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為何呢?”
老朱很是奇怪,
從進攻方的角度,雖說獨山有地利之便,
可,山區交通不便,
隻要卡住要道,斷糧斷柴,
估計十天半個月之後,就能兵不血刃拿下。
反觀南雲鎮,地處平原且河流縱橫,又靠近邦城,
最關鍵的是,鎮上青壯人口不比朱仙台少,
一旦雙方真撕破臉打急眼,即便能拿下,朱仙台也會傷筋動骨,
屆時,後麵若是跳出一隻黃雀,可就給彆人做了嫁衣……
朱九振振有詞的說道:
“爹,南雲一向是流淌蜜與牛奶的富庶之地,
而,有錢人大多都怕死,據說,他們民團內部並不一條心,
可以用離間計引發他們內鬥,到時候,我們再驅狼吞虎,以小博大!”
老朱顯然還在斟酌,
朱迪繼續分析道:“窮山惡水出刁民,
獨山鎮民風彪悍,有很多擅長打獵設伏的山民,
一旦打起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隻要我們拿下南雲,再用錢收買獨山鎮的山民,那會變得易如反掌!”
老朱微微頷首,女兒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但是,決定命運的賭注,也不是那麼好下的,
一旦下錯,滿盤皆輸!
蹲點三叉鋪的朱英俊,很生氣……
為啥生氣?
因為三叉鋪人,漸漸明白過來,朱仙台是要赤果果的吞並咱們!
排外,在哪個地方都有,隻是程度輕重不同,
因此,朱英俊發起的“募捐茶話會”,遭到空前冷遇,
原定十三行掌東家,前來共商大計,
然而,到點,彆說東家一個沒來,
甚至連個夥計跑堂的都沒有,真的太不給麵子了!
英俊很生氣,問題很嚴重,
可他還真不能對十三行動粗,要不,團丁中的三叉鋪人就會不服,
不過,朱英俊一向心思縝密,
既然明著不行,
那就暗地裡,收拾這幫不識抬舉的混蛋!
很快,親衛出去,
過了一會,便帶著十個潑皮混混回來,就是被陸遠收拾過的那一撥。
三叉鋪突然“變天”,
這幫家夥害怕的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突然被親衛帶來,
沒人知道三叉鋪的新話事人,會有有啥事,
估計可能大概和朱九女公子有關……
可,進入大堂,
發現上麵坐著的是,錦衣公子,
“噗通!”
潑皮們全員跪倒:“朱公子頭領安好!”
朱英俊淡淡的掃他們一眼,
一個個賊眉鼠眼,窮形惡相,骨頭縫裡都冒壞水!
不過呢,斧頭幫坤哥說過:
“再蹩腳的小人物,在合適的時候,也能派上大用場!”
他爹老朱也說過:
“當話事人沒什麼技術含量,
隻要掌握兩條就夠了,第一是會用人,第二是投其所好。”
那,要怎麼才能用好這批古惑仔呢?
首先是找由頭,淩之以威!
“你們光天化日搶劫,聚眾鬥毆,可知罪嗎?”
聽到朱公子語氣不善,
地痞們嚇尿了,忙不迭的叫嚷起來,
“求公子開恩!饒我們一條狗命!”
朱英俊眼珠一轉,不帶感情地斥道:
“本公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但,你們必須把事情原委,老老實實交待清楚!”
很快,這幫混蛋,就把事情說了個底掉,
當然,七個混混把責任,都推給最先起衝突的地痞,
而且,堅持說自己,隻是為了兄弟義氣,並沒有主觀惡意。
朱英俊自然不關注他們的“義氣”,而是大義凜然地說道:
“按照律法,搶劫財物,最高可斬首;
而聚眾拉幫結派霸淩弱小,苦役三至五年……你們的罪過可不小呀!”
“公子開恩!”
“公子饒命!”
“……”
然而,朱英俊依然不假顏色,冷冷的注視著堂下跪著的混混們,
突然臉上有鞭痕的精明人,大呼道:
“小的願意為公子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朱英俊微微一笑,故意問道:
“哦!你說的是真心話?”
那精明人喜不自勝,立刻大聲說道:
“如有半句假話,小的情願天打五雷轟!”
朱英俊嗬嗬笑道:“哈,那先學兩聲狗叫來聽聽!”
那混混毫不猶豫,立刻叫道:“汪汪,汪汪汪!”
叫過之後,還提手吐舌,作“忠犬”狀。
朱英俊故意裝出開心的樣子,哈哈笑道:
“好!叫的不錯,起來,到一邊待著。”
精明混混立刻眼明心亮:“汪汪!小狗謝謝公子!”
