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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前?就算你問我那種事情,我也不可能給你準確的答複啊……”
偷眼看了看外間正在怒氣衝衝地朝毛利小五郎說話的毛利蘭,灰原哀小聲回答。
“十七年前,我才一歲不到,這種事情你不應該去問姐姐嗎?”
“會給你打電話,自然是因為我先給她打過了啊……”同樣蜷縮在靠內的床上,唐澤偷眼看了看捧著一摞紙正在仔細研究的柯南,歎息了一句,“我是想問你aptx服用名單的事情。”
“……啊,你說那個啊。”聽唐澤提到這個名單,灰原哀的聲音明顯低落了下去。
由於aptx4869的未知效果,也由於這種藥物在臨床表現中的極高死亡率,它一度被組織拿來當做滅口的毒藥。
通過這種手段,他們既能不留痕跡地準確殺死目標,又能得到有效的藥物測試數據,對他們而言屬於很符合性價比的選擇。
……而那個,也是她與她的父母,留下的罪惡的證明。
“aptx4869,理論上是誕生在你手中的。”唐澤拿起手機,看著諾亞主動為自己調取出的文檔頁麵,眯起眼睛,“但是那份名單,卻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了。”
“是啊,你說的沒錯。”灰原哀吐了一口氣,慢慢向後縮了縮,將自己裹進被子的包圍中,“aptx4869,確實是我開發出來的藥物……但它的研究已經存在多年了。不論是我,還是我的父母,都隻是這項研究的後繼開發者。”
“也就是說,aptx4869,隻是誕生在伱手中的這一代產品的代號。”
“是這個意思。在我父母手中的時候,它應該不叫這個名字,我不是很確定,畢竟我能接觸到的資料有限。”
“那份名單呢?你還記得多少?關於工藤的問題,你解釋過,你提早發現了工藤新一沒有死亡的事實,推測出了他現在的身份,但你對組織隱瞞了情況,並且篡改了名單中他的狀態……你接觸過那份名單,對麼?”
團在被子當中的灰原哀沒有回答,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初夏的晚上,她縮在蓬鬆柔軟的床被當中,卻突然感到了一股寒冷,冷得她現在非常想向唐澤打聽一下姐姐的位置。
她現在,很想要一個擁抱。
片刻的沉默過後,她艱難地回答道:“我,不確定我能透露多少內容給你。這並不容易,唐澤。”
這份名單,既是組織實驗的成果,也是明晃晃展示在他們麵前的催命符。
或許在喪失良知的組織高層眼中,這是一份督促他們進一步改良配方的催促,但對宮野一家來說,這簡直是無法承受的壓力和枷鎖。
宮野誌保不知道她的父母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她深刻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
手腳冰涼、如墜冰窟,那一個個漆黑的死亡,在顯示屏上無情地閃爍著,每一個名字,都像是在衝她呐喊著——
“殺人凶手”。
“我,從藥物的原理當中隱約察覺,這種藥物似乎是為了對抗衰老、回溯青春而存在的。”
所以,為了改良配方,她開始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中,悶頭對著無數的培養皿一個個做實驗記錄,坐在電腦前,不斷檢查每一個小白鼠的狀態……
試圖從它們當中,找到一個出口。
一個噩夢的出口。
“我不確定最早發現這種特殊物質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是我能確定的是……”
那是很長的名單。
男女老少,每一個冷漠的文字背後,都是一條已經逝去的生命。
他們中的大多數,想必都是組織的敵人,組織不可能在明知藥物如此高死亡率的前提下,讓利益相關人擅自使用它。
這份記錄是否齊全,是否存在更多服用了但沒有被記錄在案的人,她無從探究。
但她非常清楚地是……
“這場殺戮已經持續了數十年了。”灰原哀的聲音悶在被子裡,細弱而飄忽,仿佛消散在月色中的夢囈,“而我一直在為它添磚加瓦。我的父母,說不定也是。”
那就是,她要為此負無可推卸的責任。
哪怕絕非她自願,她從很小的時候展現出的在學術領域絕無僅有的天賦,在事實上都成為了組織的助益。
接受組織的培養,遠赴大洋彼岸讀書,學成歸來,加入組織的實驗,成為多項實驗的主理人……
她一直在助紂為虐,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就像你懷疑的那樣,偶爾我也會想,我的父母,是在發現了自己實驗的真相之後,不願意繼續幫助組織,選擇了自我了斷呢?我不能確定,唐澤,我不能確定……”
電話那頭的灰原哀顯然是陷入了某種悲觀情緒當中,那份等同於殺人罪孽的死亡名單,在過去恐怕已經給她造成了太多的壓力。
唐澤瞥了一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果斷站起身,走到了還在專心致誌看文件的柯南身後。
“不,誌保,我要明確地告訴你。”
就在灰原哀快要用被子將自己徹底遮蓋住,浸入一片黑暗當中時,唐澤果斷而冷靜的聲音劃破了昏暗。
他用穩定的音量,清晰地轉達出了想要訴說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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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母,是在十七年前發現了aptx研發狀況之後,被組織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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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田浩司……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的?”
