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工地此處已經陸續開始動工了,這大概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拆遷了,新城那邊建成一批這裡就搬遷過去一批,而搬遷過去的人不光有屋子可以住還能有一點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補助,所以早搬家早享受,誰也不願意再在這些臟街臭街裡頭廝混。
而現在新城那邊已經陸續有三千戶左右搬了過去,這三千戶就是活廣告,說新城的屋子哪哪都好,堅固耐用、冬暖夏涼,所以現在老城這邊的百姓天天是盼星星盼月亮,生怕自己慢彆人一步。
而現在他們看到夏林,有些膽子大的甚至會上前問一聲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們,夏林倒也不廢話,基本上有問必答,折騰了半天才算是回答了大部分人的疑問。
“你倒是膽子大,竟也不怕有人刺殺你。”
“那我是不怕的,這點能耐還是有的,更何況你看旁邊那個。”夏林指著不遠處目如鷹隼的太監:“防止工地有人鬨事,這裡我都調了人過來看守,掀不起風浪。”
獨孤寒瞥了他一眼:“看來你倒是適合當太監。”
“當太監是吧,你信不信我現在一個橫抱把你拉到工地裡管你是男是女先爽一爽再說?”
獨孤寒沒敢說話,她是真怕……
獨孤家是牛逼,但獨孤家牛逼也乾不過這種不要狗命的軍閥,更何況他現在還大權在握,真把自己抓到工地裡去折騰一頓,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告上金鑾殿撐死一個酒後亂性罰俸三年。
“所以你得小心禍從口出。”夏林扒拉著圍牆一個大跳就上去了:“上來。”
圍牆差不多兩米,一米五多點的獨孤寒站在圍牆下一陣茫然,看著夏林站在牆頭,她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嘗試了幾次卻是上不去。
“我拉你。”
“不用,多謝。”
獨孤寒脾氣很擰,她寧可繞了一大圈從門口走進去也不想觸碰夏林的手,而來到這裡之後,入目便是一個臟兮兮的大工地,這中間正在挖一個大坑,這便是以後皇家園林之中的人工湖。
“上來,你不上來看不到全貌,那邊是全封閉的。”
獨孤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腳泥,又看了一眼一直在牆頭沒下來的夏林,她竟是笑了出來,但卻是那種無奈的笑。
“不聽勸沒有好下場。”
夏林俯下身子朝她伸出手:“上來。”
獨孤寒用袖子包住手之後才伸向了夏林,但夏林不吃這一套,把她袖子往上一撩,握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給提了上來。
眼看獨孤寒要發脾氣,夏林指著不遠處的泥水坑:“敢廢話一句給你扔進去。”
如果不是要看看看自己勢在必得的那塊地,獨孤寒說什麼也不會跟他廢話,扭頭就走就完事了,都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兩人在圍牆上走了一陣,來到了園林跟那塊地中間隔著的牆頭上。
夏林指著腳下的圍牆:“到時這裡會做起一道牆,這塊地跟皇家園林僅有一牆之隔。”
獨孤寒兩邊看了看,她指著那塊待售的地皮:“這也太小了。”
“怎的?你想壓過皇家的風頭?”
夏林一句話把她給整沉默了,而這會兒夏林徑直坐在牆頭之上:“你彆小看這一畝多的地,到時在這弄個小樓,種上些竹子。平日裡招待隔壁書院裡的文人墨客,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品香茗、賞明月,閒看四時輪回之美,笑聽風雨雷電之音。”
“書院……”
獨孤寒回頭看去:“皇家的書院?”
“我也不瞞你了。”
夏林把這個文化樓的事情告訴給了獨孤寒聽,包括往後培養國士還有彙聚天下名流等等,反正這地方就一定是將來大魏最有文化的地方。
經過夏林這麼一說,獨孤寒再回頭看那塊小地方的時候,心中一下子就通透了,這哪裡是賣地,這分明賣的就是人脈。
也難怪私底下他們都已經炒到了七百萬,而這還是初步估算的價格,等到真正開賣的時候恐怕會是更高。
“所以你才如此大張旗鼓是麼?可我聽聞你可沒賺多少錢。”
“賺了個賞錢,殿下賞了幾千兩銀子給我。”
“嗤……”
獨孤寒標誌性的不屑語調倒是叫夏林側過頭看向了她,接著夏林坐在那歎了口氣:“獨孤大小姐就是不同,好大的口氣。幾千兩銀子都如此不屑,你可知那可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
“與我何乾?我獨孤家富可敵國難不成還不能看不上這幾千兩了?”
“怎麼不反駁我了,說你不是大小姐是小少爺。”
“反駁能如何,你願意怎樣便怎樣,你要真把我抱去僻靜的地方,我是男的你便能不撕我衣裳了?”
