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兩名護著邦主的親隨,有一個慘叫一聲,直挺挺倒下,
暴露的缺口,給第二名殺手,創造出絕佳的機會!
當他瞄著邦主的頭顱,準備扣動機括時,
二樓飛出一道身影,淩空如大鵬展翅般直撲殺手,
“嘭!”
“嘣!”
殺手挨了一飛腿,摔了出去,
但,他也扣下機括,弩箭激射而出,如流星般擊中邦主的……官帽。
“奪!”的一聲,
弩箭連同官帽,被釘在木質屏風上,顫啊顫的!
邦主隻覺得頭皮火辣辣的疼,以為自己中招,嚇得癱軟在地,
而另一個殺手,發現功敗垂成,
果斷撇下弩弓,從腰後拽出短刀,躍上餐桌,打算居高臨下撲上去補刀,
但,破壞刺殺的高手,是二樓飛下的陸遠,
一閃身就突進到桌子邊緣,伸手薅住殺手的腳踝,將其拉扯下來,
此刻,終於有親衛和家丁衝破賓客的擁堵,聚集在邦主四周,
而,朱迪在擊斃魔術師後,
也飛身躍下,端著手槍守在老爹身前,
魔術師助手意識到,刺殺失敗,再拖延也無濟於事,
立刻喊道:“風緊扯呼……”
說完,鑽進人群之中,向外逃去,
而,最先射擊弩箭的殺手,也果斷鑽進桌子底部,快速消失,
朱迪以保護父親為主要責任,也不敢冒然衝殺手開槍,
畢竟,在座的都是其拉邦的權貴,打著誰都是麻煩,
反正,現在看起來,局麵可控,她便保持著警戒,
跟陸遠打照麵的弩手,
將刺殺失敗的憤怒,全都傾瀉到對麵的陸遠頭上,
紅著雙眼,揮舞著短刀,衝上來搏命捅刺,
陸遠毫不慌張,站在桌邊,
隨手抄起碗碟,丟向瘋如猛虎的殺手,
“啪啪啪……”
持刀殺手不但沒能靠近陸遠,
反而被潑了一身的殘羹冷炙,色香味俱全……
隨後,被如狼似虎的城防兵按倒,一通暴揍,拖了出去。
看到大局已定,邦主重新恢複了鎮定,
他戴上穿孔的官帽,下令大索全城,抓捕拜火教同黨,
然後,走到朱迪和陸遠麵前,
老朱立刻為親家公介紹,
對他們臨危不懼,出手相助,給予大大的褒獎,
“哈哈,果然是‘虎父無犬女’,親家公好福氣!”
老朱連連謙虛地說道:
“哪裡哪裡!小女甚是頑劣,還望邦主大人多多提點!”
接著邦主對陸遠說道:
“壯士好身手!若有心為朝廷效力,衙門始終朝你敞開!”
陸遠拱手婉言謝絕:
“承蒙大人錯愛,小的家中還有父母雙親需要孝敬……”
邦主也沒過於注重,
畢竟,現在步入火器時代,個人的武勇很難抗衡,武裝到牙齒的軍隊。
為了體現大度,他讓隨員送上酬金兩百銀元。
還和藹可親的叮囑道:
“日後,倘若你遇到了麻煩和困難,可隨時來找我!”
接下兩根紅紙裹著的銀元棒,陸遠笑著說道:“謝過大人!”
邦主說完,便在護衛的簇擁下,徑直離開,打道回府。
主要是被刺客嚇得,紅樓青樓不如自家的小樓,
這時,朱英俊也返回現場,
所有客人,幾乎都跑光了,
還有好些客人,被炸彈的陶罐破片劃傷,被人攙扶著去找大夫醫治,
幸虧是黑火藥,若是換成烈性炸藥,或者摻雜點糖霜,估計整座酒樓都可能被炸塌……
好好的婚宴,被意外攪合了,不可謂不吉利,
但,這一切,又怪誰呢?
拜火教的傳播,實在太廣,
據不完全統計,
其拉邦總人口四十餘萬,而信教者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有些殘存的死硬骨乾分子,
在狂熱的信仰下,悍不畏死,實在令人頭疼。
為啥?
因為,拜火教在“大圍剿”之後,痛定思痛,
既然官府嚴禁傳教,那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有聰明人,搞了個藏教於民,
晚上穿上教袍就是教徒,白天脫下教袍就是老百姓,
你讓城防兵和民團怎麼查?
總不能啥也不乾,整天跟著人家吧?
