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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負起責任來,岑冬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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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移動與瞬間爆發的極速。

兩道耀眼的光芒如同天穹中劃過的流星,在即將相撞的刹那突然停滯。

昏迷不醒、身受重傷的男人從空中墜落,女高中生抱住了他的手臂,而女大學生則是恰到好處地攙扶住了另一邊。

兩個人的目光在這一刻交會,狹窄的空間中似有電光閃爍。

但宋雨棠沒有開口說話,更她抿緊了唇,清亮的瞳孔中倒映出二人的存在,情緒一如既往地穩定。

伊清顏的眼神則略顯不善,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

昏迷的岑冬生被抱著,降落到了輪船的廢墟之上,小心翼翼地放在甲板上。

“身體……好像沒問題。”

擁有“千裡眼”的薑雲湄在觀察片刻後,如此說道。

“這個,真的能算是沒問題嗎?”

男人的身軀血肉模糊,淒慘不堪,身上巨大的創口不斷地撕裂、複原,在這種殘酷的過程中來回拉扯。

“以咒禁師,特彆是岑老師的身體強韌度和複原能力來說,確實不算是問題。”

薑雲湄的眼角微微抽搐,顯然看著岑冬生被苦痛折磨,她的心情不如她口中所言那般平靜,但她的語氣依舊儘量維持著平靜。

她的好友,宋雨棠。

還有岑冬生的戀人,安知真,伊清顏,和他關係最親密的兩個女人,更是站在人類巔峰的特等咒禁師,現在全都站在她周圍。

薑雲湄有著“他心通”的能力,因而能捕捉到他人的情感。

她能目睹咒禁師內心情緒的輪廓,看到他們的心像篝火一般燃燒,朝著四周投落影子。

但過於熾烈和刺眼的光芒,會讓薑雲湄難以睜開觀察的眼睛,無法觸碰真相,甚至可能危及她本人的觀察能力。

所以,她幾乎不會去看安知真或伊清顏,隻有最開始的時候出於好奇心理才觀測過一、兩次。即使相性再不合,特等咒禁師對抗其它特等咒禁時都能擁有抗性,《無有障礙》不會是例外。

但此時此刻,就算不直接觀測,薑雲湄依然能感受到她們的情感。

憤怒、焦慮、擔憂。

她們心中的火燃燒的過於旺烈,哪怕轉身過去不去看,都能感受到熾熱的溫度正在舔舐著自己的背部。

就連平常看似最冷靜,宛如深淵般捉摸不透的安知真都是如此,那深淵下方,有風暴正在積蓄,她的耳畔回蕩起了幽穀中狂風鼓蕩的回音。

戰爭已經落幕。

但在這個時間、這個刹那,沉默之下是柴堆下方將熄未熄的點點火星,隨時可能燃燒更猛烈的薪火。

從任何角度看,薑雲湄都是人群之中最冷靜的那個人……大概。

此外,作為最擅長觀察的旁觀者,她本來離真相最近,所以薑雲湄覺得自己有義務維持這種危險的平靜和平衡。

胃部一如既往地疼了起來,但既然選擇陪在岑老師身邊,就要做好這種覺悟。女孩麵不改色地說道。

“不算問題?啊,《他化自在》……很擅長自愈,而且,他還有‘複活’的能力……”

宋雨棠說。但她的語氣很快低沉下來,一如那低垂的眼簾。

“但現在的師父沒有死,沒有複活,更像是在……遭受折磨。情況不是變得更糟糕了嗎?”

“所以,哥哥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

伊清顏的語氣很危險,薑雲湄心中的寒意正在“嗖嗖”蔓延,令人如芒在背。

“好像是被人附身了……不,應該說是附身過。”

她用最簡潔、且不容易讓人誤會的言語做出說明。

“不是被我們中的任何人或是彆的特等咒禁師,是某種更特彆的非人力量。”

“……”

安知真閉上眼睛,隨即睜開。

“看不到犯人的存在,已經逃遠了。”

“……好吧。”

在薑雲湄眼裡,伊清顏當然是位性格非常成問題的壞孩子,但並不意味著她的思維或決斷有問題。

“既然犯人走了,那就不去管。”少女的瞳孔中搖曳著冰下的火焰,“最重要的是解決哥哥現在身上的問題。這是犯人留下來的嗎?”

