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玉鵬的手臂指向在場眾人,令在場的這些學徒們都是一陣驚呼。
平日裡他們對於展玉鵬這個鎮屍大師傅一直都有些懼怕,對方一直也都是不苟言笑,向來威嚴,沒想到死了還能被他指上一回。
就見展玉鵬的手臂掃了一圈兒過去,最終卻無法定下。
緊接著,他的屍體猛然從地上爬起來,像是一頭野獸一樣在地上用四肢爬行,隨著敖勒的鼓點而動,雙目之中一片慘白,鼻子則是不斷抽動,開始繞著義莊眾人嗅個不停。
李炎此時同樣能感受到,這院子裡的幽冥之氣變得越來越濃重,顯然那敖勒已經布下了一個施術的法陣。
在場的義莊眾人此時都是麵色煞白,就連王梁都全身顫抖,汗出如漿。
“誰在說話?我爺……好像是我爺在跟我說話……”趙青山猛然一顫,望向四周的空虛,喃喃道,“可是我爺已經死了七八年了啊……”
“那是什麼?有個影子……有個影子過去了!”一名焚屍學徒猛然指著前麵的一處虛空顫聲道。
“彆說了……彆說了……誰在念經?”另一名學徒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看向周圍的虛空。
此時隨著展玉鵬的屍體在外圈不斷遊走,在場的義莊眾人紛紛發出喊叫,或是看到幻象或是出現了幻聽,有幾個年輕的更是痛哭流涕,蜷縮在地上。
王梁這個氣血二重的解屍大師傅,此時同樣現出茫然之色,隨後突然抬手抽起了自己耳光。
李炎冷眼看著這一幕,同樣晃了晃身子,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仿佛隨時要摔倒一樣。
他明白,這應該是那敖勒舉行儀式所帶來的負麵影響,自己這個時候必須要合群。
此時展玉鵬敞開胸襟的屍體已經繞著眾人爬了一圈兒,最終卻還是回到了那具無頭屍體前,慘白的雙目之中現出憤恨之色,隨後竟猛地張口咬向那無頭屍體,似乎是要複仇一般。
看到這一幕,敖勒冷哼一聲,抬起手中鼓槌,在小鼓上敲出三重兩輕的鼓點。
原本正在撕扯那無頭屍體的展玉鵬猛地一顫,隨後重重摔倒在地,再次變成了沒有聲息的屍體。
敖勒的臉上現出了然之色。
展玉鵬確實是那無頭人所殺。
隻可惜這人的頭顱已經被破壞,沒有了頭顱,破碎的神魂碎片也難以寄托,無法再用問屍術找到答案了。
此時他再次感受到那幕後黑手的可怕之處。
對方顯然是故意將這殺手的頭顱破壞,為的就是乾擾他的問屍術!
不過把屍體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敖勒隨後麵露微笑,向在場的義莊眾人說道:
“問屍已畢,目前看來,確不是莊上的人所為,隻是那無頭刺客的身份,還需要好好查驗……”
聽到這話,義莊眾人不由全都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詭異的幻聽幻視此時也已經消散。
他們此時才明白這傳說中的司天監有多麼可怕,能夠指揮被開膛破肚之後的死屍行動,這簡直就像是邪祟一般了。
就在這時,隻聽那靈官敖勒高聲說道:
“崇雲,看清楚了嗎?”
屋頂之上,背著六杆鐵槍的崇雲麵色冷峻,微微點頭道:
“看清楚了……就是他!”
說話間,又是一杆滿是花紋的鐵槍飛出,瞬間刺進了李炎麵前的泥土之中!
李炎心中凜然,強忍著暴起發難的衝動,現出驚慌之色,說道:
“官爺,冤枉,實在是冤枉,我怎麼可能殺得了展師傅?展師傅教我的定心功我都還沒學會……”
周圍的一眾學徒也是一片嘩然。
趙青山此時也忍不住多嘴道:
“真不是李炎,官爺,要是他,我早就讓他給揍死了,他要有這本事,還在義莊裡混?”
剩下的學徒以及王梁等大師傅,此時也連連作證,說絕對不可能是李炎殺了展玉鵬,光憑展玉鵬氣血三重的身手,也不可能是李炎這個連氣感都沒有的小小學徒能擊敗的。
敖勒搖搖頭道:
“展玉鵬自然不可能是你殺死的……不過你剛才,並沒有受到儀式法陣的影響,實在是太過古怪……奇怪,你靈感破碎,卻又不是術門中人……”
說話間,那房頂上的崇雲猛然躍下,來到李炎麵前,看了一眼李炎的身形,伸手在他肩膀上摸了一把,說道:
“根骨是最劣的下下,也沒有絲毫氣感,難道……”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李炎心中凜然,難道他們發現了玄天福尊或者羽化會的蛛絲馬跡?
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必須找到最好的機會出手,逃離義莊,帶上哥哥嫂子遠走高飛!
隻是看這兩人的身手,絕對不是什麼庸手,不知道自己筋骨境的功力再加上幾道大圓滿的術法,夠不夠用?
正想著,周圍的空氣似乎驟然變得帶上了一絲墨香,有了一種中正平和的氣息。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從義莊外傳來。
就見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儒士、一名手持拂塵身穿道袍的紫袍道士,正一起邁步而來。
這兩人全都是麵帶祥和的笑意,隻是給人的感覺卻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高山仰止的感受,如同兩座巍峨的高山突兀的出現在這院子裡!
看到院子裡展玉鵬和那殺手的屍體,那手持拂塵的道士不由撫掌大笑道:
“雲鶴兄,你這學生實在可以,以聆音境就能問屍了,這萬靈主座下,果然沒一個好相與的。”
見到這兩人,敖勒和崇雲立刻上前行禮道:
“見過柳師,見過真虛道長。”
聽到這話,一旁的王梁和周運等人也都是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們之前也聽說過,清河縣司天監來了一個極厲害的監師,姓柳,叫柳雲鶴,顯然就是眼前這個中年儒士!
據說這柳雲鶴是從京城來的,本身實力超絕,甚至連縣令在他麵前也隻是點頭哈腰,以晚輩自居。
對方所修的,據說是早就已經斷絕的儒道,卻讓他練到了高深處,極為厲害。
而那個真虛道長同樣有名,是大名鼎鼎的乾運道宮出來的真人,雲遊各處,除邪祟,消災厄,在民間的聲望很高。
這兩人竟然同時出現在了這裡!
看到這兩人出現,李炎心中同樣瞬間變得緊張。
原本僅有那敖勒和崇雲兩人,他還想著拚儘全力一搏殺出去再說。
現在這兩人一到場,光是氣勢就鎮壓了全場,根本無法硬碰硬,魯莽行事的話必死無疑!
就見那敖勒在柳雲鶴兩人麵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後抬手指向了李炎。
李炎心中凜然,默默調轉氣血,隨時準備暴起發難。
就在這時,卻見那柳雲鶴向他邁出一步,這一步竟然如同縮地成寸一般,讓對方瞬間出現在了李炎的麵前!
李炎不動聲色,就要拚死一搏。
就見柳雲鶴麵露慈祥的笑容,急切地說道:
“這位小兄弟,師承何處?可曾有過師傳?若是不嫌棄的話,可願做本官的學生?帶藝拜師,也是可以的。”
不等李炎回答,就聽真虛道長怒斥道:
“柳雲鶴,你還要不要臉了!?這位公子明明和我道門有緣!”
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