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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機儀式結束已經中午。
劇組清場。
沈三通進行《鯊灘》的第一天拍攝。
而實行夏令時的威尼斯，比國內時間慢6個小時，也開始了新的一天。
進入威斯尼電影節的第二天。
第6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於當地時間8月29日在意呆利、威尼斯開幕。
於東邊吃早飯，邊和薑聞聊天：“我覺得很不對勁，有一種身處恐怖片的感覺。”
05年。
第62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李銨憑借執導的《斷背山》，摘得最佳影片金獅獎。
06年。
第63屆，賈章科執導的《三峽好人》摘得最佳影片金獅獎。
如果不清楚內裡的操作，於東可能還覺得今年挺不錯。
威尼斯越來越重視華語電影。
然而當明了一些事的內部運轉，再去審視這一屆的威斯尼電影節，看到的就不隻是幕布外的動靜，還有幕後的故事。
今年配置。
內地導演薑聞的《太陽》，彎島《幫幫我愛神》，港島《神探》，海外的李銨的《色，戒》。
四部華語影片入圍主競賽單元。
當然可以說威尼斯越來越重視華語電影，方方麵麵都有考慮，也都有代表。
可是換個角度，這就是威尼斯在搶奪華語電影的定義權。
把華語電影的形象，變成電影節塑造的形狀。
未來如果華語電影不能足夠強大，打破這種印象，就會沿著彆人畫好的線前進。
薑聞吃了口意呆利麵，說道：“今天《色，戒》首映，我們去看一看。”
於東提議道：“《色，戒》要是真那樣，我們不如直接退出威尼斯吧，大鬨一場？”
薑聞皺眉：“先看看，先看看再說，退出的話，那就直接撕破臉了。”
於東刺了一下薑聞：“我們總要做些什麼，獎項失敗，票房也難說，不能眼睜睜這部戲毀掉。彆忘了陳凱各的《無極》。”
他和薑聞的利益存在衝突。
對於他來說，如果《太陽》得不了金獅獎，最好的選擇就是揭穿李銨《色，戒》的真正麵目。
將薑聞塑造成一個捍衛正向價值觀念，甚至國家臉麵的英雄形象。
於東記得沈三通的判斷。
國際電影節沒法帶來票房。
真正能夠帶來票房，是獲得了國際電影節大獎，“為國爭光”，帶動觀眾觀影。
隨著經濟發展，國力上升，娛樂方式多元。
所謂的國際電影節大獎，“為國爭光”所能爭的光，在觀眾心中的分量越來越輕。
吸引不了幾個觀眾進影院看電影。
去年賈章科的《三峽好人》票房才30萬。
媒體不斷喊好，觀眾也不覺得有多少光。
如果薑聞可以站出來，把《色，戒》的真正麵目扒出來。
甚至把國際電影節的麵目扒出來，會是真正的爭光。
借此炒作，轉化成懷念當年的輝煌時代。
於東相信《太陽》哪怕不好懂，也能吸引很多觀眾入場。
對於發行方、投資方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利益最大的選擇。
但對薑聞不是最好選擇，甚至是壞的選擇。
隻有身處電影節，才能明白人家的安排，那叫一個巧妙。
強調華語電影，這一屆給了四部片子入圍主競賽單元。
張一謀擔任評審團主席。
其他的評審團成員，都是其他國家的導演。
一眾老外導演之中，張一謀當頭。
媒體很高興，覺得是莫大榮光。
國內來威尼斯旅遊的記者，無不高喊電影節把華語捧了起來。
華語電影迎來了威尼斯曆史上最好的時代！
馬可·穆勒這位藝術總監，對華語電影有大恩！
媒體不會去思考，老謀子說不好英文，和人溝通要依靠翻譯。
換句話說，一眾評審團成員中，其他人可以互相交流，張一謀沒法實時溝通。
說白了，就是個吉祥物。
給《色，戒》頒獎的吉祥物，堵嘴的吉祥物。
一些人不想沾染因果，推出來的替死鬼。
薑聞要是鬨起來，哪怕避開威尼斯電影節，隻針對《色，戒》。
所要麵對的，也是人家架起來的高台。
於東來到電影節，體會其中的細節，感覺到窒息。
人家這些安排，環環相扣，不服氣不行。
換個角度想，這些人，特彆是電影節藝術總監馬可，一定清楚《色，戒》什麼情況。
拉開了架勢打巴掌。
還要挨了巴掌的人有苦說不出來。
如果薑聞站出來，在還沒打下去之前，把這個點捅破。
毫無疑問會打破對方的布置。
《太陽》要下個月3號首映，首映都不辦直接退出。
