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板,您,您在說什麼……”
徐文茜就站在周望的身後,隻是她明顯也在想著某種心事,聽到周望驟然出聲,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周望神色平靜,“你是知道的,餘家那些資產,齊楷就是賣給了我,你前天才讓梅姐去辦的工商變更,所以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那棟莊園彆墅,還有兩個廠房,以及大批的三七醫藥,就在我手裡。”
“我……”
徐文茜咬了咬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樣的靜默持續了很久,就在周望以為徐文茜會說出自己的疑問的時候,徐文茜卻忽然從自己肩膀上輕輕趴了下來,溫柔的從背後抱住了周望。
“我其實剛才想了好久,也沒有想通老板你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我太笨了吧,但是……”
“但是什麼?”
周望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熱,不由一怔。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我就是有點心疼……不是心疼朵朵,是心疼老板你。”
徐文茜呢喃道。
周望的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深吸一口氣,展顏笑道:“哦?為什麼要心疼我?”
“我說不來,可能是……如果是以前的你,大概一定會直接告訴餘朵,或者將之精心的裝飾為一個驚喜,然後送給餘朵。”
徐文茜見周望沒有抗拒,就更加安心的抱住了他,享受著這片刻的親昵,同時小聲道:
“但現在你沒有這樣做,可我知道老板你對餘朵一定沒有壞心思,所以老板你一定是有更深遠的打算,這說明你變得比以前更成熟了呢,它是好事,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這就說明老板你現在每走一步,要思慮的東西更多了啊,那不是很累嗎?”
徐文茜喃喃道,“所以我會有點心疼,人隻要想得多,怎麼會快樂呢?”
周望一時間沉默了下去。
良久,周望輕輕一笑,拉住徐文茜滑膩的手,讓她坐到了自己的懷裡,隨即緊緊抱住了她。
“茜茜啊,你也變了,我記得以前你的心思可沒有這麼細膩啊……”
隻要真正愛一個人,又有什麼是想不到的呢?
徐文茜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稍微側了一下頭,避免自己今天戴的耳環會剮蹭到周望。
“如果隻是餘朵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對自己的女人,也不用有什麼算計。”
周望這時候才輕輕說出了自己隱藏的心思,“但你要明白,那筆資產從來都不是掛在餘朵的名下……我不了解餘澤濤,我也隻見過餘飛一麵,餘媽媽更不用說。”
“也許他們是好人,也許即便我直接把資產還給他們,他們也會感恩一輩子,但我並不想去測試人性,賭金錢,你還有贏的機會,賭人心,智者不為。”
“那不僅僅是價值七千萬的資產,還有那一個億的債務。”
“鬥米恩,升米仇啊……”
“我當然也可以把這些資產直接送給餘朵,但餘朵顯然還沒有獨立的意識和能力去管理好這些資產,所以並沒有本質區彆。”
徐文茜知道周望並不是在向自己解釋,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她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撫摸著周望的脊背,靜靜聆聽著。
“雖然但是,我也並不想餘朵繼續吃苦,所以該幫還是得幫,隻是要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幫……”
“茜茜,你回頭把那棟莊園彆墅變更到餘朵的名下,其他資產的話,你找高律師擬一個空白協議,等合適的時候,我再以‘禮物’的形式送給朵朵。”
“至於那一個億的債務,剛才賀總其實隱晦的表露了,他可以直接替餘家還了。”
“但這麼大個人情,不能欠的這麼草率,所以我拒絕了……等回頭,你找招行貸一筆款,把那筆債務補上,但不要告訴任何人,就讓餘家欠著我吧。”
徐文茜聽到這裡,應聲道:“老板,我知道了,你考慮的真全麵,餘朵……真幸福呢。”
說到後麵,徐文茜已經有點哽咽的意味,不過周望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還在思考著最後一點心事。
周望真的一點私欲都沒有嗎?
當然不是。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也不會隻站在彆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促使周望這樣做的,其實還有一個他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原因。
就在剛才,在周望和餘家交談完之後,在他的視野之中,當初在九號樓會所看到的齊楷身上的神秘光環,竟是在悄然之間轉嫁到了餘朵的身上。
那一刻,周望才明白了那神秘光環的含義。
……
【已激活羈絆】
【瑪格麗特王妃——人物對宿主有著較強的依賴心理,且不會在情感上產生獨占心理,該羈絆將隨著時間的延續而不斷加深,直至固化】
……
那天,周望隨手幫了齊楷,種下了一朵不知名的花,今天,這朵花開出了周望想要的果實。
“瑪格麗特王妃”並不是一個人名,它是1990年的時候,英國人培育出的一種月季品種。
這種花呈現杏黃色,有果香的氣味,花瓣飽滿圓潤,在月季科之中有“女神”之稱。
但它本質上其實是一種藤本月季,也就是我們常見的“薔薇屬”植物的一種。
所以它還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它是攀援性的生長,因為它的枝條太過柔軟,需要強有力的支撐,才能存活下去。
從今天起,周望就是餘朵的支撐。
這種方式或許有一些陰暗的意味,但在餘朵的父母都是正常人的情況下,周望能選擇的和餘朵長長久久的方法其實並不多。
放在以前餘朵家輝煌的時候,可能性更是極低……除非周望完全不在乎餘朵的感受,讓她陷入兩難之中。
一個成功的上位者,總是要在道德上做出一定的犧牲的。
周望有這樣的覺悟,所以他不會為自己今天的做法後悔。
“世上安得兩全法……”
周望最後自嘲般說了一句,然後放開了徐文茜,當先朝外走去。
大廳裡還等著不少人,他還需要最後處理一下。
徐文茜落在了後麵,在跟上去之前她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麵有餘朵剛才發來的信息。
“茜茜姐,真沒想到會這麼巧哎,你居然是替那個大壞蛋工作的!”
