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的盛夏,酷暑炎熱,一個個身穿藍白校服的學生奔跑在紅色跑道上。
十六歲的雲荔也同樣奔跑在其中。
這時候的雲荔模樣還很青澀,但天生的冷白皮和一股清冷溫柔的氣質將她襯托得像個小仙女。
吹來的風掀起一股熱浪直直撲過來,雲荔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聞著一股跑道被曬焦了的味道,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乍一抬頭,跑道的外圍,站著個穿著當下最時髦的潮男衣服的男生。
這人是班主任劉燁的侄子,名叫劉台,不是一中的學生。
但一班的人都知道,他因為缺席上個月的高考,所以這兩天一直被劉老師帶在身邊,被劉老師強迫著適應和熟悉一中環境。
大約是要為在一中複讀做準備。
雲荔視線跟他對上,卻見他忽然笑得歪了嘴。
雲荔隻覺得惡心,胸口莫名覺得難受,呼吸也變得更加困難。
這樣的人不像是學生,倒是像極了外麵街頭上的地痞流氓,渾身充斥著一股邪性。
雲荔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盯上自己的,直到體育課下課後,作為值日生組長的雲荔最後負責留下來清點和整理歸還的器材。
這是中午最後一節課,大部分的學生都爭先恐後地往食堂方向走,而一中的操場和器材室在與食堂相反的較為偏僻的方向。
這個點,天氣酷熱,幾乎沒人在這邊逗留。
雲荔整理好器材做好登記後正想離開,一回頭,卻見那扇敞開的器材室的門被砰的一聲狠狠關上。
四周靜悄悄。
忽然闖入將器材室的門反鎖的人正是剛才操場上對著雲荔邪邪一笑的劉台。
雲荔本能的害怕促使她往後退,哪怕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在看見他關門反鎖那一刻也被嚇得臉色蒼白。
她臉上的厭惡完全顯露出來,還不等她先開口,劉台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餓狼似的撲過來將雲荔一把拽著走到器材室的最裡麵。
“救命!”雲荔本能地呼救,卻被他一隻手死死捂住嘴巴。
將人壓在身後的器材櫃上,劉台一雙眼睛睜得像前來索命的惡鬼,舔著唇哈哈直笑,露出一副終於得逞的模樣:“你叫雲荔?你長得真好看……”
“唔——”雲荔使出渾身解數掙紮,驚恐的眼睛早已經布滿了眼淚,她被捂著嘴,完全發不出聲,心底的嘶吼透著死死的絕望。
劉台撩起她的頭發,抓過那長長的馬尾在鼻間深嗅了一口,壓低了聲音跟她說:“劉燁那個老東西居然想管我,居然想讓我來你們一中複讀,誰稀罕啊!”
“哈哈哈哈本來是不稀罕的,但是誰讓我看見了你了呢,小仙女,你長得真好看,我好喜歡你啊……”
“彆出聲,彆哭,我不對你做什麼,你是小仙女,我就想聞聞你的味道,你讓我吸一口仙氣……”
雲荔嗚嗚出聲,渾身抗拒著,劉台見她不聽話還要喊,眼神一閃,瞥見架子上的一塊碎布,抓回來抖了抖灰塵,怕弄臟了仙女的嘴巴,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幾遍才塞入雲荔嘴裡。
因為他騰出手拿這塊碎布,雲荔的手擺脫了桎梏,用儘全力去推,去撓,可仍無濟於事。
她長得過於清瘦,在他麵前一切的掙紮都猶如蚍蜉撼樹。
碎布堵住了嘴,雲荔徹底發不出聲,兩隻手被他死死摁著往後壓,粗糲的手停留在她脖頸,忽然抽動著指尖將那校服的兩顆扣子解開。
“嗚……”雲荔淚眼模糊,手腕很疼,後背也很疼。
像是被拖入萬丈深淵。
沒人來救她……
沒人能聽到她的呼喚。
“放心,這麼美的仙女,我怎麼敢褻瀆你呢,我隻是想過過癮,你讓我吸一口就好……”
