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細雨飄灑,衛蒼灝揮手擋開屬下所撐的油傘,走到了一眾最前。
巨大的船身高高挺立於波濤中,他與戰艦一同如龍出海,浩瀚的大海與蒼茫低壓的天空相交,他昂首無畏於風雨之中,一襲無與倫比的氣派和尊貴氣息。
戰艦逐漸形成了對峙流派,五五開分,對方領首者是一個中年男子,戴著高山冠,謀士儒衫裝束,身旁各站著一位高大青年武將,與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
那謀士摸了一把胡子,道:“若非不得已,我等不會貿然與你衛家作對,尤其是你衛蒼灝,然而此番卻不得不借你衛家的船艦一用了,畢竟這黑島不是誰都有能力闖破防線入內。”
黑島是衛家與淮江縣令同共出力建造的天然牢籠,不僅有官府的人在看守,還有衛家的人在航海線上監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船隻都能靠近黑島的。
“所以你們劫持下我衛家七艘戰艦,隻為入黑島一趟?”
“我等行事,自有章法緣由,隻望衛大當家的當一個事外之人,不要插手我等行正事!”對方的武將氣沉一喝。
衛蒼灝轉動著手上扳指,幽幽沉沉的眼眸如同此時風雲變幻的天氣,低壓得很是迫人。
“我當是晉王不同凡響,原來晉王門下的狗,都吠得比旁的大聲些。”
此話一出,對麵的人全都變了臉色,青紅交雜。
“衛大當家的,你既然已認出我們是什麼人,那便沒有必要撕破臉皮了吧,畢竟與晉王作對於你而言,並無好處。”謀士廖文昌忍怒道。
衛蒼灝緘默片刻,道:“好,你們要做什麼隨你,但我的人,立即放了。”
廖文昌聞言,與旁人使了一個眼色,將綁著的衛祈耀與徐山山一道送了過來。
“眼下全放了,我怕衛大家當的反口啊,但可以放一個人,不如你選一個吧,要放誰?”
他眼底流露出幾分惡意來,就想看看他左右為難,如何抉擇。
衛祈耀知道,雖然他大哥平時對他極儘嫌棄與嚴苛,但他們兄弟二十載,感情深厚無比,他必定會選擇自己的。
“哥,不必選——”
其他人也是如此認為,若真要選,十有**會選擇更重要的那一個吧。
比起衛家長輩們疼愛有加的祈耀金疙瘩,不過一紙婚書存在的未婚妻,重要性就顯得薄弱了許多,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衛蒼灝的公正無私。
他沒有絲毫猶豫便選擇了:“徐山山。”
衛祈耀的那一句真情實意的“不必選我,選徐山山”就這樣哽塞在了喉中,險些沒一口氣噎死他!
廖文昌也不太理解地皺起了眉。
這衛蒼灝明明長著一副斷情絕愛的事業模樣,想不到內心竟如此兒女情長,對兄弟那是全然的不屑一顧,半帶猶豫都不帶的選擇了未婚妻?
衛祈耀泣血地質問道:“你選她?”
兄弟二十年,他竟是如此的見色忘義,如此的不顧兄弟情誼,他以為以往大哥對他的嫌棄隻是鞭策,隻是恨鐵不成鋼,敢情人是真的心口如一。
衛蒼灝連看都沒看發癲的衛祈耀,直接對廖文昌再次重申道:“放了她。”
雖然衛蒼灝看不上徐山山這等品性敗壞之人,此事本就與她無關,他自不會讓她為衛家的事犧牲。
而衛祈耀隻當是自作自受,若能活著,他必拚死救出他,若是不幸死了,他也會殺光所有涉事者,為其報仇。
“大哥……”
“閉嘴!這一趟我本是來替你收屍的,沒曾想你還活得好好的,如今沒本事被人俘虜了去,難不成你還要人小姑娘留下當人質,換你逃生不成?”衛蒼灝麵沉似水。
衛祈耀一下被震住了。
大哥果然因為他亂發緊急訊號的事生氣了。
但他很想說,大哥你口中的小姑娘本事可大著呢,將她留下其實也沒什麼的,但他現在是全然不敢摸老虎的胡須了。
武將因為方才被衛蒼灝奚落,侮辱成“犬”,此時便借機來了一句:“哈哈哈,不愧是衛大當家的,鐵麵無私,隻要是犯了錯誤,無論是親弟還是未婚妻,都舍得流放到這黑島上以示懲戒。”
衛祈耀的事是他乾的,可徐山山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黑島衛蒼灝卻不得而知了。
“徐山山,你趕緊走吧,我留下來。”
衛祈耀自知事已成定局,但這也不妨礙他對她獻一波殷勤。
徐山山看了他一眼:“你近日犯火煞,小心尖銳之物或與火相關的存在。”
她說話時,彆的人聽了隻付之一笑,唯有那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朝她這邊瞥了一眼,那似陰毒蛇類般泛著寒意的視線,一動不動,逐漸轉深。
這時那武將一把將徐山山拎了起來。
衛祈耀瞪大了眼睛,怒罵道:“操,個狗東西,你在乾什麼?放下她!”
“咱們衛大當家的這不是急著要人嗎?我這就將人給他送過去,接著啊——”
他飛身一躍,蹬在船桅上,雙膝一彎,就將人跟投球一樣砸向了衛蒼灝那頭,但他心底有鬱氣,卻特意偏離了些方向,倘若對方失了準頭,或者來不及伸手,人必墜入海麵。
衛蒼灝如同一道閃電般疾馳而過,在那千鈞一萬之際,身形猛地騰空而起,雙臂一張,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跟速度。
他將長披扯下一卷,就將人精準地扯入懷中,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而在即將安穩落地之時,後方飛來一支利箭。
破空聲鑽入衛蒼灝耳中時,他們還未落地,難以避開,不得已他伸臂一擋。
箭入臂內,穿透而出。
幾滴濺飛的血落在了徐山山白皙的臉頰上,她眨了眨眼睛,一雙漆黑的眸子不染雜色,竟似瑪瑙一般華貴唯美。
衛蒼灝與她對視一瞬,反手拔箭,連眉頭都不帶眨的,便原路投擲了出去。
那武將臉上的得意一僵,他武功不及衛蒼灝他知道,卻不想對方的內力竟達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空手擲箭——
他自知避不過,但好歹能躲開致命要害,但他的如意算盤卻打算了,剛想動時,一種詭異的力量釘住了他的手腳。
他驚恐地發現他的身體根本不受控製,竟直直地將那一支箭迎入了心臟處。
一箭入身,當場斃命,墜入大海。
而此時,徐山山也看到了衛蒼灝手上的玉扳指。
找到了。
第三件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