“誒!你嘴巴這麼毒,心裡一定很苦吧?”
獨孤寒懶得與他解釋,隻是站起身子指著皇家園林外遠處還有一片十幾畝的空地,這裡原本的破屋子都已經被拆除,剩下的隻有一片狼藉:“那些地方,你是不是都攥在手中了?”
“到底是獨孤家的人,眼光就是毒辣。沒錯,這些地我都攥著。”
“賣給我。”獨孤寒下巴一揚,非常高調的說:“我全要,你開個價。”
“不賣。”夏林搖頭:“這些地才是我的核心打算。”
“哦?你要獨吞?不怕人家撕了你?”
“哈哈哈。”夏林順勢攬住獨孤寒的腰:“獨孤哥哥還真會開玩笑。”
獨孤寒這會兒已經把她的小刀給抽出來了:“給你一個呼吸的時間鬆開,否則我定叫你少一隻手。”
“我是怕你掉下去,你這人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多謝你的好意了呢。”獨孤寒拿著刀帶著刀鞘在夏林的手上戳戳戳:“鬆開!快點鬆開!”
夏林在她突然加速的時候抽回了手,獨孤寒一刀鞘戳到自己腰眼子上,當時疼的就泛起了淚花兒。
“哈哈哈哈……”
獨孤寒見他在狗笑,抬腳就要踢,但畢竟這是牆頭,腳下沒站穩趔趄一下便向下栽去,夏林眼明手快拽住了她的腰帶:“誒?看我抓住了什麼呀?”
“鬆……拉我上去。”獨孤寒嗬斥道:“你這人真是該死,該說正經事情的時候卻總是這般模樣。”
夏林見她這次是真有點生氣了,於是將她拉了起來:“你自己要戳我,又是自己要踢我,現在說我該死是吧?”
“不與你廢話了,你且說這些地你打算作甚?”
夏林指著那塊空地:“其中三分之一要做醫學院的分院,而且要做一個單獨的婦科和兒科,我要在十年內把生孩子的死亡率從兩成降到萬分之五,用五十年再降到十萬分之五,用一百年降到百萬分五。”
獨孤寒一愣,卻是震撼:“百年……你能活到那時?”
“夏林當然不能,但醫學院能。”夏林繼續指著前方:“再有三分之一,我要拿來做農學院,我要叫十年內,畝產到六百斤,一百年後,畝產千斤!”
“哈哈哈哈……你可當真是癡人說夢,當下即便是豐收之年,畝產也不過四百,你張嘴便要六百,夢話夢話。”
夏林側過頭看向獨孤寒:“如果我做到了,你怎麼說?”
“隨你處置。”獨孤寒冷笑:“滑天下之大稽。”
“到時吃個嘴子沒問題吧?”
“哈哈哈哈,說了隨你!可你若做不到呢?”
“你吃我的。”
“滾!”獨孤寒好氣又好笑:“你可否當個人?那還剩下三分之一呢?”
“那塊地方,我的打算是辦一座綜合性的學堂。”
“不是有太學了?”
夏林摸著下巴:“那就比太少一點,就叫大學好了。”
獨孤寒聽完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幾次都差點再次要摔下去:“好你個大學,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不倫不類的東西到底能教出來何物。”
“那可多了,我打算主攻理工科。旁邊的文化樓是出文科,那我那邊就得出理科了。教些挖礦修橋的生機。”
“啊?”獨孤寒驚呼一聲:“寸土寸金之地,你用來教泥瓦教木工?”
夏林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嗤笑一聲:“今日挖礦修橋,明日騰雲駕霧。說了你也不懂,你就拭目以待吧。”
“好,我倒要看看你憑空遐想到底能撐到幾時。”
夏林豎起一根手指:“我的規劃是一百年,用二十個五年來一步一步完成我的構想。”
此刻的夏林眼神極為堅定,絲毫沒有了平日的戲謔,反倒是叫獨孤寒看得一愣,總感覺他似乎是認真的。
“你當真?”
“對,這是我肯定要乾的事。你知道現在天下學子都要讀的一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吧?”
獨孤寒點了點頭:“我有看過,有些離經叛道,但當真卻是不錯。”
“那隻是十分之一,還有十分之九。等它成為完全體之後,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了。”
獨孤寒點頭道:“好,那我等著看便是了。”
說著夏林直接跳下牆頭:“走,請你吃飯去。”
獨孤寒看著兩米多的牆頭又看了看往前走的夏林:“那個……你過來趴下,讓我踩著你肩頭下去。”
“你有病吧?你騎我脖子上算了。”
“那我怎樣下去嘛……”
夏林走回來朝獨孤寒伸出手:“摔個狗吃屎還是我抱你下來,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