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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外的一個小村落裡有十幾戶農家。
之前大秦橫掃**之際,不少受傷的軍卒留在了當地,隨著他們的親人彙聚到這裡,便在這裡安了家。
儘管他們在這裡已經住了十幾年,但骨子裡那種老秦人的彪悍風氣,卻沒有多少收斂。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在流民四野的環境中,安然至今。
可是,安然並不能填飽肚子。
隨著流民不斷的增加,糧食一天一個價,原本家中尚有的存糧,此時已經沒有了。
十幾戶農家,不知怎麼解決溫飽問題。
作為村裡的裡長,李四虎頭發都愁白了。
“裡長,秋收還有一兩個月,我們家裡的糧食都沒有了,總不能餓著肚子等秋收吧!”
一個村民愁眉苦臉的看著李四虎。
李四虎抬頭掃了眼村裡的眾人,見他們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不由搖頭歎息:“我家裡還有幾袋粟米,你們先拿回去吃,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裡長家也有幾口人,給我們了,你家吃什麼?”
“對啊裡長,幾袋粟米也吃不了多久!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我們每晚還要看著田裡的莊稼,前天二狗還在草堆裡看到了流民,想來有人在打我們莊稼的主意!”
“狗日的流民,活膩了,誰敢打我們莊稼的主意,我打死他!”
“流民人多勢眾.”
“怕什麼,大不了都不活了.”
“好了,都彆說了!”
見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激動,李四虎連忙高聲打斷了他們。
這時,遠處跑了一名身材乾瘦,衣衫襤褸的青年,張著一口大黃牙,手舞足蹈:“有有有有救了!”
“嗯?”
眾村民尋聲望去,不由滿臉疑惑。
李四虎也緊皺眉頭,沉聲道:“什麼有救了,二狗,你把舌頭捋直了說!”
“裡裡長我剛聽蔡先生說,城裡開始放糧了”
那名叫二狗的青年,氣喘籲籲地道。
“蔡先生?”
李四虎眉頭大皺,似乎對這位蔡先生意見很大:“誰讓你跟他說話的?不是讓你簡則他繞道走嗎?”
“我,我”
二狗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其餘村民互相對視,不禁麵麵相覷。
這位蔡先生,名為蔡賜。
是響應朝廷教育愛國運動來三川郡支教的。
他剛來村子的時候,李四虎就不怎麼待見他,因為李四虎覺得他是個騙子。
什麼讀書識字,正經老百姓誰學這玩意兒?
村裡之前不是沒有讀書人,結果日子過得窮困潦倒,勉強娶個老婆,都因為太窮,最後和離了。
尤其是這個蔡先生,還不是老秦人。
他可不敢把村裡的孩子交給他。
這些六國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大秦的仇人。
讓仇人教育大秦的下一代,這不是禍害大秦嗎?
要不是蔡賜手裡拿著朝廷的文書,他早就將蔡賜趕出村子了。
就算是現在,蔡賜也隻能住在村口,替村裡人寫寫書信,讀讀報紙,村裡人也不敢跟他多說話,怕李四虎發火。
如今二狗說城裡在放糧,還說這消息是蔡賜告訴他的,本就對蔡賜有些好感的村民,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了。
隻見一個村民壯著膽子道:“裡長,蔡先生每日都會收到城裡送來的報紙,想來消息不會有假,要不,咱們去城裡看看?”
“看什麼看!我大秦治災不賑災,誰敢違法?”
李四虎沒好氣的懟道。
他不及弱冠便隨軍出征,在軍中搏殺出了一個前程,運氣不錯,獲得了爵位。
對秦法的了解也比普通村民更多,所以根本不信朝廷會賑災放糧。
一定是那個蔡先生在糊弄他們,想讓他們犯法,禍及村裡。
六國人,果然惡毒!
想到此處,李四虎怒火中燒,惡狠狠的盯著二狗:“蔡先生在哪?”
二狗見李四虎目中帶火,不由脖子一縮,連忙答道:“在村口!”
“走!跟我去找他!”