說完,起身退到一旁。
眼看這家夥得了好,其他潑皮也都醒悟過來,
立馬效仿,紛紛表示,願意為公子頭領效犬馬之勞,
有的狗叫,有的狗爬,還有的滿地打滾,一個個醜態百出。
朱英俊也就順勢放過他們,畢竟還要用這幫惡棍懲治富商,
“唉~~你們倒是叫的歡,本公子倒是很頭疼呢……”
精明混混又是第一個站出來,
“公子勿憂,本狗這就去請鎮上的郎中!”
“哈!”
朱英俊差點破防,總算克製住,搖頭道:
“請郎中不管用,因為有人專門和本公子作對,所以……”
“敢問公子,是何人作對?
本狗這就去痛扁他一頓,為公子出氣!”
“真的嗎?”
“回公子,比珍珠都真!”
“好!是這樣,這鎮上……所以,你們覺得該怎麼辦?”
朱英俊把十三行的“惡意”,講述一遍,故意詢問,
精明混混眼珠一轉,壞水翻湧,
“啊!公子,本狗有個法子……
巴拉巴拉……如此,保管叫他們屁滾尿流……”
朱英俊笑著點點頭,
“嗯,這樣,殺雞駭猴,先拿兩家做個娃樣子……
你們隻管去鬨,本公子就是你們的堅強後盾!事成之後,酒肉管飽!”
“謝公子恩典,本狗這就去鬨!”
地痞無賴一般不敢招惹,
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因為他們多多少少有官府背景,
可現在,其拉邦很混亂,
群雄並舉,各自為政,城頭變幻大王旗,
邦城邦主的權威,遭遇極大的削弱,
鄉下的現實是,誰掌握了民團,誰就是“王法”!
如今,有朱公子和民團撐腰,
這幫混混的信心和力量,就湧了上來,
一個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的,殺氣騰騰的衝了出去。
最先遭殃的是,綢緞莊和肉鋪,
有吊大會問,為啥是這兩家呢?
因為,這兩家做的是有錢人的買賣,家底很殷實,
另一方麵,即便整垮了這兩家生意,也不會影響鎮民的日常生活,
於是,十個潑皮,便故意上門找茬,
“鎮西街,給大爺切十斤精肉剁成臊子,十斤肥肉切成丁……”
鎮西街自然認得這幫街溜子,
但他不知道,這幫家夥已經投靠朱英俊,便沒好氣的罵道:
“你們幾個爛貨,都給老子死遠點……”
“吆嗬!鎮西街,我看你是活膩了……
信不信,爺幾個把你攤子拆了……”
“臥槽!你們皮癢是吧?你敢動一下,我活劈了你!”
說著,鎮西街便操起油光雪亮的殺豬刀,想著嚇唬一下,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
精明混混卻毫無畏懼的低頭,還伸手指著自己後脖領,
“來來,朝這兒砍……你不砍就是孫子……”
做買賣和氣生財,當街砍人肯定不能行,
但是這幫潑皮,又實在太氣人了,
於是鎮西街放下殺豬刀,直接用手推搡對方,
精明混混本來就是找茬,
趁勢倒退好幾步,一頭撞到隔壁菜攤,搞得菜葉亂飛,還故意按住胸口大叫,
“啊,我心頭疼,疼疼疼疼死啦!”
鎮西街愣住了,
他用的力確實有點大,但,還不至於這麼誇張,
“你特麼想訛人是不是……”
然而,下一刻,三四個混混一起大聲叫喊起來,
“沒天理啦!鎮西街欺行霸市,砍人打人啦,鬨出人命啦!”
好巧不巧,正好有一隊巡邏團丁出現,
小隊長立刻上前:
“怎麼回事?誰打人殺人了?!”
潑皮混混一起指向鎮西街,異口同聲說道:
“就是鎮西街,軍爺,你看,
他把人家打的那麼慘……肯定有內傷……”
小隊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鎮西街,你不好好做買賣,
卻無故尋隙滋事,打架鬥毆,
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跟我們走一趟吧!”
鎮西街當即否認,
“軍爺明鑒啊,真不是我弄得,
他故意找茬,我就輕輕碰一下,他自己倒的……”
小隊長不耐煩地說道:
“這麼說,你確實打了人,沒錯吧?
至於,是找茬還是彆的什麼,跟我走一趟就清楚了!”
