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根源冷不丁的提問。
亡語者思慮片刻，說道，“是發展和存續？”
根源笑了笑，“不外如是。”
“不管是從個體，還是到整體，亦或是以世界為單位的共同體。”
“所有的一切，在拋開其他的後天因素外，實際上就隻有兩個最根本的東西。”
“生，死！”
“因為生，才能享受一切，活著，或者說存在，它是其他所有後天因素的基礎。”
“你們這些武者那麼努力的修行，不就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嗎？”
“可活著，真的那麼容易做到嗎？”
“嗬嗬嗬……你看你們的武道八境，號稱已經掌握了大道，從而與天同壽，達到了天地不死，我不滅的境界。”
“可你們真的不死不滅嗎？嗯？”
“全盛時期的我想殺你們，甚至都不需要吹口氣，你看，你們還是會死。”
“死，是一切的歸終，任何事物的死，就像手裡捏了一把飛灰，輕輕一吹，呼，沒了，找不到了。”
“從此以後，你將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因為你已經不存在了，存在的世界，與你無關。”
“這是世間最本質的至理，是萬物一直都在遵循的根本秩序。”
“它非常的嚴格！”
“也正是因此，萬事萬物才能在這種規矩之下進行交替，輪轉，革新。”
“就像舊時代的落幕，往往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啟一樣。”
“舊的東西死掉，新的才能到來。”
“那麼試想一下，倘若有一天，這個規矩被打破了，生與死同時存在了肉眼可見的交界……”
亡語者了然，“死亡世界若是投入，生與死的界限就會被模糊，世界便會因為出現不穩定因素而亂了套。”
“對，但也不完全對。”
“事實上，建立死亡世界，形成完整且循環的生者亡者體係，是有好處的。”
“不過你們的世界意誌本能是求穩。”
“祂認為若是開放了死亡世界，會對世界造成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而那些因素，祂認為以目前的世界進展，並不能將其完美的利用。”
“所以在死亡世界自然孕育形成後，祂一直沒有將其投入，而是由自己來操縱生死的交替。”
“直到，這個世界上成功誕生一個九境為止！”
“九境……”
聽到九境二字，亡語者漆黑的眼眸再次閃爍了起來。
“你和明皇能突破九境的秘密，就在於此嗎？”
“都說了，不是明皇，難聽，我不喜歡。”
“那該叫什麼？”
“帝皇，這才是我……祂真正的神名。”
頓了頓後，根源接著說道，“另外糾正一點，我說的這些，和帝皇突破九境沒有關係。”
“而且，誰告訴你祂是九境了？”
“九境……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無論是我，還是祂。”
聞聽此言，亡語者心頭霎時一凝。
來了！
終於來了，有關於根源和明皇的秘密！
“所以你們現在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
“嗬嗬嗬……”
根源發出了震徹死亡世界的邪笑聲，“正如我此前所講，八境的不死不滅當真不滅？”
“沒成九境之前，我殺不死八境，成了九境，我還殺不死八境，那我這九境不白成了嗎？”
“同樣，九境的不死不滅，又是否當真不死不滅？”
亡語者若有所思，“明白了，你是想告訴我，道無止境，一山永比一山高？”
“嗬嗬嗬嗬……不是。”
“隻是因為你對武道九境的體係更熟悉，所以用九境舉例，好讓你們這些凡塵俗子知曉，你們與我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
“總而言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武道九境也好，還是什麼聖行者九階也罷，拋開這些境界理論，修行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掌控生與死，為了實現生命的進化，為了具現‘我’這個說來簡單但卻複雜的概念。”
“而透過現象看本質，跳出牢籠看世界，你會發現，‘我’實際上隻由兩種東西組成！”
“生，死！”
“或者說，起始，以及終點！”
“每個人都一樣。”
“隻不過根據修為高低不同，你們從起始走到終點的時間長短不一樣罷了。”
“但隻要你永遠有起始和終點，那你就永遠擺脫不了生與死的糾纏。”
根源這話，猶如一道霹靂在亡語者心間猛然炸響。
再聯想到剛才祂說的，八境和九境也不是真正的不死不滅。
一個駭然的想法頓時在亡語者心中升起。
“你們已經走在了抹去最初之始和最終之末的道路上！”
“錯。”
“我們不是走在這條路上。”
“而是已經到了無始無終的最後關頭，隻差那麼臨門一腳便可徹底邁進去。”
“所以你明白了嗎？辛。”
“你我之間的差距，遠甚於天與地的差彆。”
“在我的眼裡，你藏起來的那些小心思，跟暴露在黑暗裡的燈火沒什麼區彆。”
“……我能有什麼心思？我不是已經幫你毀掉了月的禁錮？”
根源嗬嗬大笑起來。
“嗬嗬嗬……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你想的很好，想著以我的能耐，總有一天會有另一個歌頌者或是葬天者出現破除月之禁。”
“那還不如你來做第一個，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反正人族有神女夷光和自己的師父師兄撐著，不會出問題。”
“你大可以放心來做內應。”
亡語者神色微沉，手指微微一緊。
“再讓我猜猜，你的下一步多半是找機會讓我把本源注入你的體內，你再以身為囚，引我入甕，最後獻祭自己自爆，玉石俱焚，可對？”
亡語者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雙手捏得發白。
“你……”
根源竟然對自己了如指掌，知道自己的所有設計。
果然是自己太年輕了嗎？
竟妄圖去設計一個跟明皇同等層次的存在。
亡語者心中霎時感到一陣苦澀。
“嗬嗬嗬……辛，我太了解你了！”
那麼多次的重啟輪回裡，祂每次都選辛。
祂上過辛的當，吃過辛的虧，還聽辛說過那麼多‘演講’。
祂對於辛的了解，甚至比辛自己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