李四虎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一村村民朝村口敢去。
與此同時,村口一間茅草屋內。
一名長相清秀,身穿寬鬆長袍的青年,正滿臉鬱悶的望著無際田野,喃喃自語:“秦王昊啊秦王昊,我可被你害苦了”
前兩個月聽聞秦王發布招賢令,年僅十八歲的蔡賜便以此為由,告彆家人,趕來三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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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自幼求學,但對經世之道卻興趣缺缺,反而對辭藻華麗的詩詞歌賦非常感興趣。
求學十餘載,治世本事沒學多少,作詩卻是一把好手。
但隻憑這個,顯然考不了科舉。
當然,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考科舉入仕。
畢竟他父親就是當地的一個小吏,叔叔是一個商人,衣食無憂。
他來三川郡,也主要是想看看舊韓之地的風景,倒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
在三川郡轉悠了半年,感覺三川郡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既沒有舊韓之地的風俗,也沒有傳說中的民治,總之就是一片混亂。
後來廷尉秦王在推行教育愛國運動,他便直接報了名,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因為經常讀報紙的他,很崇拜趙昊的才學。
特彆是這教育愛國運動是趙昊推行的,更讓他興趣滿滿。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主動登門,和裡長說明自己的來意後,對方不僅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還態度惡劣的不讓他進村。
其實這種情況,蔡賜也早有預料。
他父親治理的當地,老秦人對他們這些六國人也不怎麼待見。
但這也沒什麼。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正常情況下,他可以申請調離這個村子,去彆的村子支教。
結果,洛陽城亂成了一鍋粥,他的申請書遲遲沒有得到批複,他隻能留在這個村子,哪也去不了。
每日一邊遭受村民們的嫌棄,一邊幫他們讀報紙,寫家書,日子過得非常痛苦。
半個時辰前,一名送報紙的差役告訴他,三川郡的官吏正在城裡放糧,他本能的意識到此不同尋常,於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二狗,希望通過李四虎的關係,去城裡一趟。
儘管李四虎一直不怎麼待見他,但這次機會是他唯一的機會。
就在蔡賜思緒萬千的時候,李四虎帶著一眾村民,風風火火的來到村口,將他圍在中間。
“我們村已經快活不下去了,你還敢在這妖言惑眾,真當我大秦的律法是擺設嗎?來人!將他綁起來,送官!”
李四虎義憤填膺的喝道。
幾個村民連忙拿著麻繩,準備綁縛蔡賜。
蔡賜嚇了一跳,瞬間回過神來,後退幾步道:“裡長誤會了,在下沒有妖言惑眾,放糧之事乃城裡差役告訴在下的,您若不信,可以帶在下去城裡一探究竟!”
李四虎眼睛一瞪,本能的想要反駁。
不過,想到之前那位村民說的話,又覺得蔡賜不敢當眾騙人。
猶豫了片刻,便皺眉說道:“今日報紙可有什麼新鮮事?”
“除了邊關的戰事,以及朝廷的新政,最值得提及的,便是太子親征,秦王昊東巡”
蔡賜小心翼翼地答道。
李四虎眼睛一亮:“伱說秦王昊出巡了?可否來我們三川郡?”
“這個報紙上沒說,但三川郡應該在東巡路線上.”
“此話當真?”
“是不是真的,要去城裡才知道!”蔡賜不敢對趙昊的東巡路線打包票,因為趙昊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萬一趙昊沒來三川郡,他在李四虎心中,估計更難信服。
好在李四虎也沒有蠻不講理,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環顧眾村民道:“我先帶蔡先生去城裡一趟,你們好好看管田裡的莊稼,莫讓流民禍害了,不管結果如何,天黑之前,我必回來!”
“好!”
眾村民異口同聲。
李四虎在村裡的威望,顯然很高。
蔡賜也如釋重負。
隻要他能去城裡,就能扭轉現在的尷尬局麵。
如果趙昊真來了三川郡,那簡直.
不用多想,一切將會迎刃而解。
另一邊,洛陽城。
趙昊帶著蕭何,以及洛陽縣令來到城外的時候,小吏們正在放糧、施粥。
滿地流民,沒有任何秩序可言,擁擠在施粥、放糧的草棚前排隊,也看不出個先後。
而且趙昊觀察,還有不少領完糧食又插入領粥隊伍的人。
照理說,領糧食的人都是家庭困難,或家裡人行動不便,無法喝到粥,需要拿糧食回去煮的流民,而領粥的人,則是就近的流民。
可這些插隊的人,明顯不是流民。
“大王,您看這些流民有何感想?”
洛陽令側目看著趙昊。
趙昊滿臉嫌棄地道:“臭不可聞.說實話,本王有些後悔了。”“嗬嗬.”