姿態很高，影響也會很大。
等電影節結束，就晚了。
沒得獎出來喊話，會讓人說輸不起，現在這個時間點最好。
對《太陽》利益比較好。
不過對薑聞來說，是打破了人家精心的布置。
以後不僅是威尼斯把他列入黑名單，其他兩大電影節，也會不歡迎他。
然而對於薑聞來說，《太陽》失敗了就失敗了。
他還有下一部，要是撕破了臉，以後很難在國際混。
所以是利益衝突，於東希望大鬨，薑聞有顧慮。
他刺一下薑聞，也是提醒對方。
這時候不鬨，獎項沒了，票房再失利，你的職業生涯會進入低穀。
陳凱各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國內媒體可不會為你說話！
節奏感都差不多，不反抗就隻能自己吃虧。
可能沒有陳凱各身敗名裂那麼慘，但也不是好下場。
薑聞有些煩躁道：“看完電影再說，不一定是原著這個樣。”
“彆忘了，我們還要賣版權，我的片子是能夠賣不錯的版權。”
於東隻考慮國內收益，他要考慮的就多了。
還要考慮其他投資人和出品方。
薑聞又不是傻子，於東能感受到的，他也能感覺到。
一些人表麵上的功夫，做到了極致。
要是不遵守，打破彆人的布置，代價會很大。
上一秒，一臉微笑，下一秒就是滿臉凶狠。
薑聞不僅要考慮以後的職業生涯，考慮於東這些利益相關方，還有演員。
他的老婆周韻，陳翀、房祖明這些演員，也要跟著亮相。
連個首映都不辦，說不過去。
人在江湖，有很多身不由己。
《色，戒》首映，薑聞和於東一塊去看。
這部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看到一半，於東就道：“一定得獎。”
薑聞麵色難看。
被沈三通言中了，李銨加入了自我創作。
比原著進了不知道多少步。
梁超衛河湯薇奉獻了最大尺度的雞情戲。
兩人為此全果出鏡。
影片結束之後，全場觀眾，響起熱烈的掌聲。
於東和薑聞兩人臉色陰沉似水。
從頭看到尾的他們，還是小看了這部戲。
李銨不是一般的創作，而是注入了無數激情。
於東喃喃道：“三場啊，無敵了，一場都無敵了，三場更無敵。英雄被這樣子解構了，無敵啊！”
薑聞臉色冰冷。
看著外國這些觀眾，興高采烈的樣子，能感受到猥瑣和惡意。
更加難受，深深的屈辱。
薑聞心裡不斷權衡利弊，站出來揭露《色，戒》，也是站出來反對自己。
得罪威斯尼電影節，得罪背後的力量，影響以後在國際上混，其實都不是重點。
李銨這部戲國內過審了。
為什麼李銨可以過審？
這就是大導演的特權，藝術的特權。
換個人去拍《色，戒》要直接進局子。
薑聞《鬼子來了》玩過火，但是不影響他自己本身就是大導演群體的一員。
《太陽》尺度也不小。
一般導演想解讀前三十年是沒有資格的。
站出來損害的是整個群體。
尤其是大導演群體所擁有的特殊權利。
不站出來，這樣的一部電影，金獅獎絕對是它的。
有這三場戲，這些噱頭，媒體配合打個掩護。
不明真相的觀眾，也會貢獻票房。
《太陽》能有這種戲票房高嗎？
獎項輸了，票房也輸了。
他被逼入了牆角。
薑聞不斷眨巴眼，忽然理解了一年前陳凱各的處境。
不是陳凱各想要和好萊塢乾，而是沒有選擇。
薑聞和於東沒有直接離場，參與了放映後的交流。
薑聞發現，對於影片的評價並未如想像中呈現一邊倒的讚揚。
呈現出“兩級分化”的局麵。
在力挺的團隊中，除了演員的優異演出之外，編劇、攝影、美術、音樂等技術環節都得到一致讚揚。
而質疑的聲音主要來自一些海外的觀影者。
他們普遍認為，要理解影片的整個背景，對觀眾的曆史知識有很高要求。
另外易先生的身份以及與愛國學生的對立關係也讓他們覺得費解。
雖然這些並不會對感受主人公的情感糾葛有太大影響，但還是造成了一些觀影障礙。
薑聞感覺可笑，李銨是給瞎子拋媚眼。
這些文盲老外隻能從一個黃女搔首弄姿，獲得獵奇感，沒法獲得更深層次的踐踏感。
薑聞好心的幫了一把，幫老外理解：“一些海外觀眾沒法理解我們的曆史，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把易先生當做得**官，湯薇當做魷魚大學生。”
“二戰，得國，魷魚大學生刺殺得**官，發生的人性最本質的掙紮，大家就好理解了。”
薑聞話說完。
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