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陪護床,你睡哪?”
他定住,視線落在她床上。
薑綰一噎,“我是病人!”
“我知道。”陸晏舟手撐在床沿,俯身挨近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與她看似親昵卻又不完全過分,“我貼身陪護,更放心。”
“流氓。”她小聲嘀咕。
“挪一挪。”陸晏舟還真就上床了,室內的病床是稍微大一些,但也不能完全容下兩個人。
尤其還是他這樣的大高個。
得側身睡。
陸晏舟手肘枕在腦袋下,對麵她。
在安靜且逼仄的空間內,心跳咚咚響著,她快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薑綰舔了舔乾涸的唇角,背過身去,男人手臂一橫,攬在她腰上,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敢亂動?”
他對她可沒什麼定力,睡在她身邊都是煎熬。
她倒還不安分。
感覺到了什麼,她瞬間不敢動了,耳根子紅透。
陸晏舟見她老實,又氣又無奈,她的乖巧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上,著實氣人。
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
唯獨男人徹夜沒合眼。
…
翌日,宋斯越帶著宋寶寶到醫院探望她,帶了不少名貴的補品,這排場,搞得她自己以為真患了什麼大病。
“…我就中個蛇毒,彆這麼隆重吧?”
宋斯越將營養品擱在桌麵,蹙眉,“你還說,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給嚇死了。”
薑綰嬉笑,“下次不敢了。”
“彆給我整這一出,你從小就這性子,我還不知道你嗎?”宋斯越坐在床沿,“你自己說的話就沒放在心上,好了傷疤忘了疼,被蛇咬過的滋味長大了就不記得了。”
薑綰低垂著眼,沒說話。
她大概六歲的時候,在野地裡就把五步蛇當成沒毒的蛇,抓上去了。
當時大師哥都要嚇死了。
那個時候還小,被咬了之後並沒有立馬坐下或躺下,強忍著疼痛跟師哥直奔回家。
師父知道後,嚇壞了,氣得直罵爹。
鎮上的衛生院沒有血清,得到縣城裡,師父沒辦法,隻能先用刺絡的方式給她排毒。
後來是大師哥打電話叫來了市內的醫生,帶來了血清。
那時候師父才說她命硬。
“大師哥,我發誓這次真是意外!我是因為…”
薑綰忽然頓住,看向宋寶寶。
宋寶寶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害她被蛇咬的事,她挺內疚的。
“對…對不起。”
薑綰一愣,“你對不起什麼?”
“那條蛇本來是咬我的。”宋寶寶低下頭,如同犯了錯的孩子。
薑綰是真的沒想到,這宋家千金真是膽小又敏感的人,真怕不小心把人家給惹哭了。
她忙解釋,“不是,其實我就是想問那些紅色的小果子,你是從哪裡拿的?”
宋寶寶怔了怔,“是一個傭人給我的,她告訴我,這些是野草莓,讓我拿著,我不好意思說我對草莓過敏,,就拿著了。”
薑綰瞠目結舌。
她以為文語寧已經夠天真了。
但這宋寶寶才是真正的傻白甜啊!
“小綰,那些果子你認得?”
“大師哥,你忘了?以前師父教我們辨認過野果的,那些果子是蛇果,對解蛇毒也有很好的療效!隻不過,這種蛇果也容易吸引蛇類,就跟夜來香,芙蓉樹一樣。”
薑綰看著宋寶寶,繼續說,“你有蛇果,那條毒蛇應該是聞到了蛇果的氣味,才會一直靠近你。如果你當時把蛇果扔了,站著不動,它預感不到你對它的威脅,是不會主動攻擊你的。”
“原來是蛇果。”
宋斯越神色暗了幾分,“看來當真是有人衝著我妹妹來的。”
“可我…我沒有得罪過人啊。”宋寶寶欲哭無淚。
宋斯越沒說話。
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得罪人,而是為了讓宋跟陸兩家翻臉。
另一邊,陸氏。江真帶著文件走進辦公室,陸晏舟聽完電話,掛斷,回頭看他,“查到了嗎?”
“三爺,所有賣蛇的養殖場我都讓人去問過了,這種蛇我們大夏沒有,屬於南部沙漠的非洲地區的毒蛇。這類蛇對環境要求高,喜在相對乾燥的地區,恐怕為了養活這條蛇,這人投入的成本絕對不小,這不像是一般養殖戶能做到的。”
陸晏舟坐在轉椅上,身體後仰,靠在椅背,“所以養這種蛇需要很高的成本。”
江真點頭,“可以這麼說。”他想起什麼,“三爺,您說會不會是二爺…”
如果被咬到的是宋小姐,宋家跟陸家彆說合作了,沒翻臉都不錯了。最不想看到宋,陸聯姻的,八成是周家的人。
陸晏舟轉動鋼筆,若有所思,“沒那麼簡單。”
陸其軒不像是會蠢到故意露出馬腳的人。
何況,簽章的事,還沒過。
座機忽然響起,江真接聽,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回頭,“三爺,宋少在樓下。”
陸晏舟跟宋斯越見了麵。
後者用杯蓋拂了拂茶湯上的茶葉,垂下眼皮,平靜而沉穩,“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想三爺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陸晏舟與他四目交鋒,“宋小姐被我侄子所救,反而是我太太受了傷,宋少還想要什麼交代?莫非,是為了我太太?”
“你口口聲聲說小綰是你妻子,可她卻是在你陸家受了傷。”
小綰。
陸晏舟捏緊茶杯,注視著他,半晌,擱下茶杯,“我聽聞齊老收了不少徒弟,莫非,宋少也是其中之一?”
宋斯越沒否認,“我小師妹性子純良,她本該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卻被迫嫁給了你。她不該被束縛在不適合她的圈子裡。”
陸晏舟轉動茶杯,淡笑,“齊老收的徒弟還真是都不簡單,不過,讓我跟她離婚,難不成你是想把你妹妹嫁給我?”
“三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斯越臉色陰了。
他笑意更深,“原來宋少不知道,我母親有意讓我離婚跟宋家聯姻,也不知宋少舍不舍得自己的親妹妹。”
宋斯越眉頭皺得更緊,接了個電話,確認他所言不假後,起身離開辦公室。
陸晏舟目送他走,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叩擊在桌麵,臉上喜怒難辨。
江真也是緩了好久才回過神,“這齊老收的徒弟,真是一個比一個有身份,夫人還真是跟著沾光了!”
陸晏舟漫不經心笑,將茶水緩緩喝進,“是我跟著沾光了。”
…
夜色漸深,薑綰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摸她的臉,她胡亂握住,緩緩睜開眼,眼裡框入男人的麵孔。
“吵醒你了?”男人嗓音低沉。
她困得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你大晚上不睡覺啊…”
陸晏舟拉開被子上了床,“睡。”
他躺下,將她攬入懷中,薑綰不想動,任由他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