鎮西街趕緊說好話,又從錢盒裡拿出一小串銅鈿,悄悄塞給小隊長,
“軍爺,買點茶水,
我這還有買賣,大熱的天,就彆麻煩長官了……”
不料,小隊長似乎剛正不阿,
他故意將將那串銅鈿,挑在手指上,展示給圍觀的眾人
“諸位都看見了,為逃避罪責,
鎮西街公然賄賂執法人員,觸犯律法,
來人啊,先將他拿下押回去,你們幾個,馬上查封他的肉鋪,還有他的家產!”
鎮西街的腦袋,“嗡!”的一下,懵了!
這,這是咋回事啊?
一小串銅鈿,咋就變成賄賂,還要抄家?!
還不等他細想,
兩名健壯的團丁,一左一右上來,
直接反擰住他的雙臂,將他壓成“噴氣式”!
“警告你啊!老實點!
要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
附近的一眾商販,都看在眼裡,卻沒人上前插手幫助,
大部分是“各掃門前雪”,
還有的人認為,打架和“賄賂”,
確實是明明白白的,鎮公所過問一下很正常,
還有的人,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地痞無賴故意找茬,民團巡邏隊及時出現,
這些貪婪的團丁,
卻一本正經拒絕“賄賂”,怎麼看都像故意的。
正因為如此,
他們更不敢摻和其中,怕引火燒身。
而綢緞莊,也同樣遭遇街溜子,雙方大鬨一場,
另一支巡邏隊,
“依法”將雙方拘押,再查封鋪子和家產,
即便鎮西街和綢緞莊東家反對,也無濟於事。
當下,民團就是王法!
朱英俊毫不客氣,將兩人先按規矩,打了十記“殺威棍”,
兩個吃香喝辣的商人,
哪受過這等皮肉之苦,頓時殺豬般嚎叫起來。
打過之後,朱英俊也不急著審案,先將四撥人收監,
進了監牢,混混們便合夥欺負鎮西街和綢緞商,
這幫鷹犬仗勢欺人,變著法的折磨兩人,
一邊打還一邊嘲諷恐嚇,
“艸尼瑪!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嘿!膽子夠肥的啊,連頭領都不放在眼裡,這回讓你長點記性……”
“霹靂啪嚓!”
一通暴揍,打得兩人鼻青臉腫,大小便失禁,
兩戶商家的家人來飯菜,也被潑皮混混吃了,
第二天,遍體鱗傷饑腸轆轆的綢緞商,
終於明白,朱英俊是借機報複,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怕再這樣下去,小命難保,於是向獄卒表示,願意支持朱英俊。
最終,在“主動”進獻兩千兩銀子,
並且將綢緞莊一文錢,賣給朱英俊後,綢緞商被放了出來。
就這樣,朱英俊還讓他打理綢緞莊,
若是每個月沒掙到足夠的錢,隨時請他體驗“監獄七日遊”,
鎮西街的遭遇更慘,他因為“不識相”,
被混混們打斷雙腿雙手,眼珠子都打爆了,
還受了極重的內傷,尿都是血,沒撐過第三天晚上,
朱英俊直接判了“畏罪自殺”,抄沒家產,
鎮西街的家人,男丁貶為奴隸,女人賣給青樓,全都生不如死。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得知這兩家的遭遇,
其他十一行,嚇得趕緊帶上禮單,拜訪朱英俊,
人教人,怎麼都學不會,
事教人,一遍就懂了!
狠狠收刮之後,朱英俊拿著大筆錢財,很快就籠絡提拔了一班心腹,
他將翻雲覆雨的手段,玩的賊溜,
僅僅幾天之內,就徹底掌控了三叉鋪。
當天夜裡,被軟禁在鎮公所的原頭領,突發惡疾,
鎮裡的大夫來了,無藥可救,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迅速“病”死,
三叉鋪的居民,私下裡,有各種流言傳播,
但,朱家掌握著刀把子,
又黑白通吃,尋常百姓哪能鬥得過,隻能逆來順受當牛作馬。
收拾整頓妥當,朱英俊便安心的返回朱仙台,
對次子在三叉鋪的所作所為,
老朱十分滿意,菩薩心腸還要行雷霆手段呢?
更何況,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些人不死,哪來朱家的繁榮昌盛?
不過,對於獨山和南雲,朱英俊的意見,和妹妹正好相反。
“爹!我不同意先打南雲……”
“哦?說說你的理由?”
“南雲鎮太大人太多太雜,我們現在的人手,遠遠不夠……”
老朱沒有輕易否定,而問道:
“就這一個問題?”
朱英俊聽出老爹的心意,還是想打南雲,
他有些著急地說道:
“要是我們勢實力消耗太大,很容易被彆人乘虛而入……”
“爹知道……”
朱英俊很奇怪,問道:“可,爹為啥還是想打呢?”
老朱呲牙一笑:“那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