“哭笑不得jg”
“完蛋了完蛋了,我跟你吐槽過那麼多他的事情,你可千萬不準告我的狀哦!”
言語之中,餘朵還是之前那麼的元氣滿滿,看似和之前沒有任何的不同。
但徐文茜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餘朵其實是在努力裝作的若無其事,想要像之前一樣和她相處……
可,還能一樣嗎?
徐文茜在原地愣怔了好一會兒,又拿起手機想要回複餘朵,可是打了好幾行字又都被她刪了。
最終,徐文茜還是默默收起了手機,邁動步伐跟了上去。
……
蔚景閣的大廳之中。
雖然賀經綸父子還有餘澤濤、齊楷等人都已經走了,但這裡還是殘餘著不少人。
最顯眼的,自然是站在大廳通向走廊邊緣,不斷伸長脖子向裡張望的簡卓然等人。
他們此時的心情無疑是焦躁的。
他們都知道周望牛逼,不然他們也不會在周望到達魔都的第一時間,就讓簡卓然作為代表登門拜訪,還費了好大功夫設立這麼一個宴席,就是想要和周望打好交道。
但在他們的視角之中,都以為周望隻是背靠著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京望會所,才受到了北都圈子的歡迎。
而並不是因為周望本人有多厲害。
這裡麵存在著本質的區彆。
畢竟隻是研發出了“小藍瓶”的京望會所的話,那周望更像是一個走了好運的年輕人,甚至可能是一個被資本圈子推出來的代言人,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話語權。
這在許多資本運轉的例子裡都屢見不鮮。
但誰他媽能想到,周望居然可以牛逼到這種程度?
當賀經綸匆忙趕到的那一刻,他們才知道自己的認知偏差的有多離譜。
但這些也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如何修複和周望的關係。
畢竟剛才,在麵對賀江的壓迫的時候,他們都是悄然往後麵退了不少,沒人敢繼續和周望站在一起,除了……
此刻難以壓抑嘴角笑容的白菲菲。
而在更後麵一點,來自銀杏資本的許晴,此時也如同一個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的坐著,等待周望的出來。
她還握著手機,臉上殘餘著震撼。
這種震撼倒不是來源於之前,而是源自於她剛剛的記憶刷新……
在和助理通了一個電話,讓她幫忙翻閱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備忘錄之後,許晴終於想起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關注周望了,而在又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她也已經基本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這讓她越發的忐忑,伴隨的,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
她隱約覺得今天的這次見麵對自己很重要,如果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那她將抱憾終生。
唯獨讓許晴有點奇怪的是……
“王院長,原來你還沒走嗎?”
作為華爾道夫酒店的執行董事,埃爾瓦先生得罪了周望,他要等在這裡致歉許晴是想得通的,可明明之前消失了很久的王春生院長,此時也突然冒了出來等在這裡,就讓許晴有點懵了。
“呃,我還有點事兒……”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王春生神色尷尬,心中的懊惱就彆提了。
他其實一貫不太喜歡賀少的做派,所以在剛才,察覺到事情有失控趨勢的時候,他就借口上廁所偷偷溜了,等後麵接到電話知道發生的事情後,王春生可太懵逼了。
誰能想到最終和賀江對峙的人居然是周望……
更讓王春生震驚的是,賀經綸在周望麵前居然也要矮一頭。
瞞是瞞不住的,周望一定會知道自己出現過在宴席上,所以王春生又折了回來,想要找補一下。
雖然周望並不是嘉慧國際的最大股東,背後還有著港資財團支持的王春生,並不認為自己就會坐不穩院長之位,但也沒必要這樣去得罪周望。
在許晴還想追問的時候,走廊那邊突然傳來了一些騷動,伴隨著絡繹不絕的“周總”,簡卓然等人都是朝那邊迎了過去。
她頓時知道是周望從包間裡出來了,也顧不得再理會王春生,趕緊最後又照了照鏡子,然後站起身來。
隻是讓許晴又懵了一下的是,王春生五六十歲的人了,這會動作居然非常迅捷,比自己還積極的迎了過去。
“這老小子不是說自己腿腳不好嗎?”
