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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雷炸響過後,淅淅瀝瀝的雨聲自窗外響起,細小的雨絲灑落下來,砸在石製地麵上砸出一片水霧。
下雨了。
瞄了眼時間,唐澤用微妙的眼神看向餐廳裡的掛畫和時鐘,然後才將注意力再次轉向滿桌子神情各異的人。
間宮滿緊緊捏住手裡的刀叉,間宮貴人臉色有些蒼白,看的出來,兩個人都了解他嘴裡提到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正在為那個詭譎怪異的傳說而感到驚惶。
反而是間宮增代還是不動如山一樣平靜地坐著,見兩個人都不說話,衝著唐澤哼了一聲:“你在胡說什麼東西。是我們家哪裡招待不周,讓你不滿意了嗎,要用詛咒這樣的字眼嘲諷我們。”
“這可不是在胡說哦,這位老奶奶,確實發生過這麼一件事,你看你的兒子和孫子都是聽說過的樣子。不過,唐澤哥哥說的和我聽過的版本有些區彆。”柯南看了眼joker,感覺自己猜到了些許對方的用意,將他剛才所以提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四十年前,在某處深山的城堡當中發生過一起慘案。那個城堡的主人也是個很有錢的富豪,在他死後,為了表達哀思,他的家人在城堡中為他舉辦了一場追思會。”
“我是聽說過這件事,不過具體的細節我不是很清楚。”間宮貴人摸了摸後頸,小聲說,“關於到底發生了什麼,說法其實有很多,除了這個朋友剛剛說的版本,還有說是那場宴會其實是拍賣烏丸蓮耶生前收藏品的秘密拍賣會,來參加的名流們卻在拍賣會結束被全部殺害的……究竟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清楚,發生了命案,是確有其事的。”
“……那個富豪名叫烏丸蓮耶。”坐在左側的間宮滿像是終於回過了神,大大咳嗽了兩聲,放下了手裡的刀叉,“這件事的話,是內人告訴我的。她說,如果不是嶽父當時斷然拒絕沒有去赴宴,說不定,他也死在四十年前了。”
說到這裡,他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呆坐在那的間宮增代。
既然這是連間宮家長女的女婿都聽說過的事情,身為當事人的妻子,間宮增代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她表情呆滯了片刻,眼珠一轉,強撐著轉動起輪椅:“我不知道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我吃飽了,我先回房間去了,等我女兒回來了叫她立刻來我房間。我過生日她都遲到這麼久,真不像話……”
她的話音隨著人的遠離越來越小,唐澤看著她比先前略微快速一些的推動速度,暗暗笑了笑。
勉強還算是記得自己老年癡呆的人設。
恐怕這個為了榮華富貴用儘手段的癲狂女人,這幾年麵對間宮增代應該了解,但她自己無論如何也搞不清楚的事情,都是用這個手法躲避過去的吧。
怪不得要給自己搞個老年癡呆的人設呢,不這樣子搞的話太容易露餡了。
“抱歉,我嶽母這幾年精神情況越來越不好了。”間宮滿歉意地衝被間宮增代無禮拋下的客人們笑了笑,“連我嶽父的情況都記不得了。”
“爺爺他是個很喜歡研究城堡的曆史學家,但是真論家財的話,他其實不算特彆富裕的那類,他主要的財產,就是這個城堡本身。”間宮貴人解釋道,“所以如果那個烏丸家的邀請真的是拍賣會的話,他肯定不感興趣,畢竟即便去了,我們家也不會在收藏品上花費那麼多錢。”
“這樣子啊。真可惜,我還以為既然是你們這樣的大家族,肯定能聽說更多的內幕呢。”唐澤點了點頭,做出了有些可惜的表情。
“……所以,你們突然跑到這邊的城堡裡,就是為了調查關於那個烏丸家傳言的事情嗎?”飯後,亦步亦趨跟在唐澤身後的柯南冷不丁地開口問,“那個所謂的晚宴存在什麼貓膩?”
