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眼旁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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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所有目光彙聚到她身上。

“還傻愣著乾什麼!”

梁誠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到跟前,麵上掛著笑,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卻是惡狠狠的。

梁婠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冰冷得像是冬夜的泗水,流遍身體的每一寸,胸口奔騰而出的恨意,在冰封雪原般的體內燃起熊熊火焰。

梁婠咬緊牙關緩緩埋下頭,掩飾著眼底的情緒,雙手齊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王素冷哼一聲,極其輕蔑地移開視線,隻同環繞在側的人說笑,“想來我司空府的門子得重新換一波,不然,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

他說得這般直白,就差指名道姓了。

“今兒是大人的好日子,上門道賀之人蜂擁而至,總有那麼幾個想趁機混進來沾染喜氣,也怨不得下人們有看不到的時候。”

一旁的男子點頭哈腰,小眼睛裡精光閃閃的,明明人長得細高,可勾著身子瞧著倒比王素還矮上一截。

是王素的心腹兆衡,梁婠垂下眼,當日就是他帶人將她蒙頭拖到角落——

兆衡說完,前呼後擁的人紛紛應和,再瞧過來的目光無一不是看好戲。

整個前廳,不說滿朝文武,倒也是來了四分之三,即便是當著皇帝的麵,梁誠也沒被這般奚落取笑過,頓覺顏麵掃地,羞憤、惱怒皆化作怨恨,一把拽過還端著禮梁婠,低聲威脅,

“你給我聽清楚了,今日你若不能令王司空消氣,回去後,你和你母親的下場——”他眼底陰狠暴露無遺,“要知道,我對你們早就仁至義儘了!”

仁至義儘?

梁婠心中冷笑,在他們的眼裡,自己隻是一枚還算有用的棋子,一旦沒了利用價值或不聽人擺布,必遭他們舍棄,虧她很久以前還真對他們心懷愧疚,想想真是傻!

梁婠想掙脫他的手,奈何被抓得死死的。

王素已帶著眾人落了座,梁璋趁亂不知躲去哪兒,唯獨梁誠拽著梁婠站在一旁,進不是、退不是,十分尷尬。

梁誠不顧一眾鄙夷的目光,拖著梁婠就往上座去。

王素有些耷拉的眼皮微微一掀,哼笑一聲,“梁左丞這是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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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誠俯身一拜,臉上重新堆上笑,“大人的好日子,下官自是來送上一份心意。”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有人下人捧著賀禮魚貫而入,什麼珍珠瑪瑙羊脂玉、人參靈芝冬蟲夏草,都是梁誠這些年四處搜羅來的好東西。

梁婠冷眼瞧著,若不是這次事態嚴重到這個地步,他是如何也舍不得拿出來的。

可惜王素隻隨意往這邊掃了眼,並未如想象中的那麼感興趣。

他慢吞吞道,“吾平生從不奪人所好,然所要之物,卻是獨一份,”

說到這兒,他稍稍一頓,隻略略搖了搖頭,抬起眸與賓客半真半假,“眼下瞧著這些倒是費了一番工夫,不過,梁左丞慣懂奇貨可居的,這突然送來——怕不是寶貨難售啊?”

撲哧——

不知誰笑出聲,在交頭接耳的議論中甚是明顯,什麼妄圖攀附陸氏,又吊著王司空之類源源不斷。

梁誠有些下不來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悄悄擦掉額角的汗。

先前,得知梁婠受到陸修青睞,他腦子一熱,就冒冒失失地上了太師府,不想乾等好些天,不僅著了梁婠的道兒,讓梁姣攀上陸氏的算盤落空,還把王素這邊也徹底得罪了。

他抽著嘴角,低頭賠笑,“前些日子,這丫頭病了,大人還遣人來府探望,想叫她親自登門道謝,又怕未大好反倒給府中染了病氣,這不,讓大夫反複查了,確保痊愈,才敢帶來當麵給大人道謝、賀壽——”

說完,兩隻眼睛盯著漫不經心的王素,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都是從前先公太過溺愛,倒叫她生得嬌弱了些,她若沒有痊愈,下官又如何敢來拜望?”

梁誠說著一邊將她往前搡,一邊不忘暗示,就差直白告訴王素她還是清白之身,萬彆聽信外麵的流言。

梁婠忍著作嘔欲垂下眼。

見梁誠提到阿翁,王素才涼涼瞥他一眼,擺了擺手。

他手這邊放下,那邊就有婢女難掩嘲笑走上前,奉命帶他們入席落座。

梁誠才要抓著梁婠跟隨,卻被一道笑聲打斷。

“大人,聽聞桃花宴上,蘭陵公主與大司馬都想一睹梁三娘子的舞藝,怎奈娘子以身體抱恙為由推辭了。今兒,既然梁左丞稱娘子病愈,不若讓娘子獻上一舞,給大人助助興,也讓我等沾大人的光一飽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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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去,是兆衡。

他坐在王素身邊,語氣極儘諂媚,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油膩膩地糊在自己身上。

這眼神太過熟悉,就像又被他逼進角落,鉗製住四肢,一層層扒開她身上的衣服,又掐又咬,做儘猥褻之事。

梁婠心頭恥辱逼紅眼眶,生生吞回洶湧的恨意,隻低頭握緊拳頭,死死咬住牙,現在爆發無疑是以卵擊石,沒有半點勝算,重活一世絕不能做傻事,要忍!

昔日之仇,他日必當十倍奉還!

誰知王素還沒說話,這邊梁誠一聽,似得了天大的機會,厚著臉皮諂笑,“兆大人所言極是,下官早就有所準備。”

廳內哄然議論,聲音不大,卻嗡嗡直響。

今兒來此道賀的,有不少桃花宴上的人,那天究竟是何情形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蘭陵公主與陸修雖未能親自前來,可這席麵上並不缺他陸氏與皇族中人。

這是擺明了誰的臉麵都不如他王司空的大!

王素笑得臉上擠出褶子,對兆衡適時的討好甚是滿意。

“你們既喜歡,那就讓她跳吧。”

他語氣輕飄飄的,全然不當梁婠是梁府的小娘子,那發號施令的語氣與神態,好似對著自家府中的舞伎歌伎,一點不客氣。

梁誠點頭哈腰應了,還不忘推了梁婠一把,眼帶威脅,低聲催促,“還不快去!”

梁婠深吸口氣,隻當自己是一具人偶,緩緩從一眾人麵前走過,他們有的是陸氏的、有的是溫侯府上的......有她認識的,還有她不認識的。

可他們從來沒有分彆,都是冷眼旁觀,一如上一世。

“嗬,我是來晚了啊!”

梁婠一抬眸,對上一張熟悉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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