毀‘試驗失敗品’的焚場發現了很多孩子的身份玉牌和遺物,有好多人前來認領,這些是沒人認領的。”
她認認真真在石碑上刻下名字,“有些是碎得看不清名字的,有的或許是……家人還不知道,我就把它們撿了回來。”
飛宵沉默,這件事鬨得那麼大,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知道。
無非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家人也已逝世,孩子本就孤身一人。
二是這些孩子在家中本來就不被愛,是棄子,所以那些家人在其死後為其斂骨都不願來。
飛宵咬住一旁放的鐵鍬,“還有多少?我幫你。”
“這個好了,還有十七個。”
雲袖把刻好的墓碑安好,把玉牌安置在匣中,放進坑裡,飛宵哼哧哼哧埋土。
一人一狗就這麼忙活了一夜,天將明時,才算全部做完。
累倒也不算累,隻是需要時間與耐心,雲袖早就習慣了這種工作了。
飛宵掏出來一大包百花城特色糕點,挨個放在墓碑前,“原本是想回妖界給老媽帶點手信的,現在就都給你們吃吧,晚點我再去買。”
“百花城的事已了,之後你打算去哪?”
飛宵邊放糕點邊問雲袖,“你那麼害怕跟人對視和講話,要不要跟我去妖界?你不是不害怕我嗎,妖界那邊大多都是沒化形的妖,跟我差不多。”
分的糕點多出來一塊,為防這群小孩因為分配不均打架,飛宵十分貼心地自己解決。
他嗷嗚一口咬住了糕點,見雲袖一直沒吭聲,扭頭朝著她看去,一愣。
天光蒙昧,山穀隱隱透過來幾縷昏暗的光線,溫柔而細碎,緩慢照在隨風晃動的琉璃花海上。
黑衣少女站在墓碑前,慢慢摘下了帷帽,放在心口前。
少女的目光悠遠而安靜,神情純淨虔敬,後頸隨意束發的紅繩隨風輕輕飄動,恍若黃泉之道上黑莖紅卉的彼岸花,不發一言,目送著孤獨的離世之魂慢慢走遠。
飛宵看著她這樣,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它乖乖並起爪子,正想跟她一起祭拜,下一秒身旁少女忽然出聲。
“哈兄,你糕點還有剩的嗎?”
飛宵扭頭:“沒了,怎麼了?”
“一宿沒吃我都要餓死了。”
少女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墓碑前的糕點上,兩眼放光,“你說我偷吃一塊供品,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
飛宵:“……”
天殺的!它剛剛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覺得她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雲袖。”
雲袖捂著肚子有氣無力應下,“叫我乾嘛,哈兄?”
飛宵一臉懵,抬腦袋,“我沒叫你啊。”
那是誰在叫她?
雲袖奇怪掃視周圍,一回頭,冷不丁對上了一雙漂亮的漆黑眸子。
近處樹蔭下的白衣青年神色溫和注視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眉眼如畫,不染凡塵。
雲袖愣了一下,社恐人士登時緊張起來,快速把帷帽戴好,嗓音結巴。
“道、道友,你來這裡有、有事嗎?”
她還以為他們以後都不會有交集了,再相見估計也是在她的墳頭。
謝無妄微微頷首:“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找你。”
難道又是她卷入了什麼凶殺案?
雲袖低頭緊張摳手指,“您請,請說,我一定配合。”
“淩雲宗主宗有六十二峰,其中二十四峰每一峰都有不同專為宗內弟子建造的設施,例如青燈峰藏書閣,內儲百萬本古籍孤本宗內弟子皆可借閱;妙手峰醫藥館,如若受傷病痛有醫修勉力救治;妙味峰珍膳坊,膳食……若進宗,此後便不會再風餐露宿,無處可依。”
雲袖一宿沒睡,這一番話堪比上課,讓她拄著鐵鍬聽得昏昏欲睡,時不時點個頭。
“嗯,嗯嗯……”
“若有劍道上的問題隻管問我,若非劍道上的問題,宗內三千一百名教習師叔,資曆已久,在修道上的問題皆能解答。至於住宿,在宗內我有一座峰可供居住,不必與弟子合住。”
“所以,雲袖……”
“嗯嗯……”
“你可願拜我為師,做我的弟子?”
“嗯……”
雲袖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等下,師師師師……師父?”
旁邊吃瓜的飛宵也震驚得尾巴都豎起來了,嗷嗷嗷嗷!無妄劍尊主動收徒,這難道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嗎?
青年漆黑眼底似乎含著些許笑意,“開口前還做了一番準備,沒想到你這般容易便答應了,既已改口,那今日我們師徒身份便成立了。”
他喚出劍光踩在上麵,朝她伸出手。
“百花城事已了卻,再留在這裡也無意義,雲袖,隨為師回宗吧。”
雲袖:“……”
不是,修真界收徒就這麼草率嗎,隨便一句話就是師徒了?
還有她那哪是改口了?她明明是質疑。
那隻修長白皙之前被她偷偷盯了許久的堪稱完美的手就這麼攤在她眼前,雲袖沒出息的目光沒能挪開,顫巍巍地一點點抬起手。
不對,雲袖忽然腦子想起來,淩雲宗是劍宗啊。
合歡宗宗主跟她說過劍宗的人最厭惡合歡宗妖女,也就是她這個狐狸精。
她要是進了劍宗,一不小心沒藏住狐狸尾巴,還不得被他們丟去喂蛇!?
不對,她的思維怎麼也變貧瘠了,老是喂蛇……
一陣溫和的風忽的從後吹來,托著她朝前走了一步。
山風在山穀中盤旋,淡藍色琉璃花海在明亮陽光下搖動,像是孩童的嬉鬨玩笑。
雲袖扶著帷帽抬起頭,看到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