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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碗一兩的小麵一共才十八元,每到這種掏錢的時候,就讓周至對現在的物價發出感慨。
蜀都的夏日其實並不涼爽,不過有些地方還是例外的。
萬裡橋邊女校書,枇杷巷裡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
周至帶著二女走在薛濤館裡,這裡雖然是望江樓公園的一部分,但是最近被單獨圍了起來,變成了“薛濤紀念館”,需要交費才能進,因此基本沒人掏錢,十分清淨。
“其實薛濤生前沒有在望江樓公園一帶住過,也沒有在這裡製箋題詠。她的活動,與望江樓並不相乾。”周至給兒女介紹:“《成都城史》的《碧雞坊考》記載:薛濤早歲居住在成都城南的萬裡橋邊,中年移住節度使城西彆墅,浣花溪旁,晚年則搬到了城北的碧雞坊吟詩樓,三處地方各不相連不說,和望江樓還隔著老遠。”
“直到薛濤去世後,才葬在了這附近,《華陽縣誌》與《華陽新誌》均記錄薛濤墓在城東數裡。雖然唐代段文昌題寫的‘西川校書薛洪度墓’早已毀佚,然因為有記載,故在明代、清代幾度重立,最終還是被搗毀填平,其實啊,薛濤墓最早的遺址,是在我們蜀大範圍裡麵。”
“是嗎?”馮雪珊對蜀大很熟悉,也不知道還有這事兒。
“嘿嘿嘿,就在校園南大門附近,辜老居住的桃花村公寓後麵。”周至得意地笑道:“辜老告訴我的。”
“所以這些亭台樓閣,都是搬過來的?”麥小苗還沒有修煉到能夠分辨出建築物新老的程度,感覺這裡的建築竹林看著也是夠老的。
“因為附近有了薛濤墳,才引來了大家的記念,從唐代,大家就在墳邊種上了一片桃林,唐人鄭穀在《詠薛濤墳》詩中就有‘渚遠江清碧簟紋,小桃花繞薛濤墳’之句。”
“桃林一直持續到明代,萬曆進士鄧原嶽《詠薛濤墳詩》還有‘三尺荒墳傍狹邪,墳前流水繞桃花’的句子。”
“到了後來,桃花換成了幾叢翠竹,清詩人鄭成基在《詠薛濤墳》詩中就提到:‘昔日桃花剩無影,至今斑竹有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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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後來,大家以竹代桃,最後將整個望江公園都連成了一片竹林,變成了一個‘竹類博物館’。”
“那這口井呢?”麥小苗仔細辨認著井邊石碑上的文字,“薛濤井”邊上寫著康熙三年成都知府冀應熊手書,另一通碑上則是乾隆朝翰林院編修、成都學使周厚轅手書的唐人王建《贈薛濤詩》:“萬裡橋邊女校書,枇杷巷裡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
“是呀,一邊康熙,一邊乾隆。”馮雪珊也覺得奇怪:“如果哪找肘子你說的,薛濤墓在建國後都還能在蜀大裡見到,那就不應該會將這裡誤會成薛濤的居處和墓地啊,為啥又會和薛濤有關係呢?”
“據《四川通誌》載,這裡其實最早叫做‘玉女津’。左麵就是‘石牛對石虎’的水碼頭,右麵是清水池塘,塘下水脈與錦江相連。因其塘底是由層沙構成,故塘水清洌,澄澈照人。”
“明代蜀藩因而指定每年三月三日在此取水,仿效當年薛濤在浣花製造浣花箋的辦法,製作二十四幅貢紙,以十六幅貢納朝廷。”
“時移世易,月久年深,到明代末葉,池塘因曆年變遷,逐漸縮小,變成了一口井,隻供當地人士取水使用。”
“因為這口井製作過‘薛濤箋’,所以一般人士因稱呼方便,約定俗成,遂呼此井為薛濤井。”周至笑道:“等到康熙三年成都知府冀應熊手書“薛濤井”三字並刻立石碑,乾隆年翰林院編修、成都學使周厚轅來題詩刻石修建成碑坊形式附立薛濤井兩旁,這裡就成了地標了。”
“等到嘉慶年間,四川布政使方積、成都知府李堯棟,於培,又在井碑對麵建吟詩樓、浣箋亭紀念薛濤,之後又建了一座濯錦樓以作陪襯,兼作官民遊宴之所。便開創了集中薛濤典故遺跡到此一地的先河。”
“等到鹹豐年間,成都學使何紹基與蜀中名士張懷溥、張懷泗弟兄,大發思古之幽情,在此撰寫詩聯題詠懸掛樓亭各處。特彆是何紹基用雞毫書題吟詩樓的‘花箋茗椀香千載,雲影波光話一樓’的名聯後,一時爭相傳誦,這裡為紀念詩人,終於漸漸由墳及井,再到與詩人有關的樓台香榭,再因名聯讓大家將望江樓臆定為其故居,最終開辟除了一處蜀都人休息娛樂的絕佳場所和旅客來蓉的旅遊勝地了。”
“真是離了大譜。”馮雪珊不禁失笑:“要不是今天聽你講故事,我還以為望江公園是從唐朝開始就有了的呢!”
三人來到濯錦樓側麵和竹林圍出的陰涼處坐了下來,點了一杯菊花茶,一杯茉莉花茶,一杯素毛峰,坐下來聊天。
“醫生說預產期是什麼時候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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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早著呢。”馮雪珊靠在藤椅上,端著菊花茶也沒喝,隻是聞著:“還有三四個月,醫生現在也說不好。”
“到時候是你爸媽上來還是楊和爸媽上來?”周至沒打算放過馮雪珊:“哦,你爸媽還要上班,多半是楊爸楊媽上來……”
“你煩死了!”馮雪珊有些惱了:“都怪你!早知道不這麼早要孩子了,想到過幾個月就要忙著換尿布,喂奶,哄睡覺,就要煩死了!”
周至眼睛都瞪大了:“和尚做的孽,怎麼怪得上我?”
“都怪你慫恿我快結婚,我當時腦子也是糊塗了!”
“寶寶多可愛啊!”麥小苗將馮雪珊手裡的菊花茶杯子接過來放在桌上,拉著她的手:“雪珊姐你不能這麼想。”
馮雪珊被麥小苗的緊張逗笑了:“喜歡寶寶?那你趕快和肘子生一個啊!”
“嘿!”周至趕緊製止馮雪珊胡說八道:“小苗連法定婚齡都沒到呢!彆瞎說啊!”
說完又道:“其實也不用緊張,你算福氣好的,有大房子,和楊和收入又不低,楊爸楊媽還有空,勝過九成九的新媽媽了。”
“誰說我緊張?我看你比我還緊張,我隻是覺得自己都沒有好好玩就要當媽媽了,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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