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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樓“鬼屋化”後的第六天夜晚。
安知真一邊為尚未回歸營地的某人唉聲歎氣,一邊拉開了帳篷。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窩在角落裡,黑漆漆的一大團人影。
知真姐起初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大聲呼喊,直到帳篷內昏黃的光微微照亮了對方的臉。
那張臉,正是她剛才還在一直惦記掛念著的那個人。
安知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冬生?!你……”
“噓。”
岑冬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將手指放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青年粗大的手掌貼在濕潤的唇瓣上,傳來粗糙又熾熱的體溫。安知真的身軀微微一僵,隨後慢慢放鬆下來。
等岑冬生將手慢慢拿開後,她臉紅紅地壓低聲音問道。
“……怎麼回事?”
“我想設個陷阱,埋伏他們一手。”
岑冬生回答道。
“陷、陷阱?”
“嗯。另外,今晚我可能要在這間帳篷裡待上一晚。”
“……”
“整個小康樓內,剩下的探索區域所剩無幾,為了帶你離開鬼屋,我與核心鬼怪必有一戰。但我不放心知真姐你一個人在營地,這地方不止有我一個咒禁師。”
他用一副嚴肅的口吻詢問道
“所以,知真姐,接下來的時間裡,和我呆在一起吧。在祓除鬼屋的時候,可能會冒一定風險,你願意跟我來嗎?”
聽著他的話,知真姐的臉更紅了。
“從、從今晚開始嗎?真的有這個必要嗎……不,我不是說討厭,但是……”
“知真姐,你不用在意。這個帳篷的麵積足夠寬敞,”他環顧四周,“我坐著就可以休息,睡覺的時候不會影響到你。”
“嗯,嗯……”
“另外,關於陷阱,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假如他們沒起壞心思的話,我們明天就能順利離開鬼屋了。”
岑冬生心裡想,隻是這種可能性不大。
“……壞心思?鄧榮和孔銀蓮嗎?”
在他解釋之前,安知真似乎已經猜出了答案。她拍了拍手,恍然有所悟。
“啊,我明白了。那兩人有可能是想把我當成人質,威脅你吧?他們早就注意到我們的關係很好了。”
“……嗯。”岑冬生緩緩點頭。
老實說,這點他差點沒想到。知真姐的頭腦比他更敏銳。
他之所以從一開始就如此戒備,是那個男人的眼神帶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僥幸得到力量後便放縱**;意識到自己能隨意操縱傷害普通人後,就變得肆無忌憚”……他向知真姐形容過的類型,用來放在那個男人身上,可以說再準確不過;
而他能一眼就看出這點,則純粹是經驗之談。
在他的回憶裡,自己已經是不止一次遇見過這類人。在有了穩定秩序後,他們在各大勢力的統治範圍內已經成了陰溝裡的老鼠,不想人人喊打就得收起尾巴做人;但混亂年代往往會給予他們生存空間。
“其實還有……”
“還有?”
“知真姐沒注意到嗎?那個男的一直有在色眯眯地看著你。他對你心懷叵測。”
岑冬生握緊拳頭,沉聲說道。
“真讓人不爽。”
“這樣啊……”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知真姐對此的反應卻很平靜。
“你難道沒感覺嗎?”
“當然有。”她說,“女性對於這種眼神是很敏感的。之所以大都情況下看似沒有反應,不是因為窺視的人足夠隱蔽,而是因為就算當麵指出也毫無意義,隻會在事後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才裝作不在意。”
安知真將手疊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輕聲說道。
“因為我的長相,總是會成為人群中的焦點。關於這點,我還是心中有數的……所以這樣的視線,我從來都不陌生。無非是對方有所掩飾、還是**裸地表現出來。”
她偏著頭,安靜地注視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不過,冬生你的反應倒是很稀奇。難道說,以後你會因為有人看我,就要衝過去一個個把他們都乾掉嗎?”
“那倒不至於。”岑冬生有些無奈,“有些人到底隻是看看,還是的確懷著惡意,想要真的動手,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是嗎。”安知真低低笑了起來,“那冬生,你呢?”
“……什麼?”
“你有沒有像彆人一樣,曾用滿懷**的視線注視過我?”
“!”
