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就是一個塑料袋抽真空，不是什麼高科技。”周至說道：“大姑食品集團早就在用這技術了，不過是按照飛機飛行的要求，用的鋁袋小包裝。”
“飛機飛到高空，貨艙的空壓會下降，如果袋子裡有空氣的話，這時候就要脹氣，抽成真空就能夠避免這個問題。”
“書籍害怕什麼？氧化，而損壞書籍的蠹蟲，微生物，它們也需要依賴氧氣才能生存，抽成真空後，書本會被壓得更緊密，強度增加，可以起到保護作用，還能避免氧化和生物侵害，我覺得挺適合用來長期保存書籍的。”
“另外需要知道包裝裡的內容，用透明塑料密封袋就最合適不過了。”
“那一會兒等他來了你跟他聊聊。”
“嗯，這次回來也帶了一台家庭式抽空機，這玩意兒在那邊還挺流行的，用來保鮮食品，到時候我就留在這裡。”
寫完鑒藏書後，王老爺子和周至又一邊玩賞瓷器，一邊聊著這次出行發生的趣事，老爺子當然不可能對打音樂行業官司感冒，問的都是大都會博物館和美國收藏界的事情。
這次周至出去也認識了不少人，這個圈子本身並不大，或者換句話說，其實每個行業到頂，那圈子都不大，相互間都算認識，和王老爺子一代的人基本都是從大陸出去的，他們的水平老爺子當然十分清楚，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邊的下一代的情況。
聽聞翁以鈞留下了陳洪綬《水滸博古葉子》繼續研究，而將其餘鬆原明清刻本抄本都送回來以後，不由得搖頭歎氣：“那邊像你們這代，水平有點拉了啊……”
周至就覺得好笑，老爺子這是將自己當做他的弟子來排了，真要是論年紀，翁以鈞做他的爺爺都夠了，笑道：“也是環境使然吧，那邊的學者目前主要還是靠這邊輸血，大多數都是留學過去之後留下的。”
“三百萬美元啊，上博都湊不齊的費用，你倒是不費吹灰之力……”老爺子想起了自己當年典房賣屋湊收藏的日子，以及好些因為湊不夠經費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流失的國寶，不禁欷歔。
周至趕緊轉移老人的想法，揶揄道：“現在是不是覺得德綿堂這一大堆東西，當年一百萬美元轉給我虧大發了？”
“你小子啊！”王老爺子不禁樂了：“那個時候國內價跟海外價就不在一個體係，就算現在，能夠送到海外拍賣的東西和國內藏品也不是一個價。”
目前能夠送到海外參加拍賣的藏品，都必須是49年以前就有明確記錄的傳承品，以及從國家認定的可以出口創彙的部門流出的文物，這兩類東西從來就不是一般老百姓玩得起的，因此民間留存並不多，加上本來就從海外回流的海歸文物，大約就這三種，可以自由出入。
而這三種東西現在也加了限製，比如瓷器，除了清代的，其餘已經一律不許流出了，這樣導致了許多藏家將文物拍到手以後留在國外和海關倉庫不入關的情況，但也最大程度上堵住了文物流出的“合法途徑”。
剩下的就全是非法途徑了，自有國內法律打擊，國外法律追索，起碼從法製上已經擺起了打擊文物非法流通的“狗頭鍘”，至少比83年前文物保護製度規章如一片荒漠的情況，好出太多了。
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兩三個小時，中間王老爺子還取來畫報資料，讓周至尋找伊麗莎白手裡那對賁巴瓶的出處。
最後查到這對瓶子最早是存於內務府庫藏，後來被送到了儲秀宮歸高貴妃用度。
儲秀宮就是後來西太後曾經居住過的宮殿，這就差不多對上了。
現在看來這對賁巴瓶等級也夠高的，隻不過不知道是如何從儲秀宮流出來的，是在西太後花六十三萬兩白銀修繕儲秀宮之前，還是在八國聯軍攻入京城，將儲秀宮洗劫一空之後。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後者，但是從流轉精力來看，這對賁巴瓶卻是在流出宮廷後一直在國內民間流轉，直到被那位飛虎隊員帶去北美。
“以後要是有機會，還是收回來吧。”王老爺子得知那對瓶子是從儲秀宮流出去的後，也不免為錯過這機會有些惋惜，雖然說全套的康熙八大碼加茶圓要珍貴得多，但是也不能說那一對兒就不是好東西。
“嘿，肘子這回又立大功了哈！”啟老剛進門就對周至誇道，身後還跟著剛剛睡醒的麥小苗。
麥小苗的第一句話則是：“好香的蔥油味道，王爺爺給你做蔥油麵了？”
“給你留著一份的，不過這也快該吃午飯了吧？”
“那我留著中午吃。”
“我這裡有盒糕點你先墊墊。”王老爺子起身給麥小苗翻找：“詹記的綠豆糕，你當茶點用，配肘子送來的滇紅茶挺不錯的。”
“哎喲你告訴我在哪兒就行了，不用親自去拿……”周至趕緊跟著站了起來。
卻又被啟老一把拉住：“這次運典籍回來那法子挺不錯，是給怎麼弄的？”
“那個是家用真空包裝機弄出來的，一會兒我給您演示。”
“彆一會兒呀，現在就給我演示。”
這機器其實就是一個抽氣泵加塑料袋，塑料島上麵帶著密封口，下麵帶著抽空管，抽空管帶有單向氣閥，空氣隻能出不能進。
將一本書本裝到口袋裡，封好封口，將底部的管子接上抽空機，打開機器，塑料袋就迅速地抽空，連帶書本也給壓實，變得硬邦邦的。
“喏，就這樣，很簡單的。”周至指點著啟老操作：“袋子可以從封口這裡撕開，將書本取出來，下次這袋子還可以重複使用，一個袋子理論上可以使用十次以上。”
“明白了，還挺簡單的。”啟老接手過來就像玩具一樣玩了起來。
“要是保存古籍的話，最好裝袋的時候在封麵和封底都墊上大小相同的硬紙板，作為骨骼支撐，增加強度，這樣就能萬無一失了。”
“挺好。”啟老點頭：“那這兩天你幫我把藏貼整理一下吧，就按著法子重新裝起來。”
“我們準備……”麥小苗正想說急著回去，卻被周至拉住小手：“沒問題，乾脆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過去開乾，花不了多少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