許晴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也趕緊跟了過去。
兩人過去的時候,周望已經被簡卓然等人圍住了。
“簡總,還有各位。”
周望擺了擺手,在簡卓然等人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之前,先一步出聲道,“今天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算是因我而起,所以這頓飯就讓我來請吧,還有酒店損壞的家具古董,也都由我來賠付……”
簡卓然等人的“那哪行啊”還沒開口,有一個人卻是比他們更快。
“那哪行啊!”
一口不算太標準的普通話,夾雜著濃濃的洋蔥味,但還算清晰,隻見埃爾瓦直接躥到了周望麵前,熱情的就想要和周望握手。
“周總,泥放心,今天你不用掏一分錢,另外,請五筆收下這張希爾頓榮譽客會的鑽石卡,持有它,可以在全球所有希爾頓集團旗下酒店享受最高禮遇,我已經以個人名義為周總漁村了十萬美元……”
周望看著埃爾瓦略帶諂媚的笑容,不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周圍其他人也有些驚愕,埃爾瓦可不是華夏人,按理說他其實是最不需要去巴結周望的那個,但顯然,埃爾瓦應該是經曆過某種不為人知的心路曆程。
隻有周望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但他沒有多說,隻是點點頭,收下了那張鑽石卡,隨手扔給了背後的徐文茜。
埃爾瓦頓時如釋負重,此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後背儘是冷汗,從剛才希爾頓集團總部的來電來看,他心知肚明,如果周望沒有原諒他的想法,那他的職業生涯同樣在此刻也走到頭了。
周望倒不是多大度,隻是此時懶得和這種蝦米一樣的人物計較了。
“周總,今天這頓飯確實吃的不太愉快,我們的錯,沒有選好地方,您看要不然再挑一天……”
簡卓然又忍不住開口道。
“再說吧,得看我之後的行程。”
周望淡淡道,“時間不早了,簡總,你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聽到周望隱晦的拒絕,簡卓然等人都是大失所望,但又無可奈何……唯一能安慰他們的,大概也就是至少周望沒有當場翻臉,還有一絲絲回旋的餘地。
這時候,施恬的眼睛卻是滴溜溜一轉,趕緊說道:“那我們就不打擾周總了,隻是……周總,要不讓菲菲再留下來陪您聊聊天?”
周望看了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期待的白菲菲,不置可否。
見周望像是默認,施恬頓時大喜過望,當即拉著白菲菲到一旁小聲叮囑了幾句。
簡卓然、趙澤益等人都是無比的羨慕,尤其是簡卓然,更是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簡大少,眼神之中似有怨念,怎麼自己生的,不是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兒呢?
躺槍的簡大少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父親的心聲,也隻能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等簡卓然一行人在無可奈何之中離去,隻剩下了裹著大衣的白菲菲,又湊到周望的身邊挽住了他的手,在場其實也隻剩下了兩個人。
“周總……”
王春生一臉尷尬的和周望打了個招呼。
但讓他心中一涼的是,周望卻沒看他,眼神徑直落在了許晴身上。
“許總也還沒走?”
“我就是還想見周總一麵,雖然好像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受寵若驚的許晴趕緊笑道,複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剛才還和汪總通了個電話,他讓我代他向您問好來著。”
“汪如璽?”
周望詫異的看了許晴一眼,隨即點頭,“倒確實是好久沒見過他了,也不對,應該是我一直忘記回他的信息了……”
聽到周望變相承認和汪如璽的關係,終於再無疑慮的許晴,心中也翻江倒海。
她知道,自己等對了。
銀杏資本背後還有多個股東,而她許晴,隻是被推出來的代言人罷了。
其中最大的股東,就是雲上信托華夏基金會。
其實許晴根本沒資格和汪如璽通電話,她真正撥通的,是汪如璽手下一個在銀杏資本掛董事銜的助理的電話……
故意說和汪如璽通電話,隻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那大概是兩個月前,許晴無意間看到了那位董事發的朋友圈,裡麵就是周望在杭城無優傳媒履職的官方宣傳照,而那位董事附上了一些祝賀的話語。
當時許晴隻是有些好奇,畢竟那個董事等於代表著汪如璽,他也很少發這樣的朋友圈,也是由此,她才對周望產生了一些關注。
而通過她剛才打給那個董事的電話,從對方的語氣判斷,顯然,那位董事和周望並不熟,但言語之中卻飽含敬畏,那種敬畏,絕對不會亞於他提及汪如璽的時候,甚至猶有過之。
這讓許晴浮想聯翩,又找了一些信息佐證後,心中生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那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來頭,遠比他們今晚看到的還要神秘和強大。
現在再聽到周望提及汪如璽那隨意的語氣,極致的興奮頓時像電流一樣掠過許晴的身體……
她已經快站立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