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道,讓門房跌坐在地上。
看著拿著繡春刀,身穿紅色飛魚服的錦衣衛大人,大步跨了進來,嘴唇顫抖著:“要,要乾什麼?”
難不成又要抄家?
張忠抬頭挺胸地站在門口,手抓著繡春刀:“北鎮撫司副千戶,為北鎮撫司同知徐勉徐大人向顧家大小姐顧菀馨下聘禮來了。來呀,把聘禮抬進去!”
趙媒婆在門外捂臉,天啊,這媒真沒辦法說了。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個個人高馬大,身強體壯。四箱金、四箱銀,兩人抬一箱,沒多時就從牛車上拿下,搬到並堆放在內院裡。
聞訊出來的老太太,在麝香攙扶下,等到時,已經放好了!
張忠對著一抱拳:“老太太,聘禮送到,在下回去複命!”說完轉身帶人就走。
“收好禮單,我改日再來詳談!”趙媒婆趕緊地將準備好的禮單硬是塞給了門房,逃命一般地跟著錦衣衛離開。
“彆走呀,這這……”門房拿著禮單叫都沒用。
老太太看著院子裡堆放著的,蒙紅布的紅漆箱子,一時瞪著眼睛看著,張口結舌。
“啪~”顧廷瑞被喊了回來,聽到後,氣得拍桌子,把桌麵上的茶杯都給翻了。
老夫人房裡的麝香趕緊地帶著其他丫鬟,上去整理。
顧廷瑞氣得胡子一個勁地抖,手指著門外方向就罵:“好個徐勉,也太猖狂了!我明日就上朝參他一本,皇上任由他搶婚的話,老夫就學父親那樣,一頭碰死在朝堂龍柱上!”
男女雙方達成婚約後,男方須送給女方提供一部分財物當聘禮,以此表示男方的誠意。同時也是表麵:“你收了我家的聘禮,就是我家的人了。”如果不肯,那就是毀約。
撕毀婚約的女子,往往成了婆家的把柄,有事就會被提起,嘲笑一番。
希寧走過去,拿起大紅的禮單看:“銀二萬兩,馬蹄金一千兩。”
北鎮撫司還真是有錢!哪怕向尚書大人家下聘禮,也就是銀五千兩,一萬兩足顯誠意。這點錢都夠下聘閣老、王公之女了。
顧廷瑞瞪著眼:“馨兒你果真要嫁過去?北鎮撫司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嫁過去,難不成明天早朝真的是去碰龍柱?就算他有他爹有這個膽,也沒他爹那麼蠢。
老夫人差點沒抓起東西往大兒子頭上扔過去:“胡說什麼,自然不會嫁過去的!”
大夫人為難了:“那這些聘禮怎麼辦?”
希寧想了想,團扇捂嘴而笑:“不是還有那個趙媒婆嘛……”
趙媒婆坐在媒館裡,眼皮子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事發生。
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隨後跳下幾個家丁打扮的壯漢,抬起車上的箱子,就往媒館裡抬。
“你,你們這是?”趙媒婆看出來這是早上送去顧家的聘禮,頓時汗都出來了:“這往我這裡抬乾嘛?要抬也應該抬去北鎮撫司。”
廢話,北鎮撫司敢抬不?去都不敢去。顧全一個冷哼,將禮單硬是要塞給趙媒婆。
趙媒婆哪裡敢接呀,但顧全將禮單拍在堆放好的箱子上:“數好了,彆說顧家扣下點。告訴徐同知大人,我家大小姐,體弱多病,服侍不了徐大人,請徐大人另擇合適的名門千金為妻,告辭!”
趙媒婆想去攔,但被顧全推開。顧全跳上馬車,隨行家丁緊隨離開。
看著一乾人等揚長而去,趙媒婆看了看媒館裡八大箱子的金銀,跌坐在地上,嚎哭了起來:“這叫我怎麼辦呀,怎麼辦呀?”
四周的人紛紛圍觀,是不是這家被搶了,哭得那麼傷心。
東西被退回去,顧廷瑞感覺揚眉吐氣,老夫人叫幾個人就在屋裡用飯。
吃到一半,有人跑進來,喘著大氣:“不,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顧廷瑞不快地說:“老爺我好得很,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北鎮撫司同知,徐大人來了!”
顧廷瑞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希寧歎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於是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拿過芙蓉遞過來的團扇:“我去見他吧。”
一時間房內居然沒了聲音,老夫人都臉色煞白,顧廷瑞更是額頭鼻翼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哪怕站在朝堂上,哪怕喜歡撞柱子的都察院禦史,這種以死諫為榮的言官,碰到徐勉,也不敢出什麼大氣。顧廷瑞也就關著大門喊幾句罷了!
希寧慢慢走在路上,好似自言自語著:“想嫁給他嗎?想好了……”
旁邊的芙蓉癟著嘴:“當然不能嫁。那個徐勉,多可怕呀。北鎮撫司就是閻王殿,徐勉就是活閻王,嫁給他的話,整天的牛鬼蛇神在身邊走來走去吧。”
希寧笑了出來。
芙蓉急了:“小姐你還笑,這事就應該老爺和老夫人想辦法頂了,你出去乾嘛?那可是錦衣衛,招數多著呢。”
“知道了,彆多話。”希寧收斂起笑容,加快了步伐。
見到小姐好似生氣了,芙蓉趕緊不說話,隻管低頭跟著。一會兒笑,一會兒板起臉,是不是小姐被徐勉逼瘋了?
走入客堂,哪怕是夏日,也冷颼颼的。
徐勉霸氣十足的身穿橘黃色飛魚服坐在那裡,就連穿著紅色飛魚服的張忠也隻能站在他身後。
希寧走進去後,行了個禮:“大人!”
徐勉沒有站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緩慢吐出,平靜得好似不起一點波瀾:“顧大小姐!”
算是打招呼了,但聽得她起渾身雞皮疙瘩。
希寧留下主位,坐在對麵的位置,吩咐:“上茶。”
客堂伺候的丫鬟,雙手顫抖地端著盤子上來,盤子裡的蓋碗茶杯裡,茶水快抖出一半來。
張忠上前一步,揭開茶蓋,用銀針探了一會兒,見未變色,發出一聲鼻音:“嗯!”
可憐的丫鬟,努力保持,但依舊止不住的手指顫抖。
看得希寧心驚肉跳,彆灑了呀,如果弄濕了徐勉的官服,那就麻煩大了!上茶真不是個好主意,下次注意。
幸好茶杯落在了桌麵上,丫鬟立即拿著盤子,低頭逃一般地飛快離開了客堂。
這叫什麼事,幸好身邊的芙蓉還有點膽子。感覺到不大對勁,側頭一看,站在身邊的芙蓉,雙腳正在打顫。
不指望了,希寧直接開門見山:“祖母和母親身體不適,不知道大人今日前來何事?”