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籌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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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打仗豈可兒戲?聖人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二十萬兩白銀能買多少糧草?糧草不夠匆匆送將士們去邊關,這不是打仗,是送死!”夏令光喝道。

魏文潤微微一笑:“哦,既如此不知夏大人可有什麼好計策解決解決銀子問題?或者朝堂之上,誰能解決,若有,煩請提出來。”

夏令光張嘴想說什麼,站在他前頭的兵部尚書張禮遇微微偏頭朝他小弧度地搖頭,這是不要他說了。倒吸口氣,他忍下滿腔怒火,寬大的衣袖一甩,冷哼著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魏文潤嘴角微不可察一揚,滿心得意還在措辭時,角落裡的鐘讚忽地道:“陛下,焱國揮師南下所求的是吃食,有來吃食,他們便有了一線生機,有了生機便不再求死,我們不妨讓他們入關……”

聽著鐘讚所說,齊程忍不住,怒不可遏打斷:“鐘大人!你今日可睡醒了?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麼?你說出話可對得起邊關戰死的百姓,可對得起苻老將軍?!可對得起苦守邊關的將士?!”

他是真心痛,真慚愧。

心痛在邊關因鎮守而丟性命的將士,若是他們在天之靈,睜眼看見自己所守衛的朝堂是如此心狠手辣,隻怕眼都合不上,料不定還得後悔自己的拚命。慚愧自己偏生知曉一切,卻沒有改變當下境況的能力,更是早已失去上邊關的資格。

當年他滿腔抱負,手執鐵刀,心比天高欲與焱國拚個生死。

誰知戰事才起,他一人還未殺,隻看了一眼地上鮮紅刺鼻的血,人坐在戰馬上便暈了,再醒來是在被救後被苻老將軍遣送回京的馬車上。

途中他從大夫口中得知他暈倒病因竟是他生而患了暈血症,這是一個不痛不癢,無需醫治,卻是足以摧毀一介武將前途的病。

魏文潤輕蔑一笑,譏諷道:“齊大人,見血便暈的,是你,可不是我。若換作你是焱國主軍,一見前方城池無緣無故放任你進去,你敢進?”

當然不敢進,誰知道城內有沒有埋伏。但若真進了,一城池百姓便儘要死絕。

邊關重地在朝堂上,竟如同賭徒進賭場,以萬萬性命做籌碼,賭一個活的可能性。

“諸位大人稍稍冷靜,咱們除了打和放任不管,咱們還有一條法子。”白玉臣的插話,陡然打斷朝堂上兩爭不下的場麵,他微微一笑,“還可求和。”

“白大人,不打而降乃兵家大忌,不可行!”夏令光斷然揚聲道。

“是嗎?”白玉臣輕聲疑惑,朝龍椅上的皇帝行禮,“既如此,還請陛下聖裁。”

眾人齊齊閉了嘴,各回各位,靜候皇帝的抉擇。

高位上,金子打造的龍椅裡,皇帝聲音如九重天降臨:“此事容朕散朝後好好思量再告知諸位。”

適才爭得麵紅耳赤的眾人齊聲道:“陛下聖明。”

三日後,皇帝宣了苻清白進宮。

彼時的苻清白十四,是個尚未及冠的翩翩公子哥,雖說出口成章,在邊關的曆練卻就僅有十三那年隨苻老將軍去過一回,幫著父親哥哥在營中處理了不少事。

嚴格說來,他沒資格插手軍中事務,後來消息由禦史上奏到皇帝手中。

朝中所有人皆以為苻家因功居高,目中無人到竟隨意讓一個黃口小兒理邊關大事,此次苻家鐵定是要遭殃。

偏生離奇的是,皇帝竟將這道折子留中不發。

朝臣摸不清皇帝想法,沒人再敢提一次,但此舉無疑是彰顯苻家對於皇帝而言是十分特殊的。

事實上,苻家一家自塬國開國起一直手握重權,卻受帝王所寵幸信賴百年,本就是一件特殊稀罕事。

苻家憑什麼特殊百年屹立不倒?其中隱秘無人知曉。

一如現在,眾臣並不知皇帝在這個緊要關頭為何召年弱的公子哥入宮,被困邊關的是苻清白他老子,皇帝即便要安撫苻家,也不該是召他。

齊遠深同樣不解,他想去問齊程,可齊程自從宮中回來起,除去叫他去書房將朝堂中百官因邊關一事吵起來之事,一一掰碎教明他其中利弊後,其餘一句話不多說便將他趕出書房。

想必若不是因為他是長子,日後要入朝為官,齊程怕是連朝堂上一丁點事都不會說,盯著紙上畫就的簇簇梅花他出了神,忽地,萬千思緒被窗外的敲擊聲敲散。

起身打開窗戶,就見自家傻弟弟齊遠識敲窗的手就要敲到他臉上,拍開傻弟弟的手,齊遠深低聲問:“如何,打聽到了?”

齊遠識抱著被拍痛的手,扭捏道:“算是吧。”

齊遠深:“什麼叫算是?有就有,沒有便是沒有,算是算什麼?”

“哎呀,我的腳、我的膝蓋、我的腰好痛好痛,站不住了站不住了,快快快,快扶你家少爺我一把。”齊遠識猛然渾身如被抽筋拔骨一般無力癱軟倒在身後小廝身上,拍著大腿哀嚎,“我這一天啊,跑了張府,跑任府,跑了夏府,跑來跑去光打聽消息,一上午我是連杯水都喝不上。我這命啊,怎麼就這麼苦啊!”

“說。”

五兩銀子扔在齊遠識懷裡。

齊遠識眼疾手快一手攥住銀子,另一空閒手伸到齊遠深眼下,嘴裡嚎叫:“誰家嫡次子有我慘,有我聽話啊,大哥讓我往東,我是不敢往西,讓我……”

“……閉嘴,說。”

又一把銀子狠狠拍在他手心。

齊遠識滿意了,麻溜收好銀子,打發走身後小廝,腦袋湊近,低聲道:“大哥,多的話任雪清也不肯說,就隻告訴我,明日苻清白便要押送禦寒衣服和糧草前往邊關。”

“什麼?!”齊遠深大驚,“銀子不是不夠!?再說,一日功夫如何能湊齊數十幾萬人的糧草和禦寒衣物?”

“任雪清她說她也不知道,但這事是苻清白自個在皇帝麵前應下的。欸——你這是什麼表情,瞧不起我?告訴你!我能從任雪清嘴裡套出這麼多話,已經很厲害了。你不是不知道,任雪清她爹,老賊一個,任雪清更是深得她爹真傳,那個嘴啊,比抹了米漿糊粘了還牢實,問多了,她還哭,她多能演啊,她……”

“閉嘴。”齊遠深煩躁閉了眼,兩指揉捏眉心,廢話聽了一堆,有用的卻沒多少,“苻清白明日幾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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