與他一起跟著的灰原哀扭頭瞥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看了眼露出笑容的唐澤,想起對方提到的那個守株待兔戰法,花費了一點力氣才控製住了想要抽動的嘴角。
她覺得柯南這家夥怕是又擅自找到了不存在的事物的聯係。
“貓膩,肯定是有的。”唐澤聳了聳肩,也不否決柯南的邏輯,順著他的理解說,“那天的晚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眾說紛紜。有人說這是那座城堡的詛咒,那晚發生的一切映照了流傳的謎題所留下的預言,也有人認為,這應該是烏丸家在利用來客的性命,企圖破解城堡的謎題,最後將知情者全都殺人滅口了……”
“哦,所以你們是打聽到了間宮家的太老爺曾經收到過邀請,所以來調查情況的。”柯南滿臉的恍然大悟。
唐澤勾了勾嘴角,也不反駁,目光卻穿過走廊,投向了此刻空無一人的門廳。
在那裡,滿臉嚴肅的間宮家的太老爺正端坐在那裡,直直地注視著從大門走進來的人。
他來調查這個城堡確實是有一部分這個因素在,不過間宮家的老家主曾經也收到過邀請,這件事還是有點出人意料的。
而且,如果事實當真如此,那間宮家主當年的拒絕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當年的烏丸蓮耶,按理說根本不是在邀請什麼名流政要,他是為了搞清楚黃昏之館的秘密寶藏,邀請了一眾曆史學家、建築家等專業人士,研究這棟城堡的那則謎題才對。
按照間宮家主對古堡和其相關文化的熱愛,從對方堅持在這座城堡裡生活了一輩子不難看出來,倘若真的是有機會一展所長,研究和了解另一座曆史悠久的城堡,他沒有理由拒絕,為什麼會沒有列席,也是個需要搞清楚的謎題……
“你應該稍微看過一些,關於認知訶學研究的文獻之類的。那你說說看,遠郊的私人城堡這種特殊環境,會在認知層麵有什麼特殊意義呢?”沒有回答柯南的推論,唐澤反問。
柯南的表情呆愣了片刻,扭頭看了一眼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安靜的灰原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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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認知訶學的話,真正的專家在這裡呢,joker突然問自己乾什麼?
灰原哀滿臉事不關己,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柯南隻好冥思苦想片刻,勉強搜刮著腦子裡的相關知識,試探著開口說:“呃,大概就是所謂的‘封閉的認知環境可能形成集群性的認知特征’?說實話,我其實不是很明白它的具體含義……”
為了搞清楚唐澤父母身上發生的事,也為了好好了解組織在這方麵的研究進度,他確實是在灰原的要求下閱讀了不少論文和著作,但那些內容,理論部分晦澀難懂,論證部分天馬行空,實例則寫的像什麼誌怪似的,要他真的把那些東西視作正經學科實在是困難。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麼扯淡的內容是有真實意義,甚至已經在某些方麵被組織所應用了,他一定會把這些文字扔進記憶裡的“胡編亂造民科”這個分類。
怎麼說呢,唐澤父母的研究會淪落到根本得不到資金支持,被組織的研究機構吸納的程度不是沒有道理的……
“記憶力不錯啊……”唐澤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既不理解也不相信的前提下,還能有這樣的記憶力,不愧是博聞強記的偵探。”
“這個……”柯南尷尬地撓了撓臉,“是我,呃,悟性不足……”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隻是暫時很難接受它。”唐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懷有質疑精神,拒絕盲從,也是很重要的科學品質。”
看了一眼戒備地向後退了兩步,表明自己不會輕易搭戲的灰原哀,唐澤聳肩。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覺得,不如讓你自己來看看它。午夜12點,你如果起得來的話,就來大廳和我們會合好了。”他擺了擺手,轉頭走向細細密密的雨幕,“認識和觀察客觀世界的規律,總結規律,利用規律,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唯物主義呢。彆抗拒它,偵探君。”
柯南眨了眨眼睛,依舊還沒很明白他的意思,站在旁邊的灰原哀先歎了口氣。
有時候會有點羨慕工藤這個幸運的家夥。堅持要以研究者身份繼續生活下去的她,是不會輕易進入那個世界的。
一旦踏入過認知世界,除非喪失記憶、接受洗腦,將這部分的認識抹除,否則這個認知就會切實影響到現實世界,無法逆轉。
