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廊下一支藍衣士兵快步有序地走來,代替了官兵的看守職責,他們神態淩厲,麵無表情地盯視著她們,就好像一旦她們之中有誰輕舉妄動,便會被血濺當場。
這下被抓來的女子們更恐慌了。
“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被冤枉的啊。”
她們有些人似承受不住這股壓力,都忍不住情緒崩潰。
一位看守的軍官冷冷一掃視:“噤聲,等大國師來了,自有分辨!”
咚——咚——咚——
鐘鼓樓的銅鐘被撞擊了三下,一般鐘響三聲,要麼是召集信眾進行法事活動的信號,要麼就是寺廟內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統一集合。
徐山山莫名有一種感應,她的身體就在這天王殿內。
這是一種奇妙的牽引感,靈魂與**即便分離,它們仍舊有一種血肉相連的吸引在。
所以,在她身體內的靈魂,會是真正的“徐山山”嗎?
亦或者是彆的什麼人奪舍……
“咿呀”一聲,厚重的漆紅大門被推開,身著寬大白袍的神使魚貫而出,他們宛如一片片潔白的羽毛悠然而出,朦朧乾淨又輕盈。
他們一揮袖,一種奇異的氣流出現,薄透的晨光落下,連一絲浮絮都沒有,空氣與地麵都像被過濾了一遍。
毛毛瞪眼:是你的神使們,山!
這時一道萬眾矚目的身影才從天王殿內步出,輕柔優美的身段,因她行姿嫋嫋,而顯得嫵媚優雅,她戴著一頂黑色帷帽,由謝羽瑾與神使聆相伴而出。
聚集而來的僧眾紛紛行禮,敬稱其:“大國師。”
一瞬間,所有人都失去了聲音。
大國師……是一位女子?!
她們簡直難以置信,雖然心中驚疑不定,但沒人敢當眾質問。
“見到大國師,何以不行禮?”軍官怒聲嗬斥。
眾女被嚇得一驚,當即雙膝一軟,趕緊行禮。
“大國師乃帝師之尊,豈能直視?”軍官再次訓斥。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一人身上,眼神凶狠。
嫋嫋趕緊看向旁邊,卻見山山姐的確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大國家瞧,雖然大國師是挺稀罕的,沒幾個人瞧過,但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啊。
“山山姐,收斂點。”
卻見下一秒,徐山山露出一抹令嫋嫋看不懂的奇異笑容。
她的身體,還真住進了另一個靈魂,且從對方周身氣流順暢的形勢來看,靈魂與軀體的結合十分契合,相融程度意外完美。
這就意味著,那一具靈魂不僅能逐漸使用那一具軀體的力量,還會慢慢蘇醒那一具身體的記憶,直到完完全全替代了自己。
外來的靈魂想要融入彆人的軀殼,不僅有排異現象,更會折壽,可這麼困難且千萬分之一幾率的事情,都讓那人辦到了,連徐山山都不得不佩服對方。
霍成三剛從山下匆匆趕來。
他一到來,餘光掃視了一下眾女中的徐山山,見她醒來,略微驚訝,但他很快收斂起心神,向謝羽瑾彙報:“謝大人,昨夜追捕的男子與黑衣女子一同掉落大海,我等搜捕了一夜皆無蹤跡,隻怕不是死了,便是逃了。”
謝羽瑾薄唇彎起一抹優美的弧度,給人一種寧靜又平和的美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有人意圖乾擾這一次查案,既然追丟了便不必管它了。”
“是。”霍成三退至一旁,但眼神還是忍不住落在徐山山的身上。
在一眾玄衣女子中,她其實一眼就能被人看中,隻因她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身纖衣薄,卻自有一種儀態之美。
古月君的未婚妻,瞧著還挺鎮定的,她是昏迷之中被帶走的,可如今醒來卻有彆於旁邊女子們的從容淡定,看來能入古月家眼的女子,的確有些特彆。
“國師,謝大人,城中十六至二十六的玄衣女子皆被找到,共四十二名,請檢閱。”
謝羽瑾的目光猶如一道銳利的射線,直直地投射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那眼神中透著一種冷靜的探究。
“國師,嫌疑犯皆在此處了,請您找出凶手吧。”
大國師有些精神不振,她昨日難受了一日,今早才好一些,但為了替謝羽瑾找出凶手,她不得不強撐著身體出來。
“我這裡有一枚真言符,隻要將它燃燒後再問,被問之人必會答真話。”她取出一張黃色紙符。
笑死,一個大國師竟用這麼兒戲的方法來辨彆?毛毛吐槽道。
徐山山道:不急,我覺得她應該還有後招。
毛毛還是看不慣,要不是現在山受這具破爛身體的桎梏,有實力發揮不出來,它一定上前撕爛對方那張虛假可笑的臉。
毛:你就從來不搞什麼虛的,全盛時期的你,查什麼東西的真假,你一看便知道了,哪像她還要這麼麻煩。
徐山山沒有表情。
再厲害……也不過是皇室的籠中鳥。
毛急死了:不行,等不了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換回來啊,既然她不好好待在神廟,偏這個時候叫咱們撞上了,那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
徐山山卻沒它這麼急燥,她道:你當謝羽瑾將她帶出來是為了什麼?假如他有所懷疑,那麼大國師就是他拿來釣我的最佳魚餌,我一旦暴露身份,你猜他會不會以下犯上?
假如他沒懷疑,那他就不是謝羽瑾了。
謝家的野心假如是至高之位,那麼她必然就是他踏上至尊之位的最大攔路石。
因為誰都知道,大國師隻效忠於正統皇室嶽帝,他不會拆穿現在這個大國師的,因為一個受他操縱的大國師,跟一個與他為敵的大國師,他自知怎麼選擇。
毛眼一紅,心就陰險狠辣起來:那便將他一並殺了。
徐山山聞言失笑:他現在有蚩尤宮的人護著,想殺他,不僅要費些功夫,更要費些命。
大國師夾著真言符,一晃,符紙便燃燒了起來。
“你們之中,誰是殺害晉帝的凶手?”
“不是我。”
“我沒有。”
“真不是我。”
徐山山道:“不是我。”
嫋嫋也道:“我不敢殺人的。”
幾十人都一一回答了,卻沒有一個人承認,而真言符燒儘,也沒有辨彆出誰說了假話。
在場期待圍觀的人都奇怪地看向大國師,一臉疑惑不解。
大國師帷幕下的臉變了變。
不可能的,真言符她測試過很多次,隻要有人說假話,就會燒到說謊之人身上,可在場的人都還好好的……
謝羽瑾依舊溫柔待她,就好像並不在意她的失誤:“國師,你大病初愈,先不必著急,你確定凶人一定在她們之中?”
“一定在,我做了預知夢,夢中就有今天的場景,而凶手就在她們之中。”大國師篤定道。
她的預知夢時常很混亂,許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有頭無尾,但是卻從未有一次錯過。
所以,殺害晉王的凶手絕對就是底下這一群女人當中。
“既然真言符沒作用,那就表示這其中定有人用不同尋常的手段來掩蓋,那我便一個個來審問。”大國師揮手一揚,一股凜然浩蕩之氣就席卷了四周,她以手為筆,在天幕上寫出一個碩大的言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