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大妖如遭雷擊,定在半空之中,天地晃動,那遮天蔽日的暗紅煞氣,竟如漩渦之水,齊齊朝煞氣壺彙聚而來,吸入壺中。
而那隻大妖則是雙眼瞪大,眸子裡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露出恐懼之色,渾身發抖。
下一刻,她身體驟然僵直,大字擺開,無數煞氣化為濃霧,從她體內吸出,化作龍卷,鋪天蓋地,將那矮小單薄的身軀吞噬。
兩道煞氣龍卷一上一下,把許長卿夾在中間,壯觀景象,稀世罕見。
“可惡——這煞氣壺竟在你手裡,李青山……你囚禁我二十年,你要的我都答應你了,你為何還要趕儘殺絕,讓你徒弟吸乾我的修為,對你有何好處!”
“王八蛋,王八蛋!!”
憤怒的吼叫聲,響徹整片天地,淒厲尖銳,震耳欲聾。
許長卿雙手發顫,隻在頃刻之間,煞氣壺便如有千斤之重,並且還在時刻增加。
濃厚煞氣之中,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劍十一,我的煞氣此壺無法煉化,對你沒有絲毫用處,不如你放過我,從此之後,我們當朋友如何!”
“好一個朋友。”許長卿咧嘴冷笑,道:“你這個朋友,剛剛才想把老子淹死!”
大妖歇斯底裡地道:“忘恩負義!那裡麵有試仙鏡,是李青山吩咐我這麼做,本大王若想殺你,早就殺了!”
“切。”許長卿滿臉不屑,道:“誰信?”
“你……”
小姑娘氣得咬牙切齒,如野獸般低吼道:“好啊,既然你們師徒二人非得趕儘殺絕,那我便是拚了這千萬年的修為,也得拉你下去陪葬!”
“啊啊啊啊啊啊——”
吼叫聲撕心裂肺,她身上瞬間爆發出更多煞氣,井噴般一湧而出,許長卿瞳孔微縮,煞氣壺越來越重,他快要握不住了。
而那瘦小的身影,竟恢複行動能力,雖然舉步維艱,卻在一點一點地朝許長卿接近。
許長卿解開劍訣,兩手握住煞氣壺,小臂之上,青筋暴起,不斷顫動。
可他一旦解開劍訣,在那小姑娘身上的壓製便輕了許多,齜牙咧嘴地步步向前,眼看著便已到了許長卿麵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不知何時落在許長卿衣兜中的一枚黑子,忽然劇烈震動,飛出兜外,停在二人中間。
小姑娘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瞳孔一縮,慌忙後撤。
許長卿更是臉色大變。
那枚黑子裡蘊含著一股淩厲的劍氣,極為熟悉。
空氣凝滯一瞬。
轟隆!!
一道恐怖劍氣,從黑棋中射出,刺入大妖胸口,將它死死釘在地上。
整片小天地,忽然劍罡紊亂,天翻地覆。
許長卿緩緩落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衣袖獵獵作響。
這一劍之豪壯,必是出自李青山之手。
他將劍氣留在黑棋之中,又不知何時留在了許長卿身上,直到關鍵時刻,發揮了重大作用。
這便是吳公公與那劍山的劍修都不敢親自出手的原因。
李青山……果然留有後手!
漸漸的,罡風穩定,這片小天地,再次恢複寧靜。
那小姑娘躺在地上,胸口破出一個大洞,血肉模糊,卻還未死去,撒潑打滾著哭喊道:
“不好玩不好玩!李青山明明說好了是我和你單挑,贏了就能走,但你又有煞氣壺,又有他留下的一道劍氣,這算哪門子單挑,一點都不公平!”
“你們師徒二人就是聯合起來欺負我!”
“嗚嗚嗚嗚嗚……”
許長卿微微有些汗顏,無奈苦笑道:“你以境界壓人的時候,怎麼就不說不公平了?”
“那也是我自己修來的!”
小姑娘紅著眼眶,當真流出淚水,不服道:“人死道消,你自己不珍惜修為死了,能怪誰?能怪我嗎!我呢?我倒是要怪你了,當年你死之後,李青山像發了瘋一樣闖進蠻荒,見人就砍,我被他暴揍了一頓,修為大降,之後他又把我騙來這裡,一關就是二十年,好不容易把你等過來,結果不僅出不去,還被你把剩餘那點可憐修為都吸乾了,我……我不活了!嗚嗚嗚嗚嗚……”
她一邊嚎啕大哭,胸口的傷口卻正在迅速痊愈,隻是速度,的確比之前慢上了許多。
如今她的修為,與許長卿差不了太多,都是七品。
許長卿皺眉道:“你和李青山到底是何關係,他把你關在這乾什麼?”
小姑娘擦了擦眼淚,哽咽道:“當年李青山看我未殺過凡人,說我罪孽不重,就沒有殺我,但卻取了我的妖丹,要我在他身邊讀書念經,學好了之後才放我走。”
“我跟他一路行走江湖,來到這裡,但他說我煞氣太重,目標太大,容易招惹麻煩,便將我關在這小天地,許諾二十年後,和你打一架,隻要贏了,再幫他做三件事,便可離開此處。”
“我就想啊,要贏轉世投胎後的你還不簡單嗎?所以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誰知道……誰知道他竟然耍賴!嗚嗚嗚嗚……”
說著,她哭得更大聲了,狠狠跺腳發泄。
許長卿抬頭四十五度看天,哭笑不得。
其實這方天地已經破碎,她隨時都可以出去了。
“所以……李青山要你做什麼?”
許長卿試探著問道。
小姑娘抬起頭,嘴唇下撇,委屈巴巴地指了指那灘黑水,道:
“我都說了……我不是要殺你……是他讓我把你丟進去的……你非不信……要是剛才你停手,我就不用挨那一劍了!都怪你都怪你!”
許長卿一時無語凝噎,扶額搖頭,道:“這便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呢?”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才道:“第二件事,是幫你做一張人皮麵具,讓你好變成林玄的模樣,拜入劍山。”
“啥?”
許長卿愣了下:“拜入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