“那句理論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灰原哀用輕柔的聲調說,“物理上較為封閉、很難與外界保持溝通的環境,整體的認知水平和輿論氛圍與主流社會一定是不同的。你去過美國島,你知道的。換在正常環境當中,那些事情根本沒什麼做到的可能。”
她指的是島袋君惠靠著成為島嶼的圖騰“神婆大人”,以個人的意誌力將整個島嶼直接陸沉的這件事。
應該說,這正是組織所渴望和垂涎的力量真實的麵貌。
“唔,所以城堡也是一個這樣的環境?”想到了美國島上隨著雨勢越來越大,漸漸狀若癲狂的居民們,柯南不禁皺眉,“可是這種私人的家族領地,不至於會產生什麼精神圖騰吧……”
“可能會有另一種表現形式,但我相信,joker是不會無的放矢的。”灰原哀聳了聳肩,拍了拍柯南另一側的肩膀,“這個世界比很多人想象的要脆弱,但也比一些人幻想的要堅強。交給你了大偵探,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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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也發現了,這裡的認知空間確實非常特殊。”
一踩上房車的踏板,灰原哀就聽見了唐澤的開場白,收住了繼續向裡走的腳。
“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她指了指放在柔軟的坐墊當中,依舊被氣泡紙包裹住的蛋,“我是來檢查監測數據的。”
其實,按照唐澤的說法,隻要鬆田陣平成功回來了,萩原研二屬於幾個人裡最方便搞定的那一個。
不像鬆田陣平,在他死後還經曆了數年警察生涯,有一段其他人並不了解的狀態,讓他們不得不額外收集許多來自搜查一課和他父親的信息,萩原研二從出生到死亡的生活軌跡,與鬆田陣平是高度重合的。
作為無話不談,甚至連求學和工作經曆都很吻合的發小,隻要鬆田陣平在,收集萩原研二的身份信息根本不是問題。
按照唐澤的說法,他的主要難度在於死亡的時間太久,對這個世界而言,他已經是淡到不能再淡的虛影,如若不是親人還在世,可能已經根本連複活的基礎都沒有了,需求的能量自然是比前兩個人要多得多的。
她監控的頻率比之前還要更高,就是想要對比一下幾次的數據差異,所以既然蛋被裝著一起過來了,她也就溜出來順路看看。
“不用回避,特殊情況也需要一些專家的意見。”唐澤擺擺手,房車門自動在灰原哀身後關上,“正巧,我也想問問你這個事情。”
灰原哀扯掉雨衣的帽兜走過去,就看見掛在牆上的顯示器上寫著兩行文字。
【黃昏彆館】,以及,【跨越壁壘的時機】。
唐澤隔空畫了一個圓,顯示屏上的文字很快就被諾亞用圓溜溜的筆觸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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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知世界和現實世界是存在難以跨越的壁壘的,除了諾亞,我們不借助外力,也是不能自己越過這層障礙,進入到認知世界的。這也是組織一直相信認知世界的存在,觸須卻始終沒有觸碰到認知訶學的真實樣貌的根本原因。”
說這話的時候,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灰原哀。
他們當中真正能印證這句話正確與否的隻有在組織研究的第一線工作過的她。
感覺這番談話意義重大的灰原哀沉思了片刻,才慎重地開口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從很早的時候開始,組織的研究者中就有半數左右的人,堅信姨父的研究內容不是抽象的比喻,而是真實情況。他們認為,由認知構成的‘世界’是存在的,隻是還沒有找到進入的方法。更有甚者……”
她飛快看了一眼唐澤,確認過對方的神色非常平靜,沒有被這番話觸動到神經的樣子,才繼續往下說。
“更有甚者,組織裡有人認為,之所以研究遭遇了瓶頸,不是因為這套理論有錯誤,而是唐澤叔他隱瞞了一部分的研究內容,使得他們缺失了最關鍵的步驟,根本無法跨出那一步。”
以研究者身份在組織當中生活的她無權接觸研究之外的核心事務,她也不知道這些言論究竟在組織裡有怎樣的傳播力度,但她相信,姨父姨母的死亡與這種猜測脫不開乾係。
他們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為了壓榨出這部分關鍵的信息,到了寧可殺雞取卵,也要拿到全部研究的程度,這才有了對唐澤一家的徹底圍剿。
唐澤眨了眨眼,沒有對這番話做什麼表示,繼續一開始的討論內容:“會有這樣的結論就說明,組織不止一次嘗試過進入認知世界,這些嘗試肯定都以失敗告終了。但他們肯定在這個過程裡發現了什麼能佐證認知世界存在的旁證,才會堅定到近乎瘋狂的地步。”
他的視線從團裡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島袋君惠身上。
托腮思索的島袋君惠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想了想,才明白唐澤在暗示什麼:“你覺得,我身上發生的事也是類似的情況?”
