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慶曆八年,國家的實力穩步提升。此時大宋已經修好了第一條鐵路——京襄鐵路,還未正式運行,處於試運營階段。蒸汽機發電廠於九月二十三日建成,並於二十四日完成發電工作。各地鋼鐵廠、水泥廠、磚廠紛紛興建。各種糧食產量增長迅速,市麵上的糧價被壓得很低,攤丁入畝之後,人口又進入一個飛躍性增長時期。街頭巷尾各種玻璃鋪、眼鏡店、雜糧鋪比比皆是。汴梁來往的商人絡繹不絕。雖然在廣大農村地區,很多人仍然過著清貧艱苦的生活。在賦稅極低的情況下,依舊努力地耕作,勉勉強強養家糊口,不至於餓死。極大的貧富差距依舊存在。但富裕者的千裡之田已經被打碎,朝廷不停打擊地主,收攏他們的田土,令貧者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隨著建設的不斷深入,勞動用工工資節節攀升,很多人過上了小康生活。這是屬於大宋的時代,也是曆屆封建王朝最好的時代。即便是唐玄宗的開元盛世,亦是比不了如今壯觀盛景。時間很快來到了慶曆八年十月下旬,入冬後雖未下雪,天氣愈發寒冷。街頭巷尾人人都穿上了棉衣,裹得嚴實,絲毫沒有受到冷空氣的影響,該乾什麼就繼續乾什麼,人來人往,充滿勃勃生機。二十六日早朝結束之後,趙駿與範仲淹並沒有前往政製院上班,而是坐上馬車,往西門的方向而去。馬車上除了趙駿、範仲淹以外,還有樞密使張亢、兵部尚書富弼。這次出去其實是調動禁軍。範仲淹掀起馬車車簾,一股冷空氣陡然吹進來,讓人打了個寒顫。他看著街頭人頭攢動,不由得感歎說道:“真是個太平盛世啊,道路邊連一名乞丐都沒有。”“也不是沒有乞丐,不過都被老包給清理掉了。”趙駿笑道:“好吃懶做的人到處都是,明明四肢健全,卻還要上街討飯,都被老包抓去工廠打螺絲。”範仲淹一愣,隨即說道:“難道就沒有真的家庭困難者嗎?”“當然是有的,而且很多。”趙駿扭過頭看向窗外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打著補丁艱難討生活的百姓到處都是。他輕聲道:“但除了實在活不下去,孤兒寡母,又或者是有疾病、殘疾一類缺陷在身,誰又願意去做乞丐呢?”“這些人官府難道不管嗎?”“自然是要管的。”“怎麼管?”“朝廷撥款管唄,你平時處理的都是兵部、樞密院、禦史台以及各路上奏的關於軍事或者改革成果的公文,卻是少關注民生。”趙駿說道:“我看這方麵的公文會比較多一些,開封府和地方官府的劄子也都多送到我這。像你說的家庭困難者往往都是開封府及地方官府重點關照的對象,我已經建立了五保戶製度,每個月的米油、補貼都會按時發放下去,必須保證這些困難百姓的生活,雖然每年財政預算又要多支出不少,但這亦是國家對於百姓的惠撫,也是國家存在的意義。”“那就好。”範仲淹聽了連連點頭,感慨萬分道:“還是漢龍想得周道啊。”“也是現在開封府知府是老包吧。”趙駿笑道:“我還是很滿意他的能力,他對這些困難戶的關照很上心。之前出過有人欺淩這些弱小,甚至冒領五保戶補貼的,都被他嚴懲了。”“嗯,包拯確實是做這個的料,希望他能夠在開封府的任上一直好好地乾下去吧。”範仲淹亦是頗為欣慰。包拯從開封府推官再升通判,然後同知,最好到如今開封知府,已經經曆了近十年時間,在開封府的名聲很高,可謂是眾望所歸。什麼皇室權貴,還是達官貴人,落到他手裡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就連趙駿都被他當街斥責。這樣的下屬在後世很多官員眼中最多就是個任勞任怨的牛馬下屬,臟活累活全讓他乾,至於升遷估計沒這回事。但在趙駿眼裡,卻是最好的下屬。他需要的就是這樣能乾實事,為黎民百姓謀福祉的官員。因而即便包拯在朝中遭遇的壓力很大,很多權貴都對他有意見,可趙駿依舊如一根擎天柱般站在他身後,車窗外依舊是車水馬龍,他們的隊伍徐徐經過內城大街。“炊餅,剛出爐的炊餅!”“來一碗香噴噴的餛飩勒,來一碗哦。”“今天的報紙頭條有點意思啊,一直在譴責西賊這麼多年屢次寇邊的事情,朝廷是不是有什麼動靜?”“能有什麼動靜?自從收複燕雲之後,朝廷就一直偃旗息鼓,我快氣死了。”