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
“靠北啊,陰魂不散!”
在花旗國跑影評人協會,跑奧斯卡獎的李銨,得到20世紀福克斯和華易兄弟傳來的東大消息,經過團隊分析,少見的低聲罵了一句。
“倒沈”事件隻能說表麵成功,李銨自己形象受損。
靠著西方敘事以及彎島影響力加持,也隻能勉強保住了人設。
名聲沒臭,但是也毀譽參半。
《少年派》上映讓他聲譽有所回升,這部戲同期競爭的沒有強片。
和雙十一檔期喜劇片《失戀33天3》錯開了十天時間,接近兩周,直接壓製《王的盛宴》,首周破1億,一億多人民幣,次周跌幅逆勢上漲,拿下13億人民幣。
李銨人設不再完美,再加三通娛樂崛起,視效大片多了起來。《少年派》成績勉強和前世差不多,並沒有吃到東大市場擴大的紅利。
因為東大觀眾看電影喜歡看優點,《少年派》的敘事依然有殘存優勢,再加上3d視效不錯,才能維持前世成績。
這個表現已經很給力,花旗國首周末2250萬美元,票房表現上,東大電影市場僅次於花旗國,貢獻了全球三分之一多的票房。
李銨自己很清楚,好萊塢看重利益,他做的再好,提供不了利益,也會被一腳踢走。
東大市場號召力、影響力,直接影響他所能得到的機會。
好萊塢競爭激烈,特彆是這些年原創枯竭,超英電影崛起,一些導演大製作撲街一次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
隻有猶太幫、紐約幫、意大利幫,這些後麵有山頭支持的導演,能有機會重新起來。
《綠巨人》失敗之後,李銨能殺出來,也是背後有亞洲支持,準確的說在華人世界有影響力。
東大電影圈正在發生的變化,表麵上看隻是東大內部,但是節奏卻漸進、不停歇。
從《1942》再到《南京南京》,如今到了《金陵十三釵》。
身處其中的網友不理解在發生什麼,李銨團隊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
接受者、傾聽者、審視者,是三種不同的境界。
東大觀眾以往隻是敘事接受者,現在正在成為傾聽者,並且向審視者邁進。
接受者是位於下位的,傾聽者是平等的,審視者則是隱隱高了一等。
李銨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正在上映,影片涉及宗教、信仰的多重敘事,從不同視角來看,故事完全不同。
如果東大觀眾開始審視電影,《少年派》存在被解讀為淡化真實曆史、強調多元敘事的可能。
本身李銨更傾向於國際市場的接受,李銨實際上就是好萊塢,以及西方敘事的代言人。
這是一個客觀事實。
西方敘事和他休戚相關,華語市場是他的後盾。
他隻想讓華語市場作為後盾,而不是反過來影響他,甚至來同化他。
李銨caa的輔助經紀人david unr提醒:“李,東大市場對你很重要,keya khayatian(caa頂級經紀人),正在和索尼談判《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初期方案。”
李銨禦用執行製片負責大衛·沃馬克也是提醒:“這是很不好的苗頭,詹姆士讓我提醒你。”
詹姆士即詹姆士·沙姆斯,製片人,哥倫比亞大學比較文學博士。
博士論文導師是後殖民理論家佳亞特裡·斯皮瓦克,博士導師的導師,師承美國解構批評大師保羅·德曼。
後殖民主義是研究殖民統治結束後,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遺留的文化、心理、權力關係的理論。
核心問題包括文化霸權,西方如何通過話語,如文學、媒體,將殖民邏輯包裝為文明使命”,塑造被殖民者的自卑認同。
進行身份撕裂,讓被殖民者陷入文化夾縫,既抗拒西方定義,又難以重建本土傳統。