更要命的是,拜火教現在都是口口相傳,親親相隱,
就是先在家人中傳教,然後擴展到親戚,好友,
這樣,教徒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鞏固,
而且異常隱蔽,幾乎很難被外人察覺。
因此,無論城防兵、民團或衙役捕快,看誰都像“教徒”,就是沒證據,
據傳,好些村子整體信教,
大隊人馬搜捕百姓無可奈何,可要是人少,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其拉邦的勢力,可分為三派,
以邦主城防兵為代表的官府派,以三大豪強為主的民團派,
以後一個,是行蹤詭秘,結構鬆散的拜火教,
三派之間的恩怨情仇,比亞曆山大結還繁瑣,斬不斷理還亂,
雖然爆發了刺殺案,但,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收到兩百銀元的陸遠,成了人生贏家,
一枚銀元,一千蚊,差不多要賣半個月魚蝦,
換而言之,沈家躺平,八年不乾活也餓不死。
回家路上,沈丹鳳一個勁地偷瞄大哥,
說實話,刺客亂丟炸彈,還拿到刀箭亂殺,她的小腿都發軟,
尤其,當陸遠縱身躍下時,沈丹鳳的心差點跳出嗓子眼,
虧得大哥身手好,才能化險為夷,阿米豆腐!
陸遠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道:
“看我作甚?”
“大哥,你咋就敢跳下去的,不怕死嗎?”
“是人就會怕死,不過呢,
我覺得,他們的目標是邦主,所以……”
“所以你就出手相救?”
“唉,都是可憐之人,被人蒙蔽了而已……”
沈丹鳳疑惑地問道:
“是嗎?可是……我聽說,
拜火教的人蠻不錯的,還給人免費看病呢……”
陸遠的眼神一下淩厲起來,
“你是聽誰說的?”
“是同學在課間閒聊,有好幾個在說……”
“沒對你說?”
“沒!我聽大哥的,不摻和那些事……”
“呼!”
陸遠鬆了一口氣,
因為曆史的教訓,讓陸遠非常擔心,家人會被拜火教卷入其中,
在他看來,什麼拜火教,和官府豪強本質上沒區彆,
唯一的不同是,
拜火教沒有品嘗過權力的滋味,
一旦他們掌握了權力,
大概率會更殘酷的欺壓百姓……
【字典標注的明明白白:國家的本質,是暴力機關!】
“記住,他們說的話,不要信!
他們做的事,堅決不能摻和!”
看看大哥的臉色,沈丹鳳吐了吐舌頭,
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哥,我記住了,以後不和他們玩就是……”
從其拉城到朱仙台,十裡路左右,
兩兄妹踩著晶瑩的霜月,結伴同行……不,似乎有人尾隨?
陸遠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如果是他獨自一人,絕不會害怕,
可是,有妹妹沈丹鳳在,危險係數呈幾何飆升。
瑪德,早知道,聽朱迪的,留在城裡住一晚就好了……
可惜的是,世上從來都沒有賣“後悔藥”的!
但,同時,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誰會盯自己的梢?
朱迪搞怪……不可能,又不是三歲孩子,
難道是邦主招賢若渴……彆扯了,人家賞錢都給了,
再說,也犯不上啊!
排除所有不可能,那麼,隻剩下最後一個答案……拜火教的刺客!
看來,除了魔術班子,他們在現場,還有其他同夥!
離城三裡多地,離朱仙台還有六裡多,這四下是無人的荒野,
這個地點,選的還真講究……
算了,既然逃不掉,
那就堂堂正正的麵對,不過要先安排好妹妹,
陸遠低聲對妹妹說道:
“你彆出聲……後麵有人跟著我們……彆回頭!”
沈丹鳳麵色大變,
用手捂住嘴巴,強忍著扭頭的衝動,
陸遠繼續低聲交代道:
“現在,你往前跑,不管發生什麼都彆回頭……”
沈丹鳳明白,哥哥要留下攔住壞人,
她忍不住小聲問道:“哥,咱倆一塊跑吧!”
陸遠輕聲笑道:
“彆擔心,你哥我身手好的不得了,
關鍵是你,隻要你安全了,我才能放開手腳跟他們乾!”
“可……”
儘管知道危險來臨,沈丹鳳卻舍不得大哥,
陸遠說道:“怎麼,你不聽大哥的話?”
沈丹鳳知道,
自己留下,隻會拖累大哥,
她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哽咽著說道:
“好!我聽大哥的……你一定要小心……”
說完,她一路小碎步,向前跑了起來,
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朝後麵看,
陸遠卻橫在馬路當中,向後麵喊話:
“是哪路朋友找我?出來見一麵吧?”
果然,從陰影中,
走出兩個蒙麵黑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嗯?