岑冬生有種受到小小驚嚇的感覺。
“這……你在說什麼呢,我肯定沒有吧……”
這話他說得可真有點心虛。
最開始和安知真見麵的時候,他確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深受八年以來的記憶影響,岑冬生的態度起初還是帶著忌憚、仰視甚至畏懼;但在知真姐主動靠近後,這一切隔閡不攻自破。
彆說現在還是個大一學生,就算是八年後,他也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大小夥子,又沒交過女朋友,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處於容易熱血上頭的階段,麵對一位漂亮成熟的鄰家姐姐的親近,自然忍不住心生悸動……
他本來是覺得自己偶爾偷偷瞥兩眼腿兒的表現是不會被發現的,但一聽知真姐剛才的說法,頓時有點不確定了。
“坦率說出來吧,姐姐我不會生氣的~”
安知真突然靠近了他。帳篷內視野昏淡,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輕柔的、略帶沙啞的嗓音宛如心頭撓癢,濕潤的吐息時而吹拂在他的側頰和耳垂上。
“其實呢,對我們女生來說,投來這種目光的人不一樣,心態自然也會有區彆。大都是厭惡的,或是無所謂的,但偶爾……還是會有讓人心生歡喜的情況。”
知真姐俯下了身,姿勢前傾,雙手懷抱過來,仿佛整個人都要撲到他的懷中,卻又在中途克製著微妙的距離,兩人的身軀最終完全沒有貼合在一起,隻能感覺到那溫軟如玉近在咫尺,淡雅的芬芳將他團團包圍。
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知真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不想回答嗎?沒關係,冬生,你能產生這樣的想法,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知真姐,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不太懂,你想讓我做什麼?”
“沒什麼啦,按照你的想法,好好教訓那個人吧,越過分越好,殺掉也無所謂,證明有的東西是屬於你的,且永遠隻屬於你。”
證明……什麼?
岑冬生心中驚顫。
在這一刻,帳篷內的時間仿佛變得無限漫長。
直到——
他們聽到了夜色中的腳步聲,正朝這邊靠近。
“……人來了。”
青年扶住她的肩膀,將女人緩緩推開。
安知真老老實實閉上了嘴,離開岑冬生的懷中,隻是望向他的眸中,還透著些微狡黠的笑意。
*
近了、更近了。
一旦戰鬥即將到來,岑冬生立刻調整好心態,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蜷縮起身體,躲在門簾後的一角,同時保證肌肉狀態在最適合爆發出手的狀態,就像一枚正在緩緩蓄力的彈簧。
假如對方有著感知能力,這種潛伏就毫無用處,但他本就不清楚對手的能力,隻是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所有準備。
聽到帳篷外發生衝突時,岑冬生開始深呼吸,集中精力,
知真姐在他身後默默地坐著。即便聽到有人慘叫,她依然不動聲色,不曾有絲毫動搖,連呼吸都很平穩。
就和他想得那樣值得信賴。
真炁在體內如水流動,受他的意誌力驅使集中,繃緊的手臂上綻起了根根青筋。
……
時間回到鄧榮掀開帳篷簾布的那一刻。
他的瞳孔裡,倒映出了岑冬生的樣貌,緩緩站起的青年神色冰冷,朝著他的胸口揮出拳頭。
這記重拳就像一枚出膛的炮彈,又像是一輛疾馳而來的列車,直直衝撞在他的胸口上,內臟被震動到顛倒錯位,像是整個翻了出來。
力量便是速度,這發拳頭沉重大力之餘,更是迅如閃電,快過世界上任何一個快拳手,但鄧榮畢竟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所以在千鈞一發之際——
最起碼來得及抬起雙手阻擋。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聽到了“哢嚓”一聲骨骼破碎的回響,是自己手臂上傳來的。
“噗啊!”
鄧榮麵色猙獰,吐出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血漿。
他毫不懷疑,如果沒有自己下意識擋了這一下,拳頭會直接穿胸而過,把自己錘個對穿。
這……絕對不正常!就算咒禁師的確能在拳腳上灌注真炁來提升威力,但對方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血肉之軀,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麵對一台起重機。
是……“人仙係”的咒禁嗎?!而且等級很高……
鄧榮的雙臂軟軟地垂落下來,但他強行忍耐住劇痛,第一時間選擇反擊,男人的嘴部膨脹、往前方凸起,同時嘴中生出一排排鋒利牙齒,如同鳥喙,猛地往岑冬生的手臂啄去。
“哢吧。”
然而,他的動作卻完全在岑冬生的預料之內。
鄧榮張開的大嘴,被青年的另一隻手捏住,其上青筋暴起,真炁流動,散發著如金屬般冷硬的鐵灰色。
手掌上傳來的桎梏力道同樣如生鐵澆築,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
鄧榮還沒得及想出下一步動作,青年衣袖包裹著的手臂肌肉線條凸顯,猛然發勁。
“撕拉——”
一時間血肉橫飛,鄧榮的整個下巴,就這樣被活生生撕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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