赤井秀一放下手裡的設備,認真地詢問起通話對麵的唐澤。
“一些,偶然的小發現。”沒有詳細說明自己的信息來源,唐澤著重問道,“案件發生在十七年前的美國,其中一名死者阿曼達·休斯,與組織存在許多關係……你有什麼更詳細的了解嗎?”
“……確實有一些了解。十七年前,橫空出世的天才棋手羽田浩司去美國參賽,卻突兀地死在了自己的酒店房間中。與他一起被發現的,還有名為阿曼達·休斯的企業家的屍體。”
視線偏移向自己放個人物品的櫃子,赤井秀一站起身,走出店鋪的倉庫,避免他身後一臉好奇的隊友們繼續探究他們的通話內容。
“這起案件當中確實存在組織的影子,主要或許與阿曼達·休斯從事的醫藥行業有關……不過聽你的口氣,你想要知道的不是這個。”
唐澤是個謹慎的家夥,偶爾會謹慎到有些誇張。
赤井秀一不能確定這種謹慎究竟是如何養成的,但在多次的接觸過後,他已經慢慢適應了唐澤做事的風格。
一般來說,如果不是確實急需信息,唐澤都會把需要處理的事項留待見麵後交接,就像是個不信任任何通訊設備的老派特工那樣。
既然會在這個時間給自己來電話,那就表示他肯定是有了實質性的發現,
“嗯,我想要問你的並不是案件的詳情。”唐澤從柯南手邊扯過了一張紙,凝視著上頭的文字。
坐在桌前的柯南轉過頭看著他。
關於唐澤母親那命途多舛,身世悲慘的家族命運,他已經聽唐澤大略介紹過了。
他也好,宮野誌保也好,都隻是整體家族情況的一個縮影。
這也是柯南會選擇在一找到聯係的時候,第一時間與唐澤交換信息的原因。
既是因為與他切身相關,也是因為柯南知道,唐澤那些與組織糾纏不休的親人們,肯定比他這個坐在文件前頭苦思冥想的安樂椅偵探更容易拿到準確的情報。
灰原這個鋸嘴葫蘆,隻有唐澤能從她那拿到確切的消息,而他那個麵相不好惹的名為赤井秀一的表哥,更是奮戰在調查組織的第一線。
所以,此刻的柯南絲毫不意外唐澤衝著電話那邊的人說的話。
“我想要問的是,這起案件與宮野姨父他們的死亡,誰先誰後?”
赤井秀一向外走的腳步頓了頓。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敏銳,阿昭。我大概知道你在猜測什麼,是的,你的想法恐怕沒錯。”
從櫃子裡拿出煙盒,赤井秀一叼住濾嘴,拿出了打火機。
“阿曼達·休斯與羽田浩司死亡的第三天……”他俯視著橙紅色的火苗點燃煙草,就像是看著引信被點亮那樣,“宮野夫婦,死於一場實驗室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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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集信息的速度,真是難以想象。”
好不容易啃完了文件的柯南,艱難地看著唐澤手裡又一疊厚厚的文檔,突然開始後悔自己這個時候與唐澤聊案件的話題了。
他們明明是出來度假的,這一天忙乎下來,怎麼比在東京的時候還要忙……
“我想行政走廊提供打印機,不是用來乾這個事的。”感覺自己已經眼皮沉重的柯南小聲抗議了一句,“而且用外頭的打印機印製這些資料,也不安全……”
回答他的,是兩聲沉悶的“咚咚”悶響。
一聲是紙張拍在桌麵上的聲音,一聲,則是白淨的瓷杯擱在杯墊上的動靜。
“放心吧,痕跡我消除得很乾淨。”唐澤俯視著這個讓他不得不開始加班的罪魁禍首,溫和地說,“我的咖啡手藝是跟安室先生進修過的,放心,效果很好。”
喂喂,正常不是應該說味道很好嗎,效果很好是什麼鬼……
柯南掙紮兩下,一眼看見文件第一頁上的人名,又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就是灰原的父母,真的是因為羽田浩司案而死亡的嗎?”略微感到難以置信,哪怕知道這是一個可怕的加班陷阱,柯南還是忍不住咬鉤了。
真相就放在眼前,他的猜測馬上要得到印證,要他放下這份材料,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我給誌保去了消息,也問了秀一哥,另外,順便和其他的知情人打聽了一下……”將自己的信源一筆帶過,唐澤點了點他麵前的文件,“現在可以肯定的事情有兩點。第一,宮野夫婦絕非自然死亡或者自殺,實驗室的爆炸事故雖然可能是他們自己的手筆,但他們的死亡這件事本身,問題很大。”
與很早看見了組織展露爪牙那一麵的唐澤夫婦不同,早年間加入了烏丸集團旗下醫藥企業的宮野夫婦,對組織的真麵目是真的一無所知的。
當年的他們好不容易獲得了高薪的工作,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可以開始憧憬今後的大好人生,與做好了心理準備,充滿覺悟的唐澤夫婦有本質不同。
“第二……這點有一部分來自我的猜測,另一部分來自某個知情人的推斷。”唐澤垂下眼睛,睫毛的陰影徹底蓋住了他瞳孔的顏色,讓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陰沉,“殺死宮野夫婦,或許不是組織高層們的共識,而是某一個高層的自作主張。”
“而這個高層,與羽田浩司死亡的案件有關?”腦回路發達的偵探反應的很快。
