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油麻地,錦記茶樓。
夥計把蝦餃、叉燒包以及糯米雞放在陳彥祖麵前離開。
看著麵前大堆食物,再看向對麵肚皮隆起的孕婦,陳彥祖微笑說道:“就算三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東西,太浪費了。”
“沒關係,你們幫誌輝打官司那麼辛苦,吃好一點也是應該。”
梅學怡和杜誌輝同歲,都是二十八。雖然因為懷孕導致整個人憔悴,且麵部略有浮腫,但依舊能看出其姿色過人。
根據目前了解到的情況,梅學怡學曆隻有中三,也就是初中畢業。
雖然當下港島保險業對於學曆的要求並不嚴格,但是以初中畢業文憑,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成為保險經理,也不是容易事。
這位梅小姐,絕不是一般女生,她主動找上門,一定有緣故!
“梅小姐那麼晚聯係我,應該不是請我吃早茶那麼簡單。有話不妨直說。”
梅學怡點點頭:“我從標叔那裡要到太子哥的聯係方式。法院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今天還看到了這個。”
一份報紙放在桌上,上麵刊登著報社的道歉以及澄清說明。
“如果你想聊案子,為什麼不找嚴大狀?”
“我接觸過幾個大狀,知道這一行有很多忌諱。隨便說一些東西,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甚至會影響上庭。嚴大狀之前並不出名,又做了五年闊太太,重出江湖第一仗就這麼厲害,應該是有人幫她。既然是找,當然是找最有用的人。”
“魏大狀為杜誌輝辯護的時候,梅小姐為什麼不和他聯絡?”
梅學怡苦笑一聲:“不是我不想,是人家不想。他的助理和我通過一次電話,讓我等消息,之後就沒再聯絡。”
現在可以確定,魏博謙的確是在騙杜展鵬。
雖然接了官司,但隻是走過場,沒想過認真辯護。
律師和其他工作沒分彆,從業者心態各不相同。有人收了錢就會全力以赴,有人則敷衍應付,很不幸,魏博謙就是後者。
證人主動聯絡,他都懶得去應酬,就不能指望他主動幫當事人去考慮。
從這一點看,魏博謙退出,反倒是杜誌輝走運。
他走運的還不止這些。明明已經分手,還關心官司變化的女朋友,就更為難得。
陳彥祖的目光落在梅學怡左手無名指上,那裡戴著一枚紅寶石戒指。
梅學怡輕撫戒麵:“阿福是我的客戶,追了我兩年。他不介意我和誌輝的事,也願意做孩子的父親。”
“那我應該恭喜梅小姐。”
“我們還是聊誌輝吧。他出事之後,我第一時間就跑去看他,可是他根本不願意見我。如果太子哥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幫我帶一句話,告訴他我沒和阿福去長洲。”
陳彥祖拿起一個叉燒包吃掉。
“我們這行有個原則,收了客戶的報酬,就一定要做事。不是所有人都會遵守這個原則,但我會。”
梅學怡長出一口氣:“誌輝運氣不錯,這次找到合適的人幫忙。你能不能幫我上庭,為誌輝作證。”
“你能證明他沒殺人?”
梅學怡搖搖頭:“誌輝的確殺了人,連警察都那麼說肯定是沒錯的。但我想說……他是個好人。”
梅學怡斷斷續續,訴說著兩人交往的經曆。
那時候的梅學怡剛入行不久,靠著模樣姣好能說會道,簽單量比前輩隻多不少。
她家住在觀塘,那是比深水埗更窮的地方。
從屋邨出來的女孩,知道世道艱難,也知道世界上不存在免費午餐。
彆人為什麼從你手裡買保險不是其他人,總是有道理的。
所以裙子短一點,開胸低一點,被客人看兩眼或是吃豆腐,她不會翻臉。一旦客人有進一步的意圖,又會及時脫身。靠這種走鋼絲的方式,她的業績最好,提拔也最快。
直到險些從鋼絲上跌下那次為止。
不是她學藝不精,而是被人陷害。
帶梅學怡入行教她做事的上司,擔心被搶了位置,主動把一宗大單讓給梅學怡做。
對方是個工地二包,手下有幾十號工人。
二包和不少江湖人有來往,逐漸把自己也當成江湖人。說話大嗓門,動不動就喜歡掄拳頭。人吝嗇且好色,付了錢一定要拿到好處才行。
一口氣拿下幾十張保單的梅學怡,還沒高興幾分鐘,就發現這次的對手和以前的不一樣。他更粗野,也不在乎體麵。簽了單就要梅學怡做全套,以後還要當情人。
梅學怡費了好大力氣才逃掉,但是這個二包糾纏不休,搞得她焦頭爛額。
就在梅學怡到肥標武館去推銷保險的時候,二包帶了幾個工人把她堵個正著。
二包顯然不知道肥標武館底細,隻當是普通的館,根本沒當回事。拖拽梅學怡向外走,非要她去酒店開房,如果不答應就要到保險公司去鬨,不但要退單還要讓梅學怡名聲掃地,再也做不了這行。
不管是色令智昏的二包,還是苦思脫身之計的梅學怡,都沒注意到在一邊對著木人樁打拳的杜誌輝。直到他突然出手,一記淩空飛踢,把正在大聲叫嚷的二包踢翻在地。
緊接著十幾個義豐打手衝出來,拿著球棒、鐵管,把幾個工人圍起來打,直到幾個人都不能動才停止。
杜誌輝扔下球棒後,向梅學怡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他現在這樣,保險公司要不要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