劉台眼中的貪婪顯現出來,鼻息湊近雲荔的脖頸狠狠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攀附著她的肩膀,試圖將那礙事的衣服再往下扯。
這是個瘋子。
雲荔的腿在動,混亂掙紮間好像踢到鐵質的垃圾鏟,哐當響起一聲。
“劉老師在找什麼?”器材室外,少年清澈的嗓音一閃而過。
聲音的主人就站在門口,遙遙對著往這邊走來尋找什麼的劉老師高聲一喊。
器材室內,因為聽到這道聲音的劉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警惕地盯著那一扇門。
半分鐘後,門外已經沒有了那少年的聲音。
雲荔燃起希望的心忽然又沉沉地往下墜。
她在想什麼呢。
她在想……
想死。
以為真正要墜入無間煉獄的時候,劉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鈴聲很大,足夠外麵聽到這道聲音。
劉台慌亂地走了神,似乎想要掏出手機掐滅這道鈴聲,雲荔抓緊機會趁他放鬆了力道的瞬間狠狠將他推開,以衝刺的速度去將這道令她陷入黑暗的門給打開。
門外站著一個人。
正是給劉台打電話的劉燁。
雲荔就這麼狼狽地站在劉燁的眼前。
好半晌,劉燁的手機在追出來的劉台腦袋上砸出一道口子:“混賬東西!”
雲荔當時什麼都沒想,隻覺得天上的太陽,好暖。
前方是紅色跑道,在那的儘頭,有個少年轉著手裡的鑰匙圈慢悠悠地走著,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雲荔的視線中。
那天,雲荔逃出來了,以為劉老師會給自己公道,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結果。
她天真地以為,劉老師會秉公處理。
可是那天放學,劉燁將她喊去了辦公室,求她不要報警,求她不要毀了劉台。
而劉台吊兒郎當地站在一側,笑著說:“報警也沒用,我沒對她做什麼,我隻是聞了聞她的味道哈哈哈哈……”
回家的路上,雲荔像是丟失了三魂七魄,滿腦子都是劉燁差點要跪下乞求她不要聲張的一幕。
他說,願意給任何補償。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雲美蘭從來不讓雲荔放學後跟同學去玩兒,每天規定天黑之前必須回家。
而那晚,雲荔在回來的路上,尋了一處長椅坐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回一點神誌,然後緊趕慢趕地趕回來。
見到雲美蘭那一瞬間,她想把今天受到的所有屈辱都說出來,那一刻雲荔是堅信雲美蘭會為自己做主的。
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是當開門進屋那一刻,迎接她的,是雲美蘭的謾罵和指責——
“你是不是跟哪個男生廝混去了?”
“我是不是說過放學之後必須回家?”
“那些男同學給你一個笑臉你就湊上去,你知道他們懷的什麼心嗎?我再說最後一遍,以後不允許有異性朋友,更不許跟他們去玩!”
“還有頭發,去剪了,你知道今天隔壁奶奶說你什麼嗎?說你長得更漂亮了!小小年紀打扮得這麼好看,整那麼多幺蛾子是要勾引誰……”
那一瞬間,雲荔隻覺得,雲美蘭嘴裡的說出每個字都化作無形的刀子,狠狠刺入她的心臟。
那才是對雲荔的致命一擊。
那晚之後,雲荔發燒了。
病了整整一星期,也請假了一星期。
關於劉台的事情,雲荔沒和雲美蘭說。
再回校時,便是期末考試。
劉燁承諾不會再讓劉台出現在一中,或許是怕這件事情鬨大,他們直接將劉台送出了國。
而劉燁答應給的補償,雲荔沒要。
她要的,是轉校。
有劉燁與雲美蘭周旋,高一下學期轉學到附中的事情很順利,而雲美蘭也信了劉燁編造的那套附中免學費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