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啞巴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要有這麼悲慘的人生和命運？
就因為自己是個啞巴？
就因為這樣，所以自己要被人這樣羞辱？
而此刻的王小毛更是變本加厲。
“啞巴，你特娘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老子讓你去給我爹跪下磕頭祝壽，你聽見沒有？”
說完，王小毛又是抬手一巴掌。
頓時吃宴席的幾個人也都哄笑起來。
有的人還趁機起哄：“我說啞巴，”
“你就去給人王小毛的爹跪下磕頭祝壽唄。”
“你本來從小就沒爹，正好借著今天這個機會，認個爹，也挺好的。”
“就是，以後給人養老送終，也算你這輩子沒白來了。”
“哈哈哈哈！”
李景深聽著周圍的人的話，心裡卻是無儘的悲哀。
不得不說，都說農村人淳樸。
實際上那就是外界對農村人不了解的一種美好幻想。
越是底層農村，人際關係就越是傾向於弱肉強食。
為啥農村裡的潑婦很多？
就是因為你要是弱勢一些，立馬就會有不懷好意的餓狼撲上來直接撕碎你的家。
若是還遇見一些軟弱的爹媽。
隻能在家裡窩裡橫，在外麵像條耗子一樣。
那基本上你這當孩子的就完蛋了。
如果能醒悟過來，說不定還能自救一條命。
若是也跟著沉淪，相信什麼狗屁人倫孝順。
這輩子都是個啞巴的命。
而現在的啞巴就是這樣。
從小沒了爹娘，導致性格軟弱。
發生今天的事情，就是啞巴麻木不仁的表現。
李景深此刻內心糾結的點也在這裡。
是幫啞巴一把，但下一次還繼續輪回呢？
還是讓啞巴以身入局，不改變他的死亡。
借著這一次的手，讓王小毛殺人償命。
“啞巴，你特娘的聽見沒有，讓你去給我爹祝壽。”王小毛忽然暴怒一酒瓶給啞巴頭上砸去。
“哐當”一聲，酒瓶子直接砸碎在了啞巴的頭頂上。
而啞巴抱著腦袋鮮血直流。
“你特娘的，老子讓你在這裡多嘴，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小毛一遍怒吼，一邊拳打腳踢的朝著啞巴的身上打去。
江雪見狀，想要上前阻攔。
卻是被李景深一把給拉住。
這一刻，李景深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讓啞巴以身入局。
他應該死，也必須要為自己的麻木不仁付出代價。
這是他自己的命，誰也改變不了。
即便李景深這一次幫了他，但有什麼用呢？
如果他自己都立不起來，彆人又怎麼會幫他？
不如就這樣結束掉他悲慘的一生，然後自己再出手。
正好，劉遠隊長也希望能夠弄點刑事案件給自己升官。
想到這裡，李景深自己內心都忍不住苦笑。
李景深啊李景深。
你怎麼也變得如此畜生了。
“景深？”江雪有些遲疑：“這要打死人了。”
李景深卻是低聲說道：“這是啞巴自己的命。”
“隨他吧，事後我會處理。”
江雪看著自己的丈夫，雖然不太明白為何他不管。
但此時的江雪內心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作為小溪村的女人。
她其實見慣了一些被欺負的人到底什麼情況。
這啞巴也不例外。
即便今天幫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何況，現場所有人，包括主家都這樣。
沒有誰站出來說半句話。
都在看戲。
而王小毛則是越打越來勁。
到最後，隻見王小毛狠狠的一個酒瓶子砸在了啞巴的頭上。
就是這一下。
啞巴沒有了氣息。
一時間，江雪驚呼一聲。
“王小毛，啞巴沒氣了，彆打了。”
王小毛這才氣喘籲籲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啞巴的鼻子。
真沒氣了。
王小毛也慌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這事情說到哪裡去都有理。
王小毛此時的酒也醒了。
他剛才其實也不知道為啥，自己會如此的憤怒。
大概率是因為啞巴不聽自己的。
但也犯不上把人給打死。
此刻的他有些後悔。
但大錯已成，就算後悔有什麼用呢？
就在這時候，老王頭卻是站起身來發了話。
“諸位，今天是我的六十大壽。”
“這啞巴呢，實在是有些不懂事。”
“我兒子喝多了不小心給打傷了。”
“沒事，兒子，你叫幾個人給送醫院去就是了。”
“沒有打死人，隻是暈過去而已，找村裡的郎中給看看。”
“要是村子裡的看不了，你就送縣城去就是了。”
“一點小問題，彆耽誤老子過壽。”
“再說了，這啞巴一個無父無母又沒有家人的光棍，什麼死不死的。”
“來來來，大家喝酒，大家喝酒！”
說完，老王頭樂嗬嗬的給眾人敬酒。
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事情要怎麼辦。
畢竟這人到底死沒死還兩說。
但看這樣子，反正王小毛是攤上事了。
就在這時候，王小毛也反應過來。
按照上一世發生的一幕，他叫了幾個人，直接將啞巴的屍體給抬走。
丟在了後山的一處山洞裡了事。
反正他也沒有親人，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人會給他出頭。
死了百死。
這個年代就是如此。
雖然說有法律。
但在農村這樣的地方，這種原始野蠻的土地上。
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宗族色彩。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沒有親人給你出頭的話。
其實還真是沒有半點辦法。
因此，啞巴這一次算是徹底吃了人生最後一個啞巴虧。
“景深，啞巴好像真的……”
李景深擺擺手：“回去我給你說。”
就這樣，李景深跟著眾人一起，吃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人血饅頭。
宴席散後，已經是下午。
夕陽西下。
陽光照射在小溪村裡。
紅紅的。
像是染紅的鮮血。
隻是，這一切啞巴再也看不見了。
李景深帶著江雪和老王頭打了招呼以後，就默默的回家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江雪心中實在想不明白，為啥自己的丈夫今天沒有製止。
明明可以避免這樣的事情的。
當然，江雪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不希望因為啞巴的事情。
弄的自己被王家攻擊。
也算是保全自己小家庭的一種手段。
因此，江雪雖然不能理解，但卻並不怪自己的丈夫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