“看長城萬裡,蜿蜒峻嶺;黃河九曲,浩蕩東方。五嶽巍峨,三江壯闊,碧海藍天映豔陽。神州地,正繁榮昌盛,百業興旺.”“好詞,這首《沁園春》當有我強盛大宋的風範。”街邊的茶攤依舊是人滿為患,很多即便不是讀書人也都會拿著報紙看,看看朝廷最近又有什麼新消息。有人在旁側酒樓上高談闊論,或言詩詞,或言時政,就算是街邊的工人都能唱兩曲《浪淘沙》。各種各樣雜亂的聲音湧來,譜寫一曲開封城的人生百態。事實上汴梁的識字率其實不算差,由於商業氛圍濃厚,再加上從唐朝開始,印刷術就降低了識字的門檻,因此很多販夫走卒都認字。再加上朝廷開設的工廠都會成立掃盲班,為工人普及文化。在這樣的熏陶下,各種詩詞遍地傳唱,趙駿以魯迅為化名抄詞,甚至都跟不上新的詩詞寫作速度。不僅一些後輩文人冒出頭,甚至就連曆史上從未聽說過的詞人都出現,寫的詩詞非常精彩。上個月就有名水泥廠的工人寫了首《菩薩蠻》,刊登在汴梁日報上,一時間震驚四座。由此可見,也許曆史上本來有些人具有寫詩詞的天賦,卻因為家境貧寒讀不起書,最終泯然眾人。如今這個盛世,衣食無憂,又有免費的讀書機會,自然就有人乘風而起。可以預見的是,未來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人才出現。不僅僅是數理化的科研人才,還有文學家、家、戲曲家、歌唱家等等。時代造就英雄。同樣時代也會造就那些曾經平平無奇的普羅大眾。就好像很多戲曲、、唱曲等藝術形式,本就出自於民間一樣。馬車車隊自梁門出,西大街亭台樓閣無數,依舊是人山人海。偶爾也有嘈雜的聲音,市井當中免不了爭吵乃至打架。但很快就被開封府在街道處坐班的衙役製止逮捕。現在汴梁城人口越來越多,城區麵積越來越大,外來人口流入讓治安壓力劇增。這幾年也有黑惡勢力冒頭,卻有迅速被摁下去。趙駿向來都是對貪官汙吏以及黑惡勢力團夥不曾手軟。雜草每年都在打,平時看著潤物細無聲,實際上皇城司從未懈怠。等出了外城,到了城外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內城和外城由於還沒有進行大規模拆遷,平房和木製樓房遍地都是,反倒是外城一棟棟大樓平地而起。鋼筋水泥鑄造的五六層高樓隨處可見,人來人往,多是底層百姓在其中穿梭。誰能想到,內城和外城一副封建社會城區模樣加極少量水泥樓區,跟外城接近後世七八十年代的房屋比較,卻是內城和外城的土地更金貴,富人更多呢?不過這種情況相信持續不了多久。因為朝廷目前已經在啟動內城和外城改造計劃,即便內城和外城的土地昂貴,都還沒開始房地產化,就已經讓土地價格飆升。唯一的好消息是隨著城外擴張,內城和外城的土地價格升值速度也放緩。所以等繼續向城外擴張,讓土地價格平緩或者下跌,那麼朝廷就可以大麵積收購土地,從而進行改造。出了城門後,城外卻是看不到什麼工廠,隻有一些手工作坊,大工廠和大工坊都被遷移至了東城外,城內現在極度商業化。商品從城外運到城內來流通,不說各地商賈,城內甚至還有中亞的阿拉伯商人,就如同大唐時期的長安一樣,外國麵孔並不算少見。“現在城外已是一片勃勃生機啊,那高樓大廈,讓我想起了杜工部那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些大廈,已是真正做到了風雨不動安如山,杜工部可瞑目矣。”範仲淹看著汴梁的變化發出感慨。趙駿聽到他提起杜甫,說道:“其實我挺喜歡杜甫的,可惜啊,要是我早生幾百年,出生在唐朝就好。”範仲淹明白他的意思,訕笑一聲道:“晚出生幾百年也挺好,唐玄宗晚年昏聵,就算漢龍你再有大才,又怎麼比得上今上如此耦俱無猜呢?”“嗬嗬。”趙駿笑了笑沒說話。富弼笑道:“是啊,今朝大世,亦是知院與相公多年努力的結果。”“也離不開所有人的努力。”趙駿笑了笑。車隊從城西出去之後,順著官道又走了數公裡,已經遠遠能夠看到一片廣袤的軍營。汴梁禁軍約有十餘萬,這十多萬人肯定都不能駐紮在城裡,以前大宋軍製為五百人一營,五營一軍,十軍一廂,也就是東西二廂各兩萬五千人。其餘軍隊則駐紮在城外,最擁擠的時候汴梁以及周邊就糧營多達600餘個,約三十多萬人,就可以知道以前大宋軍隊有多混亂。但此時的禁軍經過改製之後,不僅人員精簡,訓練有素,而且也都轉移至城外,不再像以前軍民混居。