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他的妻女還一直住在侯府鄰邊的一棟小宅中,被當成人質看管。
平日無事也就罷了,生活與常人無異,富足按了。
一旦發生劇變,侯府能以最快的時間將他的妻女拿下,控製在手中。
到時他隻能束手待斃,以祈求秦家不要太過殘暴,殺他一人總好過遷怒他全家。
至於白師城自身對秦韜之死的心情,隻能說雖有悲痛,但也是無可奈何。
秦韜是怎麼死的?
追溯緣由,便是秦韜先是指派白師城去看管孫堤,以防不測,同時存了擄走孫堤的想法,好獨吞蛟龍卵。
結果白師城一時不察,被一個偽裝成黃家武者的刀道高手暗算打傷。
錯非他還有幾分警醒提防,直接被打死也說不定。
而正因為身受重傷,在一眾先天大戰六翼霜蜈時,他無法及時照看秦韜,導致秦韜最終死在戰鬥的餘波當中,胸口被一塊迸濺的大石砸中,臟腑碎裂,心脈斷絕,縱然大羅金仙也難救。
這裡麵固然有他護衛不力的責任,但秦韜自己,以及其他秦家護衛,也有著極大的責任。
若是秦韜武功夠高,或是護衛處置得當,完全能避免這個結果發生。
再說秦韜為人,雖不是那種最差勁,最惡劣的紈絝子弟,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武功平庸,處事能力一般,好酒色玩樂,不堪大用,甚至欺男霸女的事也隱秘的做過幾起。
比起孟希,孟文都差得遠了,更不要和孟昭相比。
人品上,白師城就不願多說。
而感情上,雖然秦韜向來對他禮敬有加,然而因為為人粗疏之故,暗中不止一次詆毀過他,甚至有過視其為豬狗的不當言辭,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再不濟也是先天武道高人,與侯府關係也是雇傭,而無賣身之約,秦韜兩麵三刀,表裡不一,如何能讓他真正生出感情?
所以,白師城對於秦韜之死,其實並無多少感覺,隻是秦韜之死帶來的後果,卻是他不能承受的。
見白師城臉色難看,目光飄忽,顯然在想著什麼,這兩個秦家護衛眼神更是不善,其中一人道,
“白師傅,你在想什麼?咱們還是快點趕路要緊。”
白師城恍惚的點點頭,隨即心中一動,問道,
“回去後,你們打算如何向侯爺交代?七少一死,我等皆有護衛不力之責。”
他這番話本意是想要和這兩個護衛通通風,彼此串聯一下口供,好減輕彼此的責任,將來回到巨鹿郡,也好向巨鹿侯交代。
隻是因為自矜的關係,沒有把話說透,卻也有著暗示的意思。
然而,這兩個後天的粗魯武夫向來愚鈍,哪裡知道那麼多的花花道道,見白師城這麼說,頓時大怒,其中一人原本跪在秦韜的屍體前,驟然起身,氣勢洶洶道,
“怎麼?白師傅你難道想要將七少之死的責任推在我們身上?”
這種言語和態度,實在不該是一個後天武者應對先天強者時表現出來的,但這也有多個原因。
其一,便是秦韜還在世之時,手下的護衛多揣摩其心思,溜須拍馬,又因為貼身保護的關係,得到超過白師城的信任和青睞,使得這些護衛一個個養成驕傲自大的惡劣性情。
長時間的自大,頤指氣使,使得他們有時候拎不清自己與白師城的差距。
其二,便是他們本身就不是一個聰明人,粗魯武夫,行事莽撞,哪裡會考慮那麼多。
本身秦韜一死,他們心中就惴惴不安,擔心回到侯府之後,會被嚴厲懲罰,甚至被殺死,而現在白師城又這麼說,頓時引爆了他們的不滿。
也就顧不得什麼後天先天的差距,直接質問。
白師城何等樣人,本來還存著和兩人聯手渡過難關的想法,一看這兩個蠢貨的表現,就知道是在對牛彈琴,心中也發狠。
本來柔和的雙眼霎時變得淩厲如刀,宛如兩道閃電一般刺向那兩人,冷冷道,
“難道不是你們的責任嗎?身為七少的貼身護衛,竟然在主家遇險時,隻顧自己逃命,最終導致七少之死。
難道侯府養你們,就是用在平時諂媚獻上的嗎?一群廢物。”
這話也是他的真心之言。
護衛,就是保鏢,用來保護人的人。
首要一條是忠心,要有奉獻自己,替主子擋刀赴死的決心,這是最重要的。
其次,是要有武力,功夫不硬,實力不夠,當護衛就是害人害己。
而恰恰,跟在秦韜身邊的這些護衛因為長年的酒色侵蝕,疏於練武,早就沒了視死如歸的男兒豪氣,以及強大的實力保護主子。
說是狗腿子更貼切一些。
當然,這裡麵的因素也有很多。
比如秦韜作為侯爺之子,巨鹿侯府又是巨鹿郡的頂級勢力,哪有不開眼的人敢惹他
英雄無用武之地,侯府的待遇又十分優厚,產生懈怠並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
還有,就是白師城的存在,也讓這些護衛們處境變得有些尷尬。
論武功,再厲害,他們也比不過先天強者,還是那種闖出名號的先天高手,保護秦韜,有白師城一人就夠了,何必再用他們?
如此一來,秦韜身邊的護衛都不堪大用,漸漸淪為諂媚獻上,助紂為虐的惡徒小人。
所以,白師城指責這兩個護衛也有些道理。
易地而處,若是孟昭有那等危險,不提他自己的後天絕頂之武道,呂樂,韓普,曹湛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保護他不受傷害。
不過,事實是事實,感情是感情,這兩個護衛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秦韜之死都是他們這些人的過錯,哪怕真的如此,也不能承認。
不但事關名譽,臉麵,更關係著自己的生死存亡。
另一人此時也站起身來,攥著拳頭,怒不可遏,唾沫橫飛大聲道,
“呸,白師城,你是先天武者,武功遠高於我們,你才是真正要保護七少的人,現在七少死了,你想讓我們替你背黑鍋,沒門,我們絕不答應。”
另一人也是連連附和,神色極為不善的看著白師城,滿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