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活佛，喇嘛接觸的次數多了。
麵對德奪的言語不通，聽過德奪說的數次，尼亞朗杜鬆。
從情緒上，能判斷出這不是好話。
配合上老龔最後的解答，聯係上德奪的神態表情。
下地獄的解釋，就很貼合。
這些僧侶，那些黑羅刹，他們無一例外，對椛祈都十分恭敬虔誠。
正常情況下，黑城寺的僧侶怎麼可能對一個外來女人恭敬虔誠？
外來女人，有一個作用。
就是明妃！
當初四規山被抓走幾個女弟子，黑羅刹對她們和對普通四規山弟子，就截然不同。
普通弟子，是直接被打死。
女弟子則被安置在車裡，除了請神靈上身對其中一個女弟子造成傷害，沒有絲毫其餘傷勢。
僧侶不是明確意義上的惡徒。
隻不過，他們的修行方式和正常不同。
明妃淬煉金剛杵，就是一種極為邪門的手段。
他們用明妃淬煉自身，明妃，卻也是他們的法門，或許，也是他們的神明之一？
又或許，成為明妃的人，是自願？
當然，這種自願，肯定有著無知，或者茫然順從，或者是信仰？
但總歸，僧侶對明妃是恭敬的。
“姐夫，你怎麼不說話了？”椛祈奇怪地問我。
“和僧侶保持一定距離吧，尤其是和年輕的黑羅刹，等你姐姐生產了，她要留在這裡，你卻不能長留於此，你去椛家待著，或者你離開蕃地，鬼龕那裡尚算不錯。”我回答。
“啊？”椛祈一臉不解。
我們其實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她還在給我帶路。
隨著入寺越來越深，兩側開始瞧不見僧侶。
“姐夫，我就在黑城寺，不去椛家，也不回鬼龕了，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呀，老僧和善，小僧待人也算親切，哦對了，有幾個黑羅刹會說漢話呢，雖然隻有一點點的，但是半猜半聽，也算聽得懂啦。”
“你知道，他們喊我“日貝玉姆”是什麼意思嗎？”
椛祈說著，還顯得得意揚揚。
“日貝玉姆，是一尊神明，黑城寺至關重要的神明，甚至是每一個黑羅刹，都是經過日貝玉姆的沐浴，才能成為黑羅刹。”
“他們說，我是日貝玉姆的化身，能點化黑羅刹呢，隻是，我還沒有被點化，辛波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會下令，他，或者彆的有資曆的黑羅刹，就會點化我，然後，我就可以蛻變了。”
椛祈是分外期待，分外渴望。
“椛家的荻術，是旁門左道，鬼龕也不過是養鬼，我身上有一條很好的過陰命呀，我要學黑城寺的術法，我要蛻變！”
“姐夫，要變得很厲害，很強！”
我：“……”
“姐夫？你怎麼不說話？”椛祈的神色略詫異。
我該怎麼和椛祈解釋，日貝玉姆就是明妃？
她認為的蛻變，絕對會顛覆她的三觀和認知，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怪不得，黑羅刹們會渴望。
椛祈的特殊，會讓她成為特殊的鬼？就類似於呂闞那樣特殊？
大概，能溝通出來更厲害的神明？
“好吧姐夫，我好像了解你一些了，你覺得，自己是椛家頭頂的大傘，我們沒有必要那麼辛苦？不過，你保護好姐姐，還有你們的孩子就夠啦！”椛祈再度開口，更加俏生生地說。
“回頭，我讓椛螢告訴你一些事情。”
“或許，還有你更適合的路數也不一定？”
“總歸，這件事情再議。”我沉聲開口。
椛祈噘了噘嘴，她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我們經過了很多大殿，最終停到了一處殿後院落。
這院落外，烏泱泱的圍著黑羅刹。
進入院落中，就瞧見了椛常在，椛穹，我爸媽，範桀，以及還有一些椛家的重要人物。
他們看見我時，無一例外，眼中都是喜悅。
不過，他們的喜悅好像持續一會兒了。
應該是我來，我爸知道，他讓椛祈和人來接我，他們就知道了消息。
我能聽見房間裡，有著持續不斷的悶哼，還有一聲聲慘嚎。
一時間，我從心潮澎湃，變成了心亂如麻。
我心急啊。
這黑城寺也不比醫院。
這種年頭了，卻還要椛螢自己來生產？
隻不過，黑城寺對於她來說，才是絕對的安全。
蕃地還亂，德奪和賒婆羅新生的活佛，正在掃除舊佛。
離開蕃地，平添更多風險。
邁步，我要進房間。
“顯神，不要去，你不要亂了椛螢的心，她知道你不在，她更堅強，更堅韌。”我媽上前攔住我，她言辭格外認真。
我怔住。
我爸微微點頭，說：“黑城寺，是一直有新生的孩子的，有經驗的日貝玉姆，接生過很多嬰兒。”
椛祈聽到這個詞，眼中就更閃爍著一種期翼情緒。
我無言。
我爸都這樣說了，我進去，屬實不算太好，或許會有影響。
因此，隻能強忍著心頭的急迫，隻能等。
椛家其餘人也上前，他們都出言寬慰我，意思是讓我放心，根本不可能出事。
良久良久，我心卻還是放不下。
椛螢的聲音，從最開始的大，都變成了無力，且弱。
我心就更亂，站立不安，如坐針氈。
“你帶來了人，他卻沒跟你來，他在黑城寺走動？”
不知何時，我爸卻走到我身旁，他目視著傳出聲音的房間，卻在問我。
我這才稍稍回過一絲神來。
“茅有三。”我回答。
“你這孩子……”
我爸反倒是稍稍怔住。
自打他穿上辛波這層袍子後，他就很少有這樣的情緒變化了。
話，他沒說完。
他更沒有看我，隻是微微抬頭，像是眺望遠處。
隨後，他再度抬頭，是眺望著更上方，眺望著……天？
下一刻，我爸手中拿出來了一樣東西。
他將其展開，那東西像是一卷宣紙，泛黃，粗糙，隻不過比宣紙要厚得多。
這，不是紙。
這，是皮！
人皮唐卡！
隻不過，前代辛波的人皮唐卡，不是和茅斬的兩道魂一起化作齏粉，茅斬和我對話的那第三道魂，一樣湮滅，魂飛魄散了嗎？！
明明在我眼中魂飛魄散，明明在我眼中成為齏粉的人皮唐卡，怎麼會再度出現在我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