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吐,吃了,很好吃的。”希寧哈哈笑著。
阿玲也隻有苦著臉,將牛肉胡亂嚼了幾下,吃了下去。這個小姐,真是的……不過味道好似不錯耶,不是不錯,而是太好吃了。
希寧笑得捂著肚子,躺在地墊上。過了好許才忍住,笑著說:“你也不要陪著了,過去和夏樹她們一起吃吧,今晚是除夕,也難得放鬆自己一次。”
阿玲側頭看過去,那一邊夏樹她們正圍著兩個爐子吃得喝得開心,自從小姐開始吃肉,隻有她還堅持原則,其他人早就同流合汙了。
不過想想這肉確實好吃,小姐一個貴小姐都不在意了,她一個侍女又清高些什麼呢?索性豁出去了!
應了一聲後站起,走到那邊。而那裡夏樹和菜月她們早就等著,微醺地笑著招呼她坐下,一雙筷子一隻碗塞在她手裡,往她碗裡夾牛肉和肉片。
肉塞進嘴裡,再加上清酒,阿玲感覺自己也受影響,同流合汙了。暗暗流著淚,繼續吃著。
中宮和太子女禦第三天就回宮了。而希寧沒有回去,隻管自己天天逍遙。
吃完元宵就是過完年了,希寧換上舒服的棉衣,捂著手爐,欣賞著雪景。再過不久,春天就會到來,雪會融化,她又要從雪梅院搬到春曦院了,一年時間過得真快呀。
突然左衛門快步奔來,希寧就看著他腳上的木屐“噔噔噔”的一路飛快地踩過來。
左衛門半跪行禮,氣喘籲籲。她稀罕地眨巴眼睛:“左衛門,你怎麼做到不滑倒的?”
左衛門終於理順了氣:“小姐不好了,有人要殺道長大人……”
希寧端著手爐猛地站起,腳上蓋著的棉被落在墊子上。
“道長大人和賴通大人、賴宗大人……”
希寧不耐煩地打斷:“挑要緊的說!”
“他們後麵有人追殺,小的自作主張,將他們放進來了!”
希寧快步地往前走,去迎接藤原道長和哥哥們。記憶中,好似那時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除了除夕晚宴上,寬子和嬉子對著她冷嘲熱諷的。當然,那時的身主還小,對於話裡很多含義,並不是很理解。隻知道跟在明子夫人和其他人身後行禮。
過完節第一天上朝,藤原道長很晚還沒回家,隻知道府裡好似很緊張,明子夫人為此還叫她過去。她睡著了,可明子夫人好似一夜未睡,到了第二日,府裡一如往昔。
好似在下朝的路上,碰到了一輛車的牛受驚,藤原道長受了點傷,為了不讓兩位夫人擔心,就去長子賴通那裡住了一晚。幾個家仆也為此受傷,甚至斃命。
現在看來完全是胡扯,是出事了。
事後一個月,藤原道長養好傷,辭任太政大臣一職,剃了頭發、潛心修佛。第二年春正式出家。
希寧走到夏雨院,見到了已經受傷的藤原道長和大哥賴通、五哥教通;二哥賴宗,四哥能信、六哥長家。
最大的大哥二十六歲,和年齡相差二三歲的其他哥哥一起,還算是沉穩,都一手拿著刀,身上血跡斑斑,有些身上的朝服已經被割破,幸好不是要害部位,看流血的多少和樣子也傷得不重。
六哥卻在哭,被風一吹,眼睛鼻子都凍紅了。六哥過完年隻有十三歲,顯然是嚇壞了。
除了出家當和尚的三哥還有年齡尚小的七弟,簡直可以拍張父子全家福了。
權傾朝野也不好,上朝一次,就差點被人全家端了。
五個哥哥瞪著眼睛,看著穿著奇裝異服的五妹走了過來,身後還有七八個的侍婢。
“五妹,你穿的是什麼?”長子賴通看著這一身的棉袍,好似天朝中原的打扮。
希寧靠近藤原道長身邊,看了看傷口。一支箭射中了胸口:“箭頭必須拔掉、傷口需要清理。”
站了起來,手隨意指了幾個雖然狼狽,但沒受傷的隨行奴仆:“你們幾個,將道長大人搬到雪梅院,那裡靠北是最裡麵院子,有梅樹可禦敵,房間裡有火盆。”
轉而對著阿玲道:“你先回去準備熱水、紗布、剪刀、蠟燭、針線。”
又對旁邊候著夏樹說:“去阿葵那裡,叫她把所有人都叫起來,拿上可以拿上的武器,去雪梅院。”
轉而又對左衛門說:“你帶人在門口守著,如果有人來叫門,不要開門。不要承認有人進莊。”
“是!”左衛門半跪接命,隨後帶著不安:“可小的從來不說謊,也發誓不說謊。”
希寧翻了翻眼睛:“那就叫彆人說,那就不算你說謊了。”
左衛門大悟:“對呀!”站起來後,飛快地朝大門去。
看著尊子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讓慌亂中的眾人稍微安穩了點。
奴仆們小心地抬著藤原道長出去,而四個公子隨行護送。
看到六哥還在那裡抹鼻子,希寧走過去將手中包著棉套的手爐遞給了他:“冷了吧,暖下手。你是藤原家的兒子,看看哥哥們,也差不多時間是個男子漢了。走!”
六哥吸了吸鼻子:“嗯~”跟著她一起走了。
其實真的不想管這個六哥,為了往上爬,當了倫子夫人的兒子,可畢竟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有些事還真說不準,就連比六哥聰明的三哥都騙得當了和尚,騙這個家夥認其他夫人當媽,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雪梅院,阿玲已經將東西準備了大半,還在忙碌地湊。
夏樹倒上熱水,希寧去洗手:“將衣服弄開,脫不了就剪去一邊。”
四個年長點的哥哥七手八腳的,平日裡他們都是彆人伺候的,也沒出去打過仗,手忙腳亂也是正常。
最後還是隨行的帶刀家仆上前,熟練地將臃腫寬大的朝服用小刀割開,露出中著箭的傷口。
見五小姐拿著小刀,刀尖在蠟燭上燒著。貼身侍衛忍不住問:“要不要在下為大人療傷?”
“不用!”希寧專心致誌地看著刀尖在火上燙紅:“你知道,箭在心脈附近。如果我父親死了,你可就要引咎自殺了。還是我來,留下你的命,可以去為道長大人報仇。”
目前武士道精神還沒到變態的地步,可為主而死已經有了雛形。
侍衛一聽,頓時感動異常:“是,尊子小姐。”
希寧頭一側,壓低聲音:“去幫忙壓住,嘴裡咬個布條什麼的。”
這樣的話,就不會因為疼痛大喊大叫,會讓人感覺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