雖然城內還是安置了部分禁軍,可也就隻剩下皇宮禁衛軍,皇城司禁衛軍以及城門和巡防禁衛軍了,加起來寥寥也不過一萬餘人,其中一半還掌握在趙駿手裡。此刻西城軍營外,密密麻麻兩萬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他們在朝陽升起的時候就已經從自己的軍營當中出來,吃過早飯,帶著行營帳篷和車馬輜重。幾乎是趙駿他們剛剛抵達的時候,一列列穿著大宋軍服,戴著大帽,背著長槍的士兵從營中出來。士兵們還未分發彈藥,手中的槍都是不能發射的。但卻雄姿英發,一個個站著筆直,徐徐走到了營外的一個高台前排列出整齊的隊列。趙駿的車隊前後亦有數百人護衛。為首的將領葛懷敏帶著折繼閔、王信、周美等軍指揮使縱馬而來,上前拱手說道:“末將見過知院,範相、張相、富尚書。”“嗯。”趙駿點點頭,說道:“本來調兵的事情隻需要陛下的詔書和樞密院的命令,但這次我親自過來,就是要對你們講幾句話。”“是。”諸多將領連忙肅然而立,聽趙駿的訓話。“先接旨吧。”趙駿就拿出詔書來。大宋調集軍隊的辦法還是沒有變化,需要皇帝與樞密院的命令下達才行。所以今天他們幾個就是過來傳達這次軍令。但趙駿一來有一些囑托要親自吩咐,二來也是要為狄青站台。像葛懷敏以及目前在西北的趙振、許懷德、高繼宣、劉平等人。一個個都是軍中老將,勳貴家族出身,資曆隻比王德用差一點,比張亢的資曆還老。反觀狄青就屬於後輩中的後輩,十年前的宋夏戰爭才冒頭,出身還很低微,作為最高統帥,很有可能出現諸將不服的情況。因此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發生,趙駿當然要提前做好預防。他宣讀了一下旨意。隨後張亢又取出樞密院的手令,這樣調兵的整個手續就算是完成了。葛懷敏接了詔書和手令,恭敬道:“末將遵令。”“好了。”趙駿說道:“詔書和手令已經給你了,此番你率領大軍遠赴西北,我隻給你一個任務。”葛懷敏麵有喜色,他以為這次要擔任什麼重要職位了。然而就聽到趙駿說道:“朝廷決定讓狄青為陝西路經略使,總攬軍務大權,爾等切記一定要聽從他的指揮,不可怠慢!”葛懷敏麵色一滯,麵露愕然與驚訝。按照慣例,西北軍事主將必須是文官,這次即便不是王沿或者範詳,也該是景泰才對,怎麼能輪到狄青呢?哪怕狄青因為之前屢立戰功升任樞密副使,但也不可能是他啊。“知院,循例”“好了。”趙駿打斷他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將軍的職責就是聽令行事,狄青該乾什麼朝廷早就已經吩咐下去,伱們要做的就是聽從軍令。”範仲淹亦是正色道:“選狄青是我與知院還有張相、富尚書都認可的事情,難道你覺得你比我與張相更知兵嗎?”“不敢。”葛懷敏心中一驚,沒想到範仲淹和張亢親自來站台,這下就隻能服服帖帖道:“末將必定以狄相馬首是瞻。”“嗯,此番決不可不聽從調遣,狄青出了錯,我會懲罰他,但若是陝西諸將沒有聽從他的命令而導致朝廷定下的策略失敗,那就隻能拿你們是問了。”趙駿嚴肅說道。“是。”葛懷敏肅然應下。“好了,出發吧,此戰,望諸君凱旋!”趙駿揮手說道。“是。”葛懷敏倒退幾步,又與諸將向他們的方向拱手行禮。隨後大手一揮道:“出發,赴西北!”“走!”諸將喝道。隨即眾人翻身上馬,號角連天。烏泱泱的大軍有秩序地走上了官道,向著西北的方向而去。眾人站在朝陽當中,遠眺著大軍浩浩蕩蕩。範仲淹雙手背負在身後,輕聲說道:“希望漢臣不會讓我們失望吧。”“放心,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趙駿點點頭。狄青之前是秘密前往西北,他的調令還沒有下達。但很快他就會成為陝西路經略使。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然而這代表了朝廷對他的信任。狄青也不會辜負這種信任。“此戰過後,西夏就不複存在了。”趙駿淡淡地望著西北的天空,說道:“明年的時候,我希望看到玉門關內外,皆已經是漢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