完成隱性殖民,政治獨立後,經濟全球化、語言霸權如何延續不平等結構。
霍米·巴巴提出“混雜性”概念,強調被殖民者通過糅合本土與外來文化,形成抵抗策略。
這一理論常被用於分析電影、文學中的跨文化衝突,如李銨《少年派》對印度教與西方理性的並置。
此人在本質上是以學術話語重構文化產品的中介者,通過將後殖民學派理論轉為製片方法論,為好萊塢全球化提供知識合法性。
將後殖民理論轉化為可操作的電影語言,如《臥虎藏龍》的“去國族化武俠”,在《色,戒》中植入“個體欲望消解曆史敘事”的文本結構。
2012年通過《好萊塢報道者》發聲:“真正的電影應該讓台北、上海、洛杉磯觀眾產生相同淚點。”
他一手發掘並打造了李銨。
從《喜宴》到《製造伍德斯托克》,因專注焦點影業ceo職務,未直接參與《少年派》,不過仍保留李安作品改編權優先購買協議,話語權極大。
蔣誌強也是不安道:“決不能讓這個蔓延,沈三通這個人極為可怕,他影響力巨大,必須在最初掐斷,否則很難擋。”
蔣誌強是李銨在大陸市場的隱形護航者,今年也在謀劃《色戒》重映方案,借此徹底解禁湯薇。
《泰坦尼克號3d》重映狂攬票房,廣電總局發布《優秀電影複映管理規定》征求意見稿,蔣誌強有過嘗試。
可惜沒有成功,伯納影業於東公開在上影節表態,《色戒》複映不符合現階段市場導向。
而2012年9月公映的《白鹿原》,借助這部具有很大文學影響力的原著,因為曆史觀爭議被要求刪減40分鐘,試探失敗。
標誌著對“情欲戲+曆史敘事”組合的容忍度測試失敗。
今年7月成立跨部門機構,“重大革命和曆史題材影視創作領導小組”,簡稱“重大辦”。
審查流程中強化對曆史類影片的“雙審製”,省級初審+總局終審。
《1942》修改結局以弱化苦難敘事。
劇本設定原結局範殿元返鄉途中目睹人相食慘劇,幼女被擄走,最終孤身倒在雪地,鏡頭定格在枯樹上懸掛的屍體。
公映版本裡,範殿元救下女童,兩人在荒野中蹣跚前行,響起畫外音,導向希望。
不讓出現曆史循環論,結尾要體現曆史發展必然性,避免過度絕望。
簡報提及:“警惕曆史虛無主義借經典還魂。”
蔣誌強深感無奈,創作環境越來越困難!
尺度它放不開!
李銨先給張一謀去了一個電話,把話說的很白:“老謀子,你脾氣太好,讓人蹬鼻子上臉。”
主要李銨不想和沈三通直接發生衝突,對方從來不懼肉身下場,一不小心就是天地同壽,關鍵沈三通不要臉,威能太大了。
李銨更希望讓張一謀來回應,表麵上他來支持藝術自由,然後借助西方敘事在側翼支持。
最好將話題定在張一謀身上,也限製在他身上,避免火燒到自己。
張一謀苦笑一聲:“我實在累了,我和張偉評合作十多年,鬨到今天這一步,算了吧。”
“沈三通批判有他的道理,創作者總要在藝術和現實中找平衡點。我張一謀問心無愧,就像當年《活著》被禁,後來《英雄》被罵商業化。”
今年五月鐵路廣告一片罵聲,再加上張偉評把他私生子抖了出來。
張一謀真是累了。
張偉評媒體形象本來就不好,他都乾不過,沈三通這樣的,張一謀更不想乾。
彆說他了,嘴皮子厲害的莫演在《1937》上映後都閉嘴沉默了。
同樣是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1937》銅佛泣血、屍體沼氣燈的超現實畫麵不是渲染絕望,而是將個體苦難和民族記憶進行集體共鳴。
而莫演的作品呢?
張一謀不想把自己擺在稱上,和沈三通對轟。
本身就不能細究,而且沈三通才28歲,他都六十多了,吵架本身就輸了,吵贏了也是輸。
不如沉默,沉默是金。
不管是他,還是莫演,隻要有過貢獻,官方都會留有體麵,不會看著沈三通把他們都毀了。
至於李銨?
張一謀還是算了,對方的小心思,他懶得去想,也不想去過問。
李銨掛斷電話臉色難看,這就是自己人和外來人的差距。
“既然你不來,我就自己來!”