“嚴格來說,組織的研究方向是沒有錯誤的。從我‘出事’以來,他們其實已經不止一次接近真相,隻是都因為我們的乾預而被掩飾了過去,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唐澤指了指島袋君惠,又指了指在顯示屏上露出一個腦袋的諾亞,“不通過異世界導航就接觸到認知世界的方法,或許我們其實已經嘗試過了。”
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就像裡昂最開始告訴他的那樣,這不是一個現實世界與認知世界嚴格分割,互不乾涉的世界,這是一個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已經產生了融合,認知與現實邊界很模糊的世界。
隻是這個世界的“聖杯”,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東西,像是原作的共犯結局那樣,在主動約束著認知世界的邊際,沒有讓兩者徹底融合罷了。
這種模糊的具體體現,就包括了進入那個世界的方法不止是異世界導航這一種。
就看他隊裡的這些成員嘛!
諾亞方舟,其實就是組織研發版本的異世界導航。隻是他的“全息虛擬遊戲數據庫”其實是被偽裝成遊戲形式的他的殿堂,他可以自我編造世界的能力是他殿堂主身份的一部分,因此給組織造成了誤會,讓他們舍本逐末,去做什麼奇怪的洗腦機器去了。
如果他沒有被唐澤帶走,也沒有自毀成功,或者更早一天,真正的天才澤田弘樹沒有死亡,落入組織手中之後,他們遲早是會發現這個遊戲的端倪,也有可能因此跨過那條線。
淺井成實,表麵看隻是一個能力強大的麵具使,但他最特殊的地方其實是月影島的環境所造成的壁壘薄弱,使得他沒有依靠任何外力,就自我成長到了盤踞公共殿堂的程度,再進一步,他或許也會找到兩個世界的真正空隙。
比他更進一步的是島袋君惠。如果沒有怪盜團的乾涉,徹底崩潰的她是否會展現出與偽神類似的形態,徹底入侵現實世界呢?唐澤不想假設,但可彆忘了,這座島嶼進入過組織的視野。
他們的方向沒有找錯,隻是來的時機不對。
或許唐澤一川就是在幾年前發現了這份不對勁,小心地將它隱藏了起來,沒讓它引起組織的注意吧。
由此,唐澤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假如,他是說假如,在城市等人類文明進程更快的地方,世界遵照的運行邏輯是p5那樣的,而在類似閉塞的島嶼、保守的鄉村、與外界認識無法相互流通的封閉環境當中,規則也會按照p4的邏輯去運行呢?
是不是真的存在一個,隻需要找對了進入方法,就能把人一腳踹進電視機裡的可能性呢?
“我有一些大膽的猜測,我覺得,這個城堡就是個不錯的測試地點。”唐澤輕描淡寫地指了指百葉窗矗立在雨中的石製堡壘,“說不定,我們需要的某些答案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