陸遠第一感覺,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不太像拜火教的風格……
一閃念間,他悟了,
該死的,碰上劫道的了……肯定是那兩百大洋惹的禍!
財帛勾動江湖人士的心,
想通了這一層,他的心情開始好轉,
強盜山賊什麼的,無非是圖財,
如果人多,給他們便是,
如果人少,嘿嘿,那就對不起了!
“就你們兩個?”
胖瘦劫匪有恃無恐地反問道:“咋的?看不起‘無常雙煞’?”
唔……這都是什麼爛俗的套路?
陸遠直截了當問道:“兩位好漢跟著在下,有事?”
胖無常嗬嗬笑道:
“聽說老弟今晚發了一筆橫財,
我們呢正好手頭有點緊,能不能借點錢花花?”
陸遠點點頭:
“確實,我身上有兩百大洋,
不過,咱們不熟,憑啥要借給你?”
“唰!”
瘦子突然從外套內,掏出一支“槍狀物”,搬開擊錘,
“老子就憑這個,給不給?”
月光下,雙方相距十步,陸遠視力很好,
對方手中的,是一支古樸的單發手銃,
道上一般稱之為“獨橛子”或者“單打一”,
這玩意一般都是私人工匠“手搓”的,
和“鳥銃”差不多,前置裝填火藥,彈丸有獨頭彈,也有散彈,
超過三十米,基本沒有多大殺傷力,
不過,眼下雙方距離隻有十米,仍然具有很大的威脅,
陸遠將視線,鎖定在瘦子右肩,
一般要開槍,手上肯定有動作,手部有動作,最先體現在肩部,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
他不準冒險,畢竟錢財隻是身外物,沒了可以再賺嘛,
“唉,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
瘦子似乎有些急躁,惡狠狠地說道:
“少囉嗦,老子數三個數,不把錢扔過來,就打死你!一!”
“等等!我有話說……你們是不是拜火教的?”
胖子一愣,繼而笑道:
“咱哥倆獨來獨往,和彆人沒關係!”
瘦子卻不為所動地繼續報數:“二!”
陸遠點點頭,笑道:“彆急,我這就掏錢!”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根銀元棒,以拋物線的方式,丟向無常雙煞,
胖子突然變得非常矯健,一伸手,便穩穩的接住銀元棒,
他掂了掂份量,覺得沒問題,便麵露喜色地催促道:
“老實點!還有一根!快扔過來!”
陸遠笑道:“好好好,好漢彆走火,我這就給你們拿!”
一邊說,他一邊從懷裡,
小心地摸出第二根,沉甸甸的銀元棒,
再次以拋物線的方式,扔向兩名劫匪,
無常雙煞仰頭,發現半空中的銀元棒,突然發生變化……斷開了!
“嘩嘩嘩!”
斷成兩截的銀元棒,夾帶著一二十枚銀元,
砸在兩名劫匪頭上,身上,就像下了一陣銀元雨,
而,持槍的瘦無常,本能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陸遠發動了,一伏身,像獵豹般憑空彈射出去,
“踏!踏!踏~~”
眨眼間,他已經衝出三步,一記“衝天炮”,正中瘦無常的下巴,
而對方,根本沒反應過來,剛剛睜開眼睛,
比大理石還堅硬的拳頭,擂到下巴殼子,
“嘭!”
“啊!”
“叮!嘣!”
因為肌肉收縮,槍手扣動扳機,
“獨橛子”的擊錘,砸在火藥巢中,瞬間引燃槍膛內的黑火藥,
槍口,爆出一大片火花,
一蓬鐵砂子呈扇形噴射,槍口前方三十米,刮起一波金屬風暴,
當然,前麵啥也沒有,純粹是打了個寂寞,
瘦無常被陸遠一拳“ko”,整個身子騰空,向後飛摔出去,
胖無常傻了,
雖然知道,這小子身手賊好,
但,萬萬沒料到,居然還很陰險,剛才那陣銀元雨,肯定是故意的……
沒錯,陸遠為啥小心翼翼拿出銀元棒,
就是他在裡麵直接將其拗斷,然後攥緊斷裂的位置,拋灑,
就是為了爭取,關鍵的一秒鐘,
所幸,他做到了!
性命交關時刻,他可不敢馬虎,
剛才對瘦無常下了重手,沒幾分鐘,那小子爬不起來,
而胖子,應該沒有手銃了吧?
他一閃身,來到胖無常麵前,微笑著問道:
“現在,你怎麼說?”
胖子劫匪剛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懊悔……行走江湖,防不勝防啊!
咋辦呢?
打,肯定打不他過,
所以,是逃跑呢,還是逃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