“岑老師的身體處在‘複原’與‘破壞’的拉鋸戰間。但傷口畢竟是無源之水,要是身體的主人能有意識地操縱特等咒禁,這會兒應該完全康複了。”

“所以,問題出在冬生……他的意識之上。”

“……是被人乾涉了?”

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懷疑。

當然,隻有這一次,伊清顏的殺機並未指向安知真。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相信有一天若有機會,邪惡的女人會將哥哥變成聽命於自己一個人傀儡,卻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讓他受苦。

“這就怪了。我記得就像為了抵抗我的能力而發展出‘不死’一樣,為了抵抗你的能力,哥哥同樣發展出過類似的特性……”

“‘存神’。”

此刻圍在昏迷不醒的岑冬生身邊的,是關係最親密的四個女人,自然清楚他身上的底牌。

存神能抵禦精神領域最上位咒禁《天魁權首》的操控,很難想象有誰能翻越藩籬。

“看來隻能由我來了。”

安知真說。

“……”

沒有人反對,除了伊清顏瞳孔中的懷疑之色變得越來越濃烈了之外。女人閉上眼眸,纖長白皙的手指觸碰到了岑冬生的額頭。

安知真是個冷酷的理性主義者。

周圍的人這般認為,她同樣如此看待自己。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屬於人類的情感——

深淵之下燃燒的火,說不定意外地熾熱和真摯,正如同那輪高懸於天穹的精神世界的恒星一樣。

雖然,那是在和岑冬生相遇之後才能感受到的東西。

不過這與接下來要談論的話題並無直接聯係,這裡說的僅僅是“世界觀”——看待世界的方法;和“知識論”——解決問題的手段,摒棄幻想,一切遵循著可供反複實驗的規則行進。

儘管她是操縱精神的那個人,卻極不喜愛沉溺於精神世界的類型。

但在深入岑冬生的思維的過程中,這種習以為常的想法竟會漸漸跑偏……

因為眼下的狀況實在不同尋常。

安知真對“存神”的了解比他人更深入,畢竟這就是《他化自在》用來抵禦它的進化。

實際上,這種能力是有相當大的局限。如果她想的話,還是能用更激烈的精神攻擊重創乃至殺死岑冬生,隻是無論如何沒辦法都無法乾涉岑冬生的思考,將其轉變成自己的傀儡。

但正因為有著巨大的局限,才更顯“可靠”。

她有信心,就算是更高層次的惡神,在不完整的情況下,都不可能跨越這層壁壘。

理性分析過後,答案隻剩下一個——

是岑冬生主動封閉了自己的心。

“難道是遭遇了某種挫折,需要彆人來安慰嗎?這還真是……”

在戀人的大腦記憶空間中漫步的女人,露出無人可見的笑容。

“的確在故事中會有這種橋段呢,但往往是遭遇了巨大的打擊吧。冬生他真的有過這種經曆嗎?”

幽深的空間廣袤如海,無數記憶碎片或大或小,綴連成星,又像海水中晶瑩的泡沫。

隻要她願意,就能像打開一本毫無抵抗的書那樣,將岑冬生的一切思維從頭翻閱到底,將男人的人生一覽無餘。

但安知真完全沒有去看的想法。

因為彼此間有著親密的關係與關鍵承諾,他隻要詢問,就能得到誠實的答案,連最大的那個秘密都已經與她共享。

刨根問底就此失去了意義。

假如書的每一頁內容都被劇透乾淨,不會顯得很無聊嗎?

