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無法無天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四章真正厲害的是他!宋慶曆六年,遼重熙十五年三月。
陰山山脈高聳入雲,上天如同在年初從天上撒下了無數草籽,令大地勃勃生機,滿是春色。
可三月入春之後,天氣並沒有轉熱,反而依舊維持著冷意。
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冷風不斷地襲擾著北方的大草原,漠南的春風跟江南的春風比起來,就好像是銳利的刀與溫柔的手。
在呼嘯的北風中,野蠻生長的雜草隨風飄蕩,像是要被冷厲的大風席卷而去,飄揚地向天空飛去。
有的時候,如果遇到極寒氣流,漠北草原甚至可能在六月份還能下起茫茫飛雪。
不過這風雖然大,但溫度倒不至於低到十度以下,隻有夜晚的時候才會讓人覺得陰寒。白天太陽暖暖地灑落下來,夾雜著那劇烈的北風,都讓人不知道是冷還是熱。
東勝州的草原上,此刻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從東麵方向緩緩駛來,一路往南,過了榆林縣,向著西南的方向而去。
這東勝州並非東勝神州,而是遼國最西南的一個州。
它的大概位於後世內蒙鄂爾多斯市一帶,在此時與大宋和西夏兩個國家接壤,南邊是大宋河東路的豐州、府州、火山軍,西麵就是西夏的河南府。
是的。
西夏也有個河南府,地處後世鄂爾多斯西南,因是黃河上遊以南而得名。
而車隊所在的位置便處於遼夏邊境,具體位置基本上在後世鄂爾多斯市一帶。
這裡最出名的除了鄂爾多斯曾經是個煤炭資源豐富的地方以外,就是成吉思汗陵。
此刻年輕的耶律宗真騎在馬背上,眺望著遠處遼闊的草原。
三十歲的他還不知道,在更南的方向,過了黃河距這裡約五六十公裡外,181年之後,會有一位比他還厲害不知道多少倍的大人物埋葬於此。
與此同時,遠處黃河西南岸,距離黃河可能二十多幾公裡的平原上,同樣出現了一支龐大的隊伍出現在這裡。
西夏和遼國之間的邊境其實並不是以黃河為界,而是以遼國侵占的土地為界,為此遼國在這裡還設置了河清、金肅兩支大軍,防備西夏與宋國。
但遼宋戰爭之後,遼國就稍微縮緊了一下邊區的兵力,特彆是河清軍和金肅軍,轉移到了南邊寧邊州,以主要應對大宋。
所以這片地方就一時成了三不管地帶,有一些牧民會來這邊放牧,或者西夏遼國的牧民來交換貿易。
不過由於這裡名義上還是遼國領土,耶律宗真還是渡過了黃河,繼續往西南方向又走了約十多公裡,差不多是後世鄂爾多斯市區,這才抵達了雙方約定的地點。
茫茫草原遼闊,西南有大片不高的丘陵起起伏伏,在一片小山巒上,耶律宗真駐足停下,他身後遼國的軍隊則稍微遠一些,隔了有一兩裡路程。
而前方西夏那邊的隊伍則在三四公裡外停下,接著數十騎越眾而出,向著他所在的這個小山坡上飛速疾馳而來。
這是雙方約定好的事項。
既然要來會盟,肯定有會盟的禮儀。
如果李元昊按照曆史上那樣,接連打敗大宋和遼國,那麼肯定就不是李元昊來見耶律宗真,而是雙方同時會晤。
但如今李元昊三戰三敗,被打得抱頭鼠竄,狼狽不堪,哪還有什麼資格以皇帝自居?
因此他被迫才剛登上帝位,就又被自削國王,再次向遼國和大宋兩麵稱臣,這次雙方首領見麵,那自然隻有李元昊去見耶律宗真的份。
山巒上野草在風中輕輕搖晃,馬蹄踐踏著泥土,空氣裡都好像彌漫著一股青草的芬芳。
李元昊徐徐來到山坡下,先是抬起頭仰視著看了眼山上正俯瞰著的耶律宗真,眼中閃過那麼一抹恨意,隨後又深埋進心底,深呼了幾口氣,翻身下馬走到坡下以遼禮鞠躬道:“見過大遼皇帝陛下。”
他說的遼語,李家從他祖父開始就在遼國和大宋之間左右逢源,所以他們家都會遼語跟宋語。
“夏國王,免禮!”
耶律宗真雙手虛抬,同樣以遼禮回應。
李元昊抬起頭。
耶律宗真此時已經翻身下馬,走了過來,親切地拉著他的手笑道:“夏國王,咱們遼夏之間向來都互通有無,而且你還是我遼國駙馬都尉,自是親上加親。”
“謝遼國皇帝陛下抬愛。”
李元昊微微把頭低下來,掩飾自己眼中的不悅。
他一直素有野心,自然不止是想稱帝,而是想要於遼國和宋國之間成立第三方的強大帝國,甚至想要吞並宋國的陝西路。
為此他在進攻大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將來與遼國同樣發生戰事的準備。
畢竟西夏除了與大宋有摩擦以外,在邊境因為爭奪牧民、夾山部呆兒族、興平公主、山南黨項各部等等問題與遼國那邊同樣早有間隙。
隻是礙於宋國愈發強大,最終這些原本可能會引發遼夏大戰的摩擦,也因為大宋的威脅而最後不了了之,讓雙方被迫聯合在一起,成為了緊密的盟友關係。
但這並不代表李元昊就真心與耶律宗真結盟。
就好像吳蜀一同與魏國敵對,可這並不代表之前吳國偷襲荊州,以及後來夷陵之戰的仇恨就這樣消解一樣。
如果曆史改變,丞相成功出祁山收回雍涼地區,興複漢室,還於舊都,那麼在消滅魏國之後,恐怕丞相下一個要滅亡的,就必然是江東,為關羽以及先主劉備報仇雪恨了。
“夏國王,坐下談吧。”
耶律宗真拉著李元昊的手,一起坐到了山坡上。
此時坡上已經擺上了一張大地毯,就像野餐布一樣,上麵還放了乾牛羊肉以及各類美酒、茶水。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盤膝坐下,李元昊舉起酒杯道:“臣先向陛下敬一杯。”
“夏國王多禮。”
耶律宗真笑了笑,也舉起一杯酒。
雙方飲過之後,這才對視一笑,隨後李元昊才開始說起了正事道:“陛下也知道了那事吧。”
“嗯。”
耶律宗真拿著小刀開始切肉,邊切邊皺眉道:“宋國在這短短十年間不到,變化實在是太大了。這日行千裡之物,若是出現,你覺得我們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