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許長卿一直不認為李青山是個很會設謎的人,而許長卿自己也並不擅長猜謎,極有被他人捷足先登的風險。
反倒是這種簡單粗暴,又十分“李青山式”的提示,還真就隻有許長卿能發現。
“嘶”的一聲,許長卿收回長刀,試探性地問道:“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莫項外愣了愣,癡癡道:“自然是我爹娘啊。”
許長卿湊過去,又輕聲問道:“你可聽說過醉仙劍。”
莫項外仍舊滿臉茫然,“什……什麼玩意兒?”
不像裝的。
許長卿眉頭微皺,道:“你師從何人,為何會來到此地?”
莫項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具體來,直到許長卿不耐煩了,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才終於肯說實話。
“我師傅隻是個籍籍無名的江湖散修,一月前不知從何得來了本異術秘籍,據說可煉化煞氣,為己所用,師傅練了前半冊,出了差錯,走火入魔,於是師兄便起了貪念,殺了師傅奪了秘籍,所以我才一路追蹤,追到了此地。”
“師兄為練邪功,一路過來殺了不少人,我本欲借沿途官府之手找出他,可奈何各地巡城司儘是些廢物,所以我便想著替他多添一把火,也模仿著他的方式殺人,本意隻是為了逼迫官府儘快破案抓人啊!”
許長卿冷笑道:“那為何你的目標都是些年輕女子?”
“我……”莫項外戰戰兢兢地道:“反正都要殺人,倒不如死前讓我享受享受!”
“滾你娘的,畜生!”
許長卿一腳踹在他襠部,怒道:“給我揍他!”
一聲令下。
眾巡城司捕快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莫項外叫聲淒慘,劃破清水鎮上空。
許長卿站在一邊,陷入沉思。
昨夜伏擊他的那個王希石化身,也是煞氣化形,這莫項外說他師兄修煉的功法也與煞氣有關,線索已然對上。
可煉化煞氣之法,許長卿前世聞所未聞,甚至大多數人都認為煞氣就是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否存在都尚未有定論。
若不是許長卿從一隻蠻荒大妖身上見過煞氣化形的恐怖場景,估計也認不出來。
如此罕見的功法,一個出現在李青山留下的煞氣壺,一個出現在這兩個不入流的邪修手裡,而且還剛好送到許長卿麵前。
有人在幕後刻意安排的痕跡,太過於重了。
毫無疑問。
那個人,就是李青山。
或許他給許長卿的提示,就在那部功法之中。
必須先找到此人師兄再說。
與此同時,那莫項外被打得連叫都很難叫出來了,許長卿才喊了一聲,讓他們停手。
此人本來就長相醜陋,如今被打得鼻青臉腫,更活像個豬頭,襠下血流成河,怕是廢了。
許長卿笑眯眯地蹲在他身邊,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師兄是幾品,可知他現在何處?”
“分彆之前……他是八品巔峰。”
莫項外奄奄一息地道:“至於他在哪裡,我若是找得到……也不會在這了。”
“這樣啊。”
許長卿笑了笑,道:“放心吧,你師兄的秘籍,我會替你奪回來。”
“現在,你就好好安息吧。”
說罷,許長卿便手起刀落,頃刻間,莫項外便已人頭落地。
眾捕快在旁邊看著,雖被這一舉動嚇住,可他們的眼神眾,都已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許崇拜之色。
善後的事,許長卿全權交給那些捕快。
他獨自一人找到個無人巷陌,取出煞氣壺與那張追煞符,眉頭微皺,片刻後,還是引燃了符紙,拔下壺嘴,倒灌在符紙之上。
一縷黑煙,從壺中漏出,猶如龍蛇繞行,環繞追煞符數圈之後,筆直朝巷外飄去。
許長卿連忙跟上。
黑煙出巷之後,又飄入對街的另一條巷陌,許長卿跟著從幾間院子中翻過去,便到了清水大街,沿著大街往南直去,路過秦府大門,再往前走了三四百丈,左轉走入一條泥巴路。
沒走多遠,黑線便忽然左轉,進入一道屋門,然後又從裡竄出,往城外的方向飄去。
追煞符帶他來這,證明白天時,莫項外的師兄也來過此處。
十有八九,是來殺人了。
也不知是哪戶人家,遭此橫禍。
許長卿抬手敲門,裡麵毫無回應,隻是死一般的寂靜。
歎息一聲,許長卿正準備破門而入,卻在這時,身後那戶人家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更夫打扮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打量許長卿一眼,道:“鄧捕頭今日下午回來過,然後就又出去了,還沒回來,有什麼話,我幫你帶給他就是。”
許長卿瞳孔微微一縮,“可知他去哪了?”
老人玩味一笑,道:“你們捕頭與城東那個劉屠夫的女兒是相好,今日劉屠夫找過來,讓他去家裡談談聘禮的事。”
“知道了,謝謝。”
許長卿麵無表情,抱了抱拳。
他攥著追煞符,轉身便走,徑直往城外奔去。
今日下午,城守府送來了三具屍體。
許長卿看過他們的檔案。
其中有個屠夫也姓劉。
他被人砍去了半截身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