所以,安知真毫不在意地走過記憶之海。

……

終於,她找到了那個人。

岑冬生正在盤腿冥想。這是他平常獨自一人時最常做的活動,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安知真了解他的全部生活習慣。

“啊,知真姐……”

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後,青年閉上的雙眸微微一動,緩緩睜開。

雖然是在精神世界裡,但兩人交流的態度都與平常無異,就像在現實中的那個家中一樣。

“你來了。”

“我當然要來。”

“外麵……”

“你和張是道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但你陷入了昏迷,身體正在反複遭受重創。”

“……那是後遺症。”他回答道,“我在短時間內晉升‘特等咒禁師’所帶來的嚴重後果。”

“哦……原來如此。”

安知真很快猜到了答案。

“你的晉升很不自然,是強行登上的境界,遭受了反噬。”

“沒錯。等我醒來之後,會想辦法慢慢調理暴走的力量。”

“那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她說,“平白無故讓我們擔憂嗎?”

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在沉默過後,他說。

“我正在想辦法總結上次得到的經驗。我的身體被那個叫‘樓迦’的惡神控製後,亂來了一通,但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關於我自己,是用身體親身感受到了特等咒禁師的境界。還有……甚至在某個瞬間,我同時操控了兩種特等咒禁,足以稱得上這顆星球上最強的人類,離‘祖’的境界更近一步,這份經驗可以與大家共享。”

“這不是全是好事嗎?”

安知真笑了起來。

“為什麼不出來再繼續?”

岑冬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苦笑著回答:

“我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一個致命缺陷。”

“嗯。”

“我好像……太容易相信人了,最主要是受到臉的影響,因為惡神那相貌的緣故,導致我缺乏了抵抗力。實在慚愧。”

“……就因為這個?笨不笨。”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姐姐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個容易見色起意的混賬。”

“唉,不止是姐姐呢。”

“還有清顏妹妹,對吧?你都犯了不止一次錯了,她大概也要習慣了。”

“習慣……”

“大不了讓她殺死個幾次,泄泄憤。”

在旁人聽起來毛骨悚然,對於岑冬生和伊清顏這對兄妹來說,卻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解決方法。

“嗯,確實如此。”

岑冬生說。

“這種半真半假的話,你自己都沒信吧。我倒是覺得,你更像是在渴求片刻的休憩。”

女人在青年身邊坐了下來。

“哪怕是縮在自己心靈的角落裡,你都想要避開所有人……一段時間。”

“是嗎。”

岑冬生咀嚼了一遍這個猜測,點點頭。

“看來是的。”

個中理由不難猜測,青年大概理解到了,他存在的實際價值,和他在內心深處對自己的定位,一直以來都存在偏差。

過去還能裝作沒看見,但在惡神樓迦強行將他的境界推上特等,讓他感受了一把頂尖強者的感覺後,這種偏差就成為了苦惱的來源。

想必,無論自己在蘇醒後還能否繼續使用特等咒禁師的力量,這世界上的人們都隻會將他擺到那個位置上。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岑冬生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接受。但……

“我不會放過你。我會拽著你向前,還有一堆事情需要我們倆一起操心呢。”

連片刻的休憩都吝嗇給予,這就是安知真。

岑冬生突然想起,上輩子家的自己曾經是這個女人的下屬,為一個見都未見過的人四處奔波。

“嗬嗬。”

在男人稍顯無奈的答應下來之後,在離開這片意識空間之前,安知真決定借此機會,說兩句隻有他們彼此能聽見的話,女人語氣溫和地聊起了自己的經曆。

“就在剛剛,我和清顏妹妹一起遇到了枯榮王。”

“呃?”

“按照你提供的信息,這段時間他本來是不會出山的,對吧?但他具備某種預見未來的能力,而你的存在大幅度地改變了這個‘未來’,所以將你當成了眼中釘。”

“啊?”

“惡神蠢蠢欲動,特等咒禁師們一個個輪番登台……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世界已經被你改變了。不止是你身邊的人,更有在那之外,每個有機會改變時代的人。”

女人不是重生者,不是枯榮王,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可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眸,卻仿佛能看穿遮掩在時間上的迷霧。

“你要好好負起責任來,岑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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