“是的,我猜他在這個案子裡留下的把柄,導致他不得不殺死宮野夫婦。”唐澤冷聲表示,“說到底,那麼早就殺死他們其實不符合組織的利益追求。雖然後來證明,誌保擁有不弱於他們的藥物研發能力,但十七年前,誌保才1歲不到,組織從哪裡預知到這一點?更何況,培養她的空白期,勢必會造成人才的空白。他們的研究目標,可是非常迫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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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唐澤綜合多方信息所能確定的消息,起碼在這個世界,他有下判斷的自信。
“嗯,所以,隻要調查清楚這個案件,我們就有可能直接命中組織某個高層的要害……你是這個意思嗎?”工作積極性徹底被調動起來的柯南嘴上還在問話,手已經又一次翻開了嶄新的文件。
“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唐澤重新掛起那種溫和親切的笑容,慈祥地俯視著柯南的圓腦袋。
會分析你就多分析點,什麼?犯困?來,加25sp的咖啡要多少有多少,能睡著算我輸。
柯南沉痛地看著麵前的文檔,重重歎氣,哪怕知道這是唐澤逼他加快工作的陰謀,還是忍不住翻開了新入手的文件。
好吧,算唐澤厲害,現在要他睡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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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度假酒店相隔不遠的旅店當中,某個知情人端著同樣效果的咖啡,不爽地回複起了新郵件的消息。
【雖然我明白你的出發點,這個猜測有點太大膽了唐澤。
你知道朗姆在組織中真正的地位是如何的吧?他嚴格來說,算是我們兩個人的“上司”。】
趕赴長野縣來見諸伏高明的他,很快發現了自己監護的未成年又在不安分地活躍,興師問罪的電話打過去,反倒被丟回來了一堆新問題。
安室透現在就是不爽,相當不爽。
【我當然知道,他算是組織的二把手嘛,整個組織的情報內容都是他在管理。】
唐澤回複的語氣相當輕快,輕快得安室透神經直跳。
【知道你還提出這種假設?
到底為什麼一個組織的二把手,還要因為個人利益和組織作對?這個組織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
安室透打這句話的時候,心情當複雜。
為了做這個臥底,他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現在看著這條堪稱滑稽的猜測,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仔細想想,他在組織當中除了基層的打雜人員之外,凡是接觸過的代號成員,除了琴酒和伏特加,居然個個都包藏禍心。
他與景本就是臥底,與他敵對數年的萊伊也被證明是來自其他情報機構的臥底。
貝爾摩德,在掌握了她的把柄之後,可以確定的是,她也是沒在指望組織好的,反過來可能還對造成了她悲劇現狀的組織懷有仇恨——起碼,絕對是不希望組織的研究成功的。
愛爾蘭,他沒有與之打過照麵,但這家夥圍繞他們打轉有一段時間了,圍著他們打轉,探究庫梅爾身份的秘辛,這件事本身就是對組織的違抗了。
庫拉索,同樣的,他沒有打過照麵,但唐澤已經從她那裡敲出了不少情報,並且給出她與星川輝相仿,是被組織的藥物所控製的狀態,可以預見的是,組織出了岔子她隻會幫幫場子。
現在,唐澤居然提出了,二把手朗姆也存在很大的私心,做了許多有違組織利益需求的小動作……
這樣的組織到底為什麼還沒散架啊?
總算感受到世界本質的安室透發出了靈魂的質問。
【誰知道呢?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朗姆的私心很重,這是肯定確定的。我覺得,摸清他的想法,說不定,我們還能進一步。】
這話說的,比起臥底,更像是在謀權篡位的陰謀家了……雖然他們在組織扮演的角色,確實已經是了。
安室透搖了搖頭,認命地歎氣,開始翻找各種渠道的聯係方式。
算了,就當作是他把唐澤這位能力超乎想象的心之怪盜,也當作自己的手牌之一,不得不承受的報應吧。
他活該的,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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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實媽媽還是很想把領帶送出去的。畢竟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嘛!呃,雖然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吧。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想想辦法,幫他們一把呢?看昨天的氣氛,他們情況也還不錯吧。”
畫風完全不同的毛利蘭糾結地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征詢意見地看向桌對麵。
然後看見了兩個昏昏欲睡,各自端著咖啡機械地往嘴裡灌的男生。
“喂,我說柯南、唐澤,你們兩個在沒在聽啊……怎麼都困成這個樣子了,你們昨天沒睡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