一次影評人晚餐會結束,李銨接受采訪時,讚賞了張一謀:“他有突破審核的勇氣,《金陵十三釵》是創作自由受限的悲劇。”
進一步為張一謀說話,“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福柯有個理論,話語即權力,某些人(沈三通)推動的輿論指控,是新生代想要爭奪話語權。”
“華語電影工作者是個大家庭。”
回扣了之前他提議的兩岸三地電影人聯盟,暗示沈三通不講武德,破壞行業團結。
談到《少年派》,李銨強調:“那是人類精神的探索,超越文化界限,《紐時》的評價我覺得恰如其分。”
將宗教隱喻包裝成人類共同精神探索,用奧斯卡公關術語超越文化界限回應曆史觀質疑。
同時亮出《紐約時報》對《少年派》的評語——超越國界的哲學寓言,建立學術防火牆
一番回複,李銨連消帶打,給自己建立了多重防火牆。
順義。
一處中式園林元素搭配歐式建築結構的彆墅,院中五棵銀杏正抖落金箔般的葉片。
主建築裝修頗為歐洲老錢風,低調奢華,三層灰白色意式建築佇立在黃昏裡。
落地窗倒映出遠處高爾夫球場的枯黃草坪,智能溫控係統將室溫恒定在18c,二樓兒童房散落著積木玩具,牆角的監控探頭閃著紅光。
沈三通來做高園園的工作。
家和萬事興,希望高園園格局大一點:“園園,我知道有點委屈你,但是我沒辦法,你看這個輿論場,我這邊還沒做什麼,李銨自己跳出來了。”
高園園最煩這個說辭,沈三通這玩意,幾年前就是這套。
以前還是“對不起園園我保護不了你”,現在理直氣壯,借口隨便找,就是為她好。
事業越做越大,反倒借口越來越敷衍,高園園都懷疑沈三通故意讓自己處於輿論風口,好有借口。
高園園沒好氣說道:“你自己彆折騰行不行,好好過日子?”
沈三通勸說:“園園,咱不能沒有格局。我們這一行就是太多人敵我不分。我們和好萊塢是什麼,是敵我矛盾!”
“人家是來摧毀我們市場的,我們很多人嘴裡也知道要發展華語電影,或者國產電影,但是行動上,都沒有這根弦。”
“你知道我現在多難嗎?我不能過於激進,否則會造成立場對立,局麵不好收拾。”
“當年小白龍被打,多少人發聲,但是由著這個情緒肯定不行,因為那個時候主要矛盾是中國電影如何在好萊塢衝擊下存活下來,簡單的快意恩仇不能解決問題。”
“現在我也是如此,必須小心翼翼。”
沈三通的苦惱半真半假。
彆看他現在成績很大,但是官方對他還是謹慎樂觀,隻是報道戰績、成績。
人日也好,新聞聯播也罷,還有新華社,都是客觀報道,從來沒有過相關背書。
彆說視為“文化救世主”這類論調,連抬高都沒有。
領導私下裡不算,公開沒有。
沈三通太年輕,才28歲,再加上他自己不願意擔當一些機構職務,被納入組織管理,真不好說以後如何。
文藝領域,懂的都懂,就怕以後打臉。
萬一沈三通哪天腦抽了犯病了,要去追逐國際三大,或者奧斯卡,乾脆潤了,造成的破壞就太大了。
同樣的,沈三通說自己做的是對的,就能對國內一些人趕儘殺絕?
彆說他了,張一謀也覺得自己對,陸釧也覺得自己沒錯。
沈三通這一次的目的,擺在明麵上的根本不是馮曉剛,也不是陸釧,也不是張一謀,而是李銨。
不得不說,對方或者說對方團隊的嗅覺還真是敏銳。
現如今文化領域的矛盾,已經從活下來,變成了做大做強,體現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唱響主旋律。
實業領域在真刀真槍的和外資競爭市場份額,電影領域這樣做,恰如其分。
驅逐好萊塢大片力量還不夠,也會有產生不必要影響,不隻是文化影響,還涉及其他政策聯動。
但驅逐外部意識形態的代理人,打一隻狗,名正言順。
沈三通對張一謀、馮曉剛、陸釧這些人,不好動,也沒有名義和立場動。
在藝術領域,沈三通和他們社會地位是平等的,都是“知名導演”。
哪怕要被淘汰,也是由市場由觀眾淘汰,不該由他沈三通。
而且他們存在著,沈三通是對的。
如果他們不存在了,被打掉了,沈三通還能繼續對嗎?
須知,矛盾是不斷變化的,是相互轉化的。
而且也不需要,他們也隻是明麵上的,推動行業更新才是關鍵,那才是真老虎。
李銨倒是沒有存在必要的。
生態上可以剔除了。
作為西方敘事代言人的李銨沒有存在的必要,最多以彎島導演代表苟延殘喘。
動李銨,誰也沒法說什麼,沈三通名正言順,倒沈的私人恩怨。
高園園根本不買賬:“你不也和好萊塢合作了嗎?”
沈三通無語了:“那能一樣嗎?我那是平等的合作。”
一個虎頭虎腦,兩歲上下的小童,一陣風似的跑過來:“爸爸,爸爸。”
沈臨溪,源自“臨溪而漁”的日常勞作意境,小名叫曦曦。
高園園起的,意思是長大以後,要做一個光明正大的男人。
沈三通對借孩子陰陽他的行為,很是無奈。
一個個的都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