洛陽縣令禮貌的笑了笑,心說我信你是棒槌。
卻聽趙昊又道;“哎!此處雜亂不堪,這群刁民為何不排隊?”
洛陽縣令淡淡地道:“放糧、施粥本就不合法,流民怎麼可能守法,臟亂差以後會成為常態.”
“哦?這麼說,倒是本王的錯了?”
“不敢!下官隻是就事論事,等大王多待一段時間就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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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
趙昊冷笑:“若是適應了,將來豈不是變得跟這些刁民一樣?”
“依本王看,還是該派兵好好約束一下才是!”
“有理!”洛陽縣令笑了,當即朝身邊擺手:“來人,依王令管教下麵的黔首!讓他們好好排隊,如此成何體統!”
話音剛落,洛陽縣令身邊的武將立刻帶兵衝進人群,用馬鞭和劍鞘又打又砸。
饑餓流民哀嚎四起。
“啊——官爺,小民錯了,彆打我們.彆打!”
“啊,快跑啊!快跑啊!”
“孩子,我的孩子!”
聽到四周不斷傳來的哀嚎聲,趙昊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但卻沒有出言阻止。
這時,一旁的洛陽令輕咳兩聲,皮笑肉不笑的道:“對付刁民,就要下狠手,否則難以鎮壓不法”
他媽的!
讓你維持秩序,你他媽就這麼維持秩序的!
趙昊怒火中燒,一旁的蕭何搶先一步開口:“住手!快住手!”
洛陽縣令疑惑的看向蕭何:“怎麼,蕭長史有問題麼?”
“哎呀,這些打呀殺呀的東西大王見不了,你看那人都流血了,大王一見血就頭暈!”
蕭何說著,扭頭看向趙昊,隻見趙昊一手遮麵,像是怕得不行的樣子,又道:“彆嚇到大王了!”
“嗬嗬.”
洛陽縣令笑了,果然呐,這些養尊處優的‘金絲雀’果然都是廢物。哪有傳聞中的那麼厲害。
想來是先帝早有預感,自己駕崩後無人可繼,這才散步秦王昊的威名,想要讓他服眾。
結果這一出來就露餡了。
心中越想越不屑,洛陽縣令有些遺憾的道:“蕭長史有所不知,本官也不想為難這些黔首,但手下輕了沒作用,下重了他們又有怨氣,本官當真左右為難啊!”
說到這,忽地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郡守也曾說過,對待流民必須用重法,否則流民難治!”
“嗬嗬!”
蕭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跳下馬屁,道:“莫急,本長史有辦法!”
說完,徑自走到施粥的草棚裡,抓起一把沙子扔進煮粥的鍋裡,高聲道:“你們這些刁民,都排好隊,否則再亂下去,本長史就多往粥裡加一把沙子!”
“!!!”
流民們聞言,怒目而視,卻沒有反抗的勇氣,愁苦之下,隻能老實緩慢的調整隊形。
一部分領了糧食又想領粥的人,見粥裡有沙子,暗罵了一聲,便悄悄的離開了。
洛陽縣令看得目瞪口呆。
老子隻是貪,你他娘的卻是個極品壞種。
撒完沙子,蕭何拍了拍手,回到趙昊旁邊。
趙昊看著下麵的效果,朝蕭何欣慰的點了點頭,雖然不少人眼裡都帶著怨氣,但無所謂了。
本來他想利用的就是這些人的怨氣。
洛陽縣令捋著胡須打量了一眼蕭何,笑道:“蕭長史好手段!”
蕭何滿臉謙虛地道:“縣令謬讚了!左右不過一群刁民,動手多費勁,還是留些力氣放糧為好”
“蕭長史此言有理!”
洛陽縣令附和了一句,隨後朝身邊人下令道:“都看清楚了嗎?以後都按蕭長史的辦法放糧!”
“諾!”
眾人應諾一聲,當即策馬而出。
趙昊心中暗笑。
真是個白癡,被人帶溝裡了還不知道。
“那這裡就交給縣令了,這些流民能遇到縣令,真是他們的福氣!”
趙昊微微一笑:“本王還要去其他縣城,就不在這裡久留了。”
說完,便帶著蕭何等人離開了洛陽城。
與此同時,剛才的一幕恰好被蔡賜和李四虎看在眼裡。
隻見他們雙拳緊握,滿目怒火。
狗官!一群狼狽為奸的狗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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