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你說真的？”
沒人注意到徐文茜表情的異樣，餘澤濤隻是瞬間坐不住了，表情激動的站起身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周望竟然會在得知後的第一時間就幫他們打探，甚至都沒有等待他們開口。
本來心中還在盤算著什麼的餘媽媽，表情也有了轉變，至於餘飛更不用說，他本來就一直都對周望心存感激，此時更是好感大增。
但其實他們都沒有發現，在場還有一個人眉頭緊皺，表情有著困惑。
這個人就是齊楷。
在周望說他已經打聽到那些資產的下落的時候，齊楷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周望表現的太過強勢，齊楷並不敢當眾質疑他，他都已經快忍不住出聲了。
原因很簡單，他齊楷雖然不是什麼頂富，也是通過貴人引薦，才進入的九號樓會所，但作為已經在其中活動數年的資深會員，他深知那裡的某些規矩之嚴苛。
尤其是領域極其廣泛的“交易市場”，那可以說才是九號樓會所安身立命的最大根本，像什麼“美人工坊”“澳城後門”這種種稱號，在齊楷看來，隻是一些錦上添花的噱頭罷了。
引他進入會所的貴人曾經說過，交易市場的信息一旦泄露出去，那對於九號樓會所來說必定是毀滅性的災難，那些曾經在其中留下過種種痕跡的達官貴人，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齊楷就篤定，就算是背景神秘的周望，在這件事上也幫不了餘澤濤。
但現在，他卻被“啪啪”打臉了。
以周望知曉的詳儘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瞎編的。
所以齊楷有些想不通，他又盯著周望看了一會兒，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讓齊楷又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思冥想之中。
他一定在哪裡見過這位周總，但他就是想不起來……
“千真萬確，我也沒必要騙你們。”
周望淡淡一笑，隨即又搖頭，“但你們彆高興的太早，因為對方的要價可能會超過你們的心理預期。”
“多少？”
聽到周望所說，餘澤濤心中一沉，趕緊問道。
“一個億……而且分文不能少。”
“一個億？！”
聽到周望報出的數字，餘澤濤等人都是大驚失色。
“我們那些資產是還值點錢不假，但最多也就值七千萬，他是怎麼報出一個億的天價的？”
餘澤濤忿然道，“而且老齊也說了，他當時總共隻變賣了四千萬，一個億的報價等於是兩倍還多，這也太離譜了吧？”
“是啊，四千萬買入，這才幾天的時間，一倒手就要賺六千萬，毒販都沒有這樣的暴利吧？”
餘飛也忍不住出聲。
“其實也沒什麼難理解的。”
周望這時候卻是搖頭，“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相應的概念，這筆交易並不是以正常方式發生的……”
“剛才老齊和我們說了，好像是在一家高級會所裡？”
“哦，看來齊總已經和你們說過那個地方的特殊，我就不再贅述。”
周望瞥了一眼齊楷，接著說道，“正常來說，那裡發生的交易是不可逆的，我能聯係到這位買家，本身就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換言之，這對彆人來說其實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所以在對方的立場上，他並不會覺得溢價兩倍以上有任何問題，畢竟當初他也沒有強迫齊總出售資產，一切本來就是自願且合法的。”
餘澤濤聞言不由默然，臉上隻剩下了苦笑。
周望說的句句在理，即便他沒有去過九號樓會所，但因為齊楷之前的描述，以及他畢竟也曾經見識過不少階層之上的風景，所以他還是能明白，像這樣的地方，進出其中的人都是什麼樣的存在……
換言之，他們根本沒得選。
“周總，不管怎樣，都要謝謝你願意幫我們去打探，這個人情我餘澤濤記下了……”
餘澤濤歎了口氣，然後又趕緊向周望致謝。
“伯父，不用急著歎氣。”
周望這時候又笑了笑，“雖然對方態度堅決，但也未必沒有談判的餘地，我已經找了一些朋友從中斡旋，我個人覺得，應該還是有希望談到八千萬左右拿下的……”
“可是八千萬也很多了啊，也是四千萬的兩倍了……”
旁聽的餘朵這時候終於搞懂了來龍去脈，忍不住嘀咕道。
餘澤濤聞言，剛要說些什麼，這時候，旁邊卻傳來了一聲極其突兀的驚呼。
“啊，我想起來了！”
眾人都詫異的轉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了身，正驚愕的盯著周望的齊楷。
“老齊，你這是怎麼了……你想起什麼了？”
餘澤濤迷惑的轉頭，皺眉問道。
齊楷此時心中翻江倒海。
他早就該想起來的……
即便他當時沒有看到周望的正臉，但大致的輪廓卻是看到了的，還有周望當時分明和他對過話，那些在記憶裡失真的聲音，終於和此時眼前男人的聲音重合。
周望就是九號樓會所裡的那個“周總”！
那個享受頂格黑鑽待遇的年輕男人！
如果不是後來幾天在澳島玩昏了頭，這麼明顯的能串聯起來的記憶，他早就該在一見麵的時候就認出周望的……
而在終於認出周望就是那個買家之後，齊楷也瞬間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
周望沒有對餘澤濤說實話！
他為什麼……
“……老齊，老齊？你到底怎麼了？”
旁邊傳來的餘澤濤的呼喊聲，將齊楷拉回了現實。
齊楷正要說些什麼，卻對上了周望冰冷的眼神。
齊楷身體一抖。
他趕緊避開了周望的眼神，轉頭乾笑道：“沒什麼，我，我還以為我之前見過周總，可能是我記錯了……”
“見過也沒什麼奇怪的吧，狗哥本來就是滇省人，大家都是老鄉，難說之前就在什麼場合接觸過。”
餘飛不以為然，他現在對齊楷的厭惡，可以說已經到了一看見就會生理不適的程度。
“是是是……”
齊楷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應了幾聲之後就坐了回去，姿態恍若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在場隻有徐文茜隱約知道齊楷為什麼表現出了異常，她的眼神越發複雜，不過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
“周總，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說實話，我們現在彆說是八千萬，就算是四千萬也很難拿出來……”
餘澤濤也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隻是苦笑著接上了周望的話。
“伯父，我既然和對方接洽了，這當然就是我的責任。”
周望這時候認真說道，“你們放心，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樣，這筆錢我都會先幫你們墊付……”
“這如何使得？”
餘澤濤趕緊惶恐的推拒起來。
雖然在周望進來之前，他的確動過找周望幫忙先把那筆資產贖回來的念頭，但……四千萬和八千萬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如果是四千萬的話，哪怕最後他們確實沒法還上周望的錢，但這些資產依舊可以抵給周望，但如果是八千萬的話，那就意味著已經到了資不抵債的程度。
餘澤濤擔心，若是最後經過一番掙紮，他還是失敗了，那周望的錢就徹底打水漂了。
而周望已經為他們做的夠多了。
“伯父，不用推辭，你我雖然非親非故，但朵朵對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人，我自然也希望你們能過得好。”
看著周望認真的神色，餘朵癟了癟嘴巴，卻是差點沒忍住又要哭出聲來。
餘澤濤一時間也是無言，隻能輕輕歎了口氣，這時候，卻是餘媽媽想起了什麼，終歸是忍不住問道：“那個，周總，我有一個疑問，可能會有點冒昧……”
“阿姨請說。”
“我想知道，剛才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兒，和你是什麼關係？”
餘媽媽問道，“還有我之前聽朵朵說，你和她們宿舍的另外一個女孩是不是也有些糾纏不清……”
“媽！”
聽到母親的疑問，餘朵頓時有些急了。
但餘媽媽卻沒有理會她，隻是依舊看著周望，“不好意思，周總，因為你說了你在和朵朵談戀愛，作為一個母親，這是我必須問的……”
“沒關係。”
周望一怔之後，理解的點點頭。
餘媽媽口中的剛才在周望身邊的女孩，自然就是白菲菲了，至於餘朵的舍友……周望有點好笑，他真沒想到餘朵會連蘇雅婧都說了，但也正常，站在她的視角，似乎也隻能這樣介紹自己了。
“阿姨，有一件事你可能有點誤解。”
周望想了想開口道。
“什麼？”
“我和朵朵，其實在三個月前就確認了關係，她手腕上那塊手表就是明證……後來可能是因為你們家裡出了事，朵朵就單方麵和我斷聯了，對我來說甚至可以說是消失。”
周望歎息道，“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的偶遇，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餘朵，也就是說，在餘朵消失的這段時間裡，我並不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能不能繼續，所以我身邊才會出現其他的女孩，有些事情並非我的本意……不知道這樣說阿姨你能不能理解？”
“是這樣的嗎？”
餘媽媽驚訝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她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餘朵在躲周望……
周望的意思很明白了，他本來是想和餘朵好好的，但因為餘朵玩了消失，才給了其他女孩“趁虛而入”的機會。
餘朵也懵逼的眨了眨眼睛，模樣無辜之中又透著一點困惑。
是……是這樣嗎？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周望說的又確實符合客觀事實。
所以，如果自己不跑的話，就真的能成為這個大壞蛋唯一的女朋友了嗎？
被繞暈的餘朵這麼想著想著，又開始有點難過了……
而餘媽媽見餘朵什麼都說不出來，顯然是默認了周望的描述，一時間也變得啞口無言，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確實沒什麼好指摘的了，周望的並行為沒有太多的問題。
周望年少多金，又長相帥氣，身邊怎麼會缺女人環繞，總不能要求餘朵自己跑了還讓人家守活寡吧？
“好了，好端端的你提這些做什麼？”
餘澤濤這時候皺眉嗬斥了餘媽媽一句，又趕緊向周望道歉，“不好意思啊，周總，芸溪她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
周望卻是大度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隨即又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兒，關於你和齊總共同背負的那筆一個億的債務……”
聽到周望所說，哪怕是一直低著頭的齊楷，也趕緊抬頭看了過來，幾人的神色都有點緊張。
雖然因為周望的原因，暫時解決了賀江的麻煩，但那筆一個億的債務卻是白紙黑字，而且已經到期的，就算餘澤濤認為自己並不知情，但銀行和基金公司可不一定會買賬。
“剛才我也和賀總交涉了一下，這筆債務他會出麵，先替你們辦理一個延期，至於後續如何解決，你和齊總先自己商量一個方案出來，能幫的我會儘量幫。”
“周總，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今天的恩情，我餘澤濤永生銘記！”
餘澤濤深吸一口氣，起身就要對周望鞠躬，連帶著，餘飛和餘媽媽也跟著站起身來。
“伯父，阿姨，還有飛哥，我們之間真不用來這一套……說那種一點，你們是朵朵的家人，那也就是我的家人，不是嗎？”
“是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餘澤濤已經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的意味，隻是緊緊握著周望的手。
“伯父，時間也差不多了，想必你們也累了，你們先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然姐，你送一下他們，順便留個聯係方式。”
“好，那我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餘澤濤也明白外麵還有很多人在等著見周望，當即點頭應了下來。
隻有餘朵有些不舍，畢竟才見麵就又要分開，但她也不可能當著父母的麵就這麼跟周望跑了，隻能一步三回頭，直到周望衝她眨了眨眼睛又比了個手勢，餘朵這才破涕為笑，羞紅著臉去了。
“周總……”
齊楷故意磨蹭到了最後，這時才囁嚅著開口道。
“你也回去吧，回頭會有人聯係你。”
周望擺手說了一句，齊楷趕緊應了下來，也匆匆的走了。
至此，包間裡才變得寂靜下來，除了隱在暗處的高興，隻剩下了周望和徐文茜。
周望在桌邊坐下，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他的神色也在煙霧繚繞之中變得晦暗不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目光幽深